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这渭城的西城区可是美食遍地，等会儿俺就带你们去几家经典的铺子尝尝。”徐府的厨师陈胖子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颇有几分北方人的豪迈。
封术一行人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正要去西城区购买食材的陈胖子，陈胖子知道他们也要来西城区逛逛，二话不说就当起了向导。
西城区，顾名思义位于渭城的西侧，食材铺子较多，金银珠宝店也不少，西城区靠东边是营生的店铺，靠西边是一些农户和平民百姓的住所。
“烧饼，好吃的烧饼！”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进来瞧一瞧看一看！”
“上好的丝绸布料，新鲜款式，欢迎各位客官进店选购！”
西城区里的人流熙熙攘攘，有推着车的，有着华服的，也有粗布百姓。
封术问道：“这里向来都这么热闹么？”
“之前冷清一点，一年前才变得热闹起来的，俺想大抵是渭城失踪一案。”陈胖子憨憨地笑了两声。
封术闻言瞧了眼陈胖子，微微笑道，“陈厨师，你不是半年前才来的渭城么？还知道这西城区一年前是个什么模样。”
陈胖子一愣，眼睛扑腾扑腾地眨了好几下，手摸了摸后脑勺，“这……这……”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拍答道，“俺都是听方管家说的。”
封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在陈胖子看不到的地方，唇角轻微勾了勾。
到了一家名为春生客栈的酒楼面前，白板停住了脚步，对着陈胖子说道：“陈厨师，你去购买食材吧，我们几个自己逛逛好了。”
陈胖子本想带他们几个去逛美食的，对于白板的提议不是很赞成，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封术和云芷两人也很友好地注视着他，他憨憨地摸了摸头，“好，俺去购买食材。”边说边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你们随意逛逛哈，随意逛逛。”
白板看着陈胖子离开的背影，对着封术说道：“大师兄，我昨晚就是在这里把人跟丢的，我们要进去看看么？”
“走，进去看看。”
福生客栈里，几桌客人，四方桌、长板凳，二楼几乎没有人影，一楼中间有个台架子，两个圆木的柱子，柱子中间悬挂着一块长方形的牌匾，上面刻着鎏金的“生意兴隆”四字。
台架子中间是一个灰蓝色布料盖着的一个小方桌，灰蓝色布上绣着“谈古论今”四个字，桌子上一本书、一块方型醒目和一壶茶。
一个说书先生手拿折扇端坐在桌子后，年纪稍长，戴着顶圆帽子，身着灰蓝长衫，粗眉毛，留着胡须，嘴角一侧有三条半弧形皱纹，也不知是不是常笑的缘故。
只见说书先生手一拍，扇子一收，眉眼一转，眼神一变，张口道：“‘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各位看官，今日我们来讲一讲渭城公子齐疆的故事。”
“话说渭城原有一富贵家庭，姓齐，祖上是世袭侯爵，后来没落了才乔迁来的渭城。齐家有一少爷，名唤齐疆，齐老爷为了培养齐疆，不惜花重金从京城聘请文武方面的师傅，希望齐疆可以重现齐家往日的风光。”
“这齐疆少爷也争气，七岁熟读经书文辞，九岁打遍渭城无敌手，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一个满嘴胡茬子的大汉站了起来，拍了两锤自己厚实的胸脯，然后双手握拳上举约呈九十度角，秀起了自己的肱二头肌，“说书的，你这齐疆少爷打得过我不？”说完还不忘哈哈哈大笑几声。
周围的客人也有许多忍俊不禁的。
说书先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听闻十人群起而攻之均不敌齐疆一人，二十人里武术低于客官者怕是没有。”
封术三人坐在外围的一桌上，桌子上是看炒花生米，白板拿起一颗微焦黑的花生米随手一抛，再仰头一接，花生米落入嘴中，吭哧两声嚼碎下肚，听着说书人对齐疆的形容微嗤一声，“我就不信这齐疆有这般本事。”
云芷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听到白板的话不由挑了挑眉，嘴唇微嘟，扭头看向封术，“话说师兄，我们今天不追查了么？”
封术抿了口茶，注视着台上的说书人，“不急，我们也来听听说书。”
说书先生手一划，扇子一指，继续道：“止戈为武，非蛮力也，《道德经》有言‘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下。’十五岁的齐疆文韬武略，盛名在外，也开始了科举之路。”
刚刚的大汉又起哄，“说书先生，你不会说这齐疆后面成了文武双科的状元吧，哈哈哈！”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停顿了一下道：“非也非也，这齐疆少爷铩羽而归。”
底下人纷纷吃了一惊，云芷也不由心底暗叹，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连一科都捞不着，这实力怕不是名不副实。
“这齐疆公子文武双科皆落榜，回到渭城时沉闷了好长一段时间，整日吃喝玩乐，一改之前的风气。”
说书先生话锋一转，“可能很多人以为这已经是结局，然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齐老爷想方设法想让齐疆回到正轨，然而齐疆却对齐老爷的做法嗤之以鼻，愈发觉得他们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齐疆的行为也越来越无拘无束，逐渐成了渭城著名的花花公子。”
底下人听到这都一阵唏嘘，就好像天上月一下子变成了路边花。
“就在人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的时候，渭城外的青远山上闹起了妖怪，陆陆续续有人在山路上撞见了幻影，有人说是山神显灵，也有人说是妖怪作祟。”
白板高声问道：“为何说法不一呢？”
说书先生扇子折叠往掌心一拍，“这位公子问得好，说是山神的人说是可以帮人们实现任何愿望，说是妖怪的人说这个幻影会乱人心智、挖心饮血。”
一个布衣男子问道：“那这幻影到底是神还是妖呢？”
说书先生晃了晃脑袋，答道：“当时，渭城里的人都想弄清楚这件事，纷纷结队往山里寻，一共去了两次，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十人，而回来的时候都只有五人。”
有人问：“其他的五个人呢？”
“回来的五个人都口径一致地回答是在山里迷了路。”
底下人交头接耳道，“怎么会这么巧合，每次回来的都只有五人？”
说书先生醒目一拍，“这更巧合的是，回来的十人里，得加官进爵者有之，得娇妻美妾者有之，得万贯家财者有之，十个人都成了人上人。”
“不对呀，老先生，这是神是妖你还没说清楚呀。”
说书先生眼神微眯，“半是神仙半是妖。”
云芷努了努嘴，眼里有些不屑，只觉得是糊弄人的把戏，喃喃道，“哪里来的这种说法？”
此时，又有人问道，“那这和齐疆公子有什么关系呢？”
说书先生继续道，“齐疆公子就是这十个人之一，不仅平步青云当了渭城县令还娶了美娇娥，齐疆的妻子为了齐疆可以提拔升官，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亏空，最后才帮齐疆打造了一条平坦大道，不久，齐疆就走马上任了。”
“这齐疆公子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山里设山神庙，山神庙的香火一时之间鼎盛不已，自从设了山神庙后，人们再也没有撞见过山里的幻影，不到半年，齐疆公子就被提拔升迁。”
有人感叹道，“这是好事呀！”
说书先生哼哧一声，“可是，齐疆准备升职上任离开渭城的前一天，一把火烧了齐府，再一把火烧了山神庙，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做完这些，齐疆就独自一人上任去了。”
秀肌肉的大汉问道：“就他自己？”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就他自己，他的妻子和父亲都留在了渭城，没有派过人来接，而且齐疆也没有再回来过，没有人知道他后来的行踪。”
“他的妻子不去找他么？”
“齐疆的父亲生了病，齐府又被烧了，为了给齐疆的父亲治病，齐疆的妻子四处筹钱，最后也消失了。”
封术站了起来，对着白板和云芷说道：“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封术三人站在客栈门口，封术看了下周围，春生客栈的附近大都是些小作坊，左边有家大点的福东当铺，右边有家酒坊，再右边的角落里还有家青楼，对着云芷和白板道：“我们兵分三路，云芷去福东当铺，白板去酒坊，我去青楼。”
话音刚落，云芷偷瞄了封术一眼，低着头，两个食指对着碰了碰，又看了封术一眼，轻声提出反对意见，“师兄，你这种人不适合踏足烟花之地，你要不和白板换换？”
白板一听，直接揪住了云芷的耳朵，“师妹，合着你的意思就是二师兄我就是个花花公子？”
“疼，二师兄，我错了。”云芷捂住耳朵，没有好气地瞪了眼白板，“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师兄这种一本正经的，一看就是去查案办事的，不够你去比较靠谱。”
白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你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又抬头打量了下封术，表情的确死板的不行，“师兄，要不你去酒坊吧，青楼这种好像的确不适合你。”
封术听着两个人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由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也不过是正常装扮，这也死板么？不由怀疑地皱了皱眉，然而抬头看到白板和云芷一副确有其事的表情，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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