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唐砚知说道,“那茶园,可是苏家的?”
“正是。”
果真是苏家干的事!终于有了眉目,姜蕖心叹道。
唐砚知见她眉头松了些,心下终于也没那么紧张了,他命人送来糕点,说道:“那便再等等,等将人带回衙门,我们一同去看看。”
姜蕖心情低落时最喜欢吃一点甜食,最好是不甜腻的糕点,可在榛州,合口味的少之又少,不知道唐砚知从哪弄来的,第一次吃就让她喜欢上,像是此前吃过许多次一样。
但实际上,她只吃过这么几次。
糕点的香软入口,从舌尖化到心间,让她焦灼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忽觉有一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本来静谧祥和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一丝尴尬,她咽了一口糕点,试着找话题,问道:“你……派出去的人,都是衙门里的吗?会不会引人注意呀?”
这话听着像极了关心,唐砚知眸里一闪,脸上微露喜色,“无碍,现在案子紧急,平民百姓都盯着呢,我身为官员不可能一点都不作为,且派出的都是衙门里的人,不会引起坏人注意的。”
姜蕖了然,唐砚知又补充说道:“不过,来日在公堂之上,这个案子,还是得由你来帮我结案。”
突然,唐砚知不合时宜地说出:“何晓念的案子,你在路边遇到的杀手,是我派人杀掉的。”
太过刻意,像是以此向姜蕖献上诚意,姜蕖又怎会不懂。
“目的是保我性命的同时又能帮你查案?”
唐砚知诚然点头,不可否认,当时是抱着利用的一点心态。
姜蕖心叹他的坦诚,也终于诚心结盟。
自从两人坦诚相待,姜蕖自然不会拒绝他这一请求,但她也不会白白帮忙,亲兄弟明算账呢。
“十两银钱。”
银货两讫,这习惯跟江千衿别无二致,唐砚知似乎有所预料,他忍俊不禁道:“二十两。”
“好。”
两人达成共识,坐等好消息。
可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只等来了坏消息。
“带人去茶园了,一无所获,看现场杂乱现象,许是在我们前往之前就转移地方了。”丁郝低着头报告,有些战战兢兢,“衙门……恐有奸细。”
唐砚知似乎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他并未气急败坏,只是冷怒道:“这衙门里,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主子……那接下来怎么办?”
“将奸细揪出来。”唐砚知思虑一瞬,又吩咐道,“等,等天亮,说不定就有消息。”
丁郝不明所以,只得依着吩咐去做。
姜蕖本想追问,却见对方眉眼疲态,便选择缄默,一同等待。时过夜半,她因为太过疲倦靠着椅子睡着。
一声鸡鸣响彻静谧的夜,天亮了,姜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一醒,门外丫鬟便进门来。
“姑娘您醒了?大人在客堂等您。”
姜蕖洗漱之后便去了书房,一踏进门她就预感不对,果然,裴姝儿回来了。
声鸡鸣响彻静谧的夜,天亮了,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开店门做着生意。
但裴姝儿家门迟迟没开,邻居是个大娘,见今日有些反常,她好奇着去敲门没有回应,且门很容易就被推开,她走近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都丢了。
跌撞着喊人,然后前去报官。西边花市里裴家出事了!人躺在血泊中!
不过片刻,此消息不胫而走。赶过去的扶昭一路上心都是提着的,他比官府的人来得快一些,裴家门口集满了人,没人敢进去,他一脚踹开大门,跑进庭院看见月桂下的人。
奄奄一息,狼狈至极。
因为失血过多,裴姝儿几度失去意识,心里的执念一直支撑着她,即便气若游丝也要活着。将睡欲睡之际,她终于等来了人,那人以往都是满心欢喜,但此刻满眼是泪。
“姝儿!”扶昭跪在她旁边,伸手想抱住她又怕弄疼她,最终只能颤着手抚摸她脸颊,也不嫌她满脸淤泥就亲吻上去,“我来了。”
“小九!把大夫请过来!”
“是!”看到满地的血小九也是心惊,得令跑出门。
扶昭泣不成声,他试探着她的伤,确定伤口之后一手抄起她的腿一手揽着背,将她抱起来,“姝儿,你再忍忍,我找大夫来。”
裴姝儿没什么力气,只能靠着他胸膛,听见阵阵跳动。得做什么让自己更清醒,于是她将手搭上去,沾着血的手指浅浅画了一个形状。
扶昭低头,看见自己洁衣上多了个心状,他苦笑道:“其实,你早已经喜欢我了吧。”
裴姝儿没反驳,只是呆呆地仰头看他,看得扶昭心脏剧烈抽疼,他倾身吻了她唇,再往上移落到她眼睛上。
裴家惨案,初步判定为侵财,哪怕裴家不算富贵,但有人传出之所以被盯上是因为裴姝儿手里有名贵药材且有独家药方。实际上,现场的确也被洗劫一空,大到金银首饰小到医书资料都不见踪影。
如此居心叵测,令人唏嘘。
*
扶昭其实昨夜就来过,只不过不一会儿便回去了。
“娘亲,我待会儿出门,可能回来晚些回来,你不必担忧。”
不用多问,许青黛知道他要去哪,想起外面难听的谣言,忍不住劝诫道:“你跟为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姝儿?若是真心喜欢那便早日定下日子,去提亲,否则平白无故地经常往人家那跑算什么回事?苏家那边我也好有个体面交待。”
母亲雷厉风行倒让扶昭有些措手不及了,他不禁反思,自己真的有这么明显吗?可他连心意都不敢直说,直接上门提亲会不会太唐突了。“不是吧?你还没跟人家表明啊?”
许青黛不禁扶额,当即就下了通令,“你别跟你爹一样磨磨唧唧的,耽误人家多不好!”
主位上的人默默不说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扶昭答应得利落,来到裴姝儿身前时又是支支吾吾,他又是个藏不了心事的人,几次都憋红了脸。很奇怪,他敢于向她诉说思念却不敢明说爱意,合理又矛盾。
裴姝儿正熬着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罐子里汤药溢出,她急着伸手去被烫了一下,惊得缩回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握着,轻柔的吹着。
扶昭其实对她做过许多暧昧的举动,但如此近的距离还是少有,这让裴姝儿有些不自在甚至红了脸,几次想缩回都无果。
“扶昭,可……可以了,不疼了。”
扶昭不理会,吹了又吹,最后一吻落下,似乎想为她驱赶这痛意。
裴姝儿震颤不已,十分意外他的举动。一吻之后,指尖仍是残留余温,他目光炙热坦诚,直勾勾地凝视她,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丝毫掩饰,如暴雨后的河堤般波涛汹涌。
“姝儿,你应该感受得到吧,我喜欢你,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突如其来的爱意让裴姝儿感到不知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身陷他瞳孔,被这深情溺死。
但仅有那一丝理智让她瞬间清醒,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避开他眼睛。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被避开的扶昭也不恼,他说:“也不突然,想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怕你拒绝怕失去,但我不能克制自己不来找你,所以敞开说比较好,你……”
“不行!”裴姝儿厉声道,明明是言辞坚决,但目光像是心虚不敢直视他。“我们家世不对,十分不合,没有这缘分。小九!小九!”
小九匆匆进来,见少爷脸色难看,瞬间心凉半截,他犹豫着问:“裴姑娘,您唤小的有何要事?”
裴姝儿指着灶台上还在沸腾翻涌的药罐子说:“这药,你带回去让你家少爷服下,一会儿来我书房拿药方子,近来我这般有要事不方便招待,你们不必天天跑过来了。”
听这话,似是下了驱客令了!
小九瞥眼看了自家少爷,惊得后背都起了冷汗,只得顺从应着。
“是。”
裴姝儿说完就要走,擦身之际扶昭下意识伸手想拦住她,但衣衫顺滑他手无力,只停留一刹那就溜走。他像是失声一般,连挽留都不敢说出口,他实在懦弱,也实在害怕,害怕看见她更加冷漠的神情。他知道她会的,会用更恶毒的话将他推得更远。
扶昭也不气馁,回去后当众放话,此生非裴姝儿不娶,旁人可不必再花心思。
此言一出,引众人惊叹。
而扶昭还常去裴姝儿店里,裴姝儿干脆装作没看见也不跟他说话,兀自做着自己的事。
扶昭被冷在一旁也甘之如饴,能陪在她身边,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帮她搬东西、修剪花枝也算很知足。
日晚之时,他又兴冲冲地喊她:“姝儿……”
裴姝儿看都没看他一眼,将药材挑出来,又用盒子装好交给小九,“回去按我的药方去煎药,切记,此事不要告知旁人。”
裴姝儿并非是医者,只是上次发现扶昭的身上的毒迟迟未退,私下查了些古书发现有人故意在药方上动了手脚,换了几味重要药材,虽并没有加重毒性但治疗效果甚微,说明幕后人的目的并不是想彻底毁了他的手,只是想让他作不了画。
能将大夫都收买的人,定是不简单。
裴姝儿转眼看到扶昭的神情,怕他误会又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翻医书查阅以及让张白青帮我寻药的确是为了你的手,但更多的是因着我们两家曾经的关系我才这么做的,你……你不要多想。”
说完又觉得这番解释又有点欲盖弥彰,裴姝儿被他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两声又说:“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我要关门了。”
扶昭被推至门外,屋檐雨滴顺势落了一滴到他脸上,雨水是冰冷的,但他却觉得滚烫不已,就这么与他的心融合,酿成很甜的蜜。
小九看出少爷心情好,他将伞偏向另一头,自己被淋湿了也高兴。
约莫两刻钟,敲门声去而复返,裴姝儿以为是扶昭又回来了,随意披了风衣前去开门。门一开还未看清来人便一双强有力的手锁住喉咙,她被用力推向雨中,看清了身前的人,满眼杀意,身披黑衣戴着面巾不认识。
但他身后的人,她认识,是苏亭欢。
伞下的苏亭欢冷着眼,平日的温婉如今在夜里显现地却是瘆人的冷漠,她伸出食指抵唇,说道:“别出声,否则……惊扰到旁人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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