丁郝跟了唐砚知许多年,靠着了解和察言观色,此时怎会不知自家主子对姜蕖态度的变化,他略思一瞬,走上前来,主动将灯笼拎过来,说道:“主子,恕小的直言,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跟姜姑娘说太多,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明面上姜蕖是在言靖的地盘做事,换句话说,也就是受言靖的庇护才能做生意讨活,所以怎么说,姜蕖也该更加信任言靖才是,怎么会因为唐砚知这个“外人”的几句劝诫就与言靖分心?
言靖身份不简单,万一姜蕖只是假意交好,转头便将所有原委告诉言靖,那唐砚知就得不偿失了。
当下也只是怀疑她便是“重生”之后的江千衿,但真相还未查明。
言多必失,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派去调查的人怎么说?多久能有结果?”唐砚知不答反问道。
“小的已经催过了,应该快了。”
就凭刚才,唐砚知跟姜蕖说起那次暗杀的事,看她的反应,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是言靖所做,他由此而心中判论,她不会与言靖交心,自然也不会跟对方全盘托出。
“先回府。”唐砚知说罢转身离去。
茗品楼内,姜蕖刚行至后院,便遇到李岐,对方话,言靖在客堂等她。
她到达客堂时,见蒲落也在。
“小蕖你回来了,坐吧。”
蒲落见人,眼神像是亮了些,他紧张地走上前来,问道:“姜姑娘,你刚刚去了现场,怎么说?有什么发现吗?”
姜蕖如实将事情经过细致道来。
旁听的言靖分析道:“如此听来,这位苏延苏公子嫌疑蛮大,看来得从他身上查起,否则就算派再多人去,也如同大海捞针。原本我可以派人暗里去找,但现在,朝廷的人介入,我不便出手,若是人没找到还招来麻烦,得不偿失,加上扶家家大业大,一出事多少眼睛盯着呢,我猜扶雪定还雇人去找了。”
“那这么说,找人这任务已经有人去做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查找主使一切的人,比如,嫌疑最大的苏延。”
“小蕖说的对。”言靖看着姜蕖眼中含笑,带着欣赏,又转头安抚蒲落说,“我们都知道你担心她,在事情查明之前,你最好待在这里,不要轻易出去了,被人发现了传出去,就怕掳走她的人鱼死网破,将人……”
“是啊,只有洗清你嫌疑,你才可光明正大地出现,没有证据,你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姜蕖附和道。
蒲落垂丧着脸,他心中牵挂却又没有办法。
子夜,姜蕖拖着一身疲惫回房,可她并无睡意,她依着记忆循着过往重新整理了扶雪和裴姝儿作过的画和未落笔的过往。
烛光摇曳着人影的同时勉强支撑着这墨色的夜,约莫两个时辰,整整二十几张画卷,姜蕖画到神情麻木双眼尽显倦意,但脑子里的神经紧绷着让她又清醒着。
待画卷全部还原,她一一铺开,从现有的线索中寻找他们之间关联的蛛丝马迹。
扶雪曾说,一次梦见父亲娘亲认可了蒲落,于是她带他去扶府见了家人,因为兄长钟意裴姝儿,加上从小都相互认识,有着两小无猜之情,因此梦里的场景,裴姝儿也在场。
但后来经扶雪提起,裴姝儿的嗓子并非天生所致,加上那次的打探,见她神色不自然,可以大胆猜测,她的嗓子,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害之。
而裴姝儿为什么会认识蒲落呢?姜蕖从另一幅画中找到了答案。
一次裴姝儿描述,她做了个梦中梦,梦里她嗓子是好的,能发出清甜的声音,但最后画面一转她醒来,喉咙发痛再也不能说话,正当她陷入恐慌之中又是一阵眩晕,再睁眼才是真正醒来。
蒲落是走山客,虽隐藏身份为蒲城,但也会从山间寻找名贵花卉卖予花铺,而他的嗓子是被人灌药所致,所以两人相识,会不会也是因此结缘认识?
两人因伤共情彼此,互相帮对方隐瞒互相帮对方成事。
蒲落的目的是应该是与扶雪有关,但裴姝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听闻裴姝儿消失几年后又回到榛州,然后似乎与扶家减少了往来,可是什么原因如今她又选择逐渐与扶家往来,仅仅是因为扶昭?
再看裴姝儿的画,她幼时家境不错,过得也算幸福,可自从家道中落之后彻底变天,她的嗓子,应该也是那时候坏的,于是伤心欲绝才离开榛州。
而之后为什么又回来?百草山中发现梨儿尸身,这与她又有什么联系吗?
苏延与苏亭欢为兄妹,妹妹似乎有意嫁到扶家,而哥哥喜欢扶雪。
扶雪之前出事,大概率是苏延一手策划,因为就目前来看,他最获利,目的是赶走蒲落从而得到与扶雪的婚事权,只是缺少证据,而丫鬟到底是说谎还是看错,还需细查。
那这么说,蒲落的嗓子很有可能就是苏延害的!
姜蕖想起,去裴姝儿店里时候,曾看到众多花卉中角落里的一盆很特别的花,花褐紫色,当时觉得特别也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那花叫玄参。
玄参,清热凉血,兼治喉闭肿痛,搭配麦冬、桔梗同用。
若是治喉咙,玄参所解的,就是半夏或附子过量所导致的毒
那这么说,裴姝儿和蒲落所中的,是同一种毒!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裴姝儿也很有可能也是遭苏家暗害?
尽管疑点还很多,但姜蕖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接近真相了,明日她需要再去裴姝儿店里一趟。
为此事心中惦念着,姜蕖整晚都没睡,待太阳初升,她连忙出门去集市,可裴姝儿的店门大敞花卉未摆放出来,她喊了几声仍无人应答。
直到邻居出来,对方才说:“刚刚扶家少爷来过了,他敲了门没人应,硬踹了进去,片刻出来后朝我打听了一下,得知没有消息之后便狂奔县衙,姝儿,好像是出事了!”
一边扶雪未找到,裴姝儿也出了事,一切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姜蕖转身便前往唐砚知府邸,恰逢他因为扶昭报官而去了一趟衙门,现下接连两次女子失踪案弄得榛州百姓人心惶惶,多方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这个“闲官”当得实在心累。
刚下马车,管家趋步走来,语气急切:“主子,姜姑娘求见,已在客堂久等。”
唐砚知闻此,他知姜蕖若没有要紧事是不会轻易来府上找他,当下心下惊喜又不显于面上,疾步走向客堂,果真见她正襟危坐着。
“等了多久?”
姜蕖见来人,连忙起身,“没多久。”
随即瞥见客堂四下都是下人,恐说话不方便,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唐砚知却读懂了她的为难,主动说道:“走,去后院书房。”
整合她意,姜蕖心里有些欣喜。
来到书房,待丁郝将门合上,唐砚知问道:“找我可有要事?”
姜蕖将自己所有的猜测全都告诉唐砚知,并期望能从他这里再获取一些有用的线索,得尽快找出幕后人,否则难以保证扶雪和裴姝儿的安全。
“现下还不能确定带走扶雪和裴姝儿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根据现有的线索,我实在是找不到有谁的嫌疑会比苏家大了。”
“你别着急,容我想想。”唐砚知付思一瞬,似乎想起什么,大步走向案桌,从一堆信笺中找到一封褐色的信笺和一卷案件卷宗,展开看了一眼递给姜蕖,“这是我私下差人去查的,本想托人给你,结果被突然其赖的案子打乱,忙忘了,你看看。”
卷宗上记载了,当年裴家惨遭杀害一案,但奇怪的是,此案没有定论,也就是说,当时查不到幕后凶手。
而信笺上却查出来,当年裴家一事,线索均与苏家有关。
当时裴家夫人就是苏惠心,也就是裴姝儿的娘亲,因与其兄长有家产之间的纠纷,故他有重大嫌疑。
假设,裴姝儿是有预谋的,而她离开榛州数年之后又返回,又恰好有人前不久在山中发现梨儿的白骨,以此为开端,若能查出白骨的身份,牵扯出那桩旧案也是在计划之内。
她的目的,是为了翻案和报仇。
而苏延,若之前那次是他一手策划,迟迟未得扶雪芳心,又想故技重施,这才将她掳走,再次上演英雄救美。
“这些仅是猜测,只有找到人当面对峙,才能定夺。”唐砚知见她两鬓出汗,下意识地想为她擦拭却又忍了忍,心里晦涩滋味,道:“你别太担心了,我已经派人暗中去查苏延了,但奇怪的是,这两天苏延老实得很,许是因为避嫌,竟大门未出。苏雄宏那边,想来快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唐砚知喊了声进。
得了应允,丁郝进门,拱手弯腰道:“主子,查出来了,是苏亭欢将人掳走到百草山外一公里的茶园里,我已派人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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