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医师

人们常说“胡思乱想要有个度”,但澹楚可就脑子里胡思乱想到了天蒙蒙亮时,久到他都听到了不远山头的鸡叫声,公鸡长鸣。

诉青伸了伸手,撑着坐起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只能在半夜干的习惯?”

澹楚说:“非也。”

诉青下了榻,披了件外衣,熟练执了壶茶对着澹楚的方向抬了抬,担心他怕如上次那样有所顾忌,想了想又添了句:“喝吗?不是隔夜的,今早宗中的杂役现烧的。”

壶口刚对自己的茶盏倒了些许茶水,就被突兀递过来的一只手给抢夺过去。那手指骨分明,瞧着温润有礼书生手,力道却是出奇地大。诉青手没端稳,壶嘴在被夺的一刹那,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尽数泼在了那双手背上。

诉青敛下眉眼,听见对面长啧一声,接着手忙脚乱地双手抱着茶壶。他停顿良久,大概等到合适的时机了,才端起自己的茶盏,不急不躁地抿了一小口。

澹楚睁圆了眼说:“呦呵,你还怪礼貌的。”

他也学着诉青的端庄君子模样,不过显然,他不是那个君子。他也承认,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小人了。因为,当他握着茶盏的时候,面对水温适中的茶水,顶多两口尽。

诉青细细抿了几口,打眼先看澹楚的手背,被茶水烫得通红,眼里的景象停滞了一两秒,又转而直视他的胸口。

澹楚心虚的双手抱拳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了说:“你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看良家人的胸膛呢,不知道这里偏一点对着心。咋了,你要窥探良人的心么。”

他比划自己的心大概位置。

诉青喝完放下茶盏后,心里喟叹道:他活了一千年是不是还没学过“欲盖弥彰”这词,也不知收敛点跟做贼似的神情。

诉青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澹楚道:“你别想诓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当此言罢,澹楚便觉下一刻好似体内灵力翻涌。

是他的灵力么?

不是。当然不是。

他突感不妙,立即看向诉青,那张脸上平静的态度看不出个所以然,隐约能感受到那双眼忽明忽暗。

澹楚赶紧出声道:“哎,你干什么?”

诉青看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澹楚下意识心提了提,顿觉完了,天要塌了。半晌,那股子灵力消失了。久久后,到来的是诉青面色铁青。

他道:“你骨头怎么碎了?”

原先已经逐渐要适应疼痛,恍若察觉不到,经他这么一提醒,骨头断折的疼痛似乎又充斥着心头,澹楚疼得龇牙咧嘴。

诉青面色不善,继而再检查几遍还是一样的结果,当即施法传音,随后道:“你今日就在这里等着,我已经告知师父,你这几日也不必去练早课。

“宗门中的医师随后就到,不过你最好现在还是给我想个理由,看看什么样的理由能应付过我。”

澹楚身子往后一仰,又假模假样地躺回榻上了,像是病入膏肓的人一动不动。闻言他也只是费力张嘴说:“啊,这个啊。可能我昨夜梦游撞墙上了。”

他再一睁眼,床榻边一人驻足,斜歪眼看过去,只能瞥见一双鸦青锻锦公子靴。他看了半晌,轻哼着声音问:“盯着我脸作甚?”

“别乱动,”诉青面不改色地说,“这东西虽然苦了点,难吃了点,可对你再塑筋骨有大益处。”

他说话的间隙,澹楚口齿间就被塞入了一物,嘴被堵个半死。他呜呜几声,舌头舔了舔,只觉是个浑圆物状,想来应是丹药。他腹语几句:怎么不让我事先准备一下啊,不怕噎死人吗。

想着想着,他本想做囫囵吞枣样,奈何丹药太大,卡在口齿间。舌头舔麻了,又想吐出去,但碍于旁边还站着这位活阎王。于是他说:“师兄,你能不能扶着我点,我想坐起来。”

本以为言辞清晰,可嘴里还含着一枚灵丹妙药,到他人耳中就成了吱吱吱吱的不明物种的语言。

澹楚惆怅两秒,苦涩哼唧。

诉青扬眉道:“你要起身?”

澹楚立马点头如捣蒜,诉青帮他坐直了身,气定神闲说:“以后你可以去宗门特管膳食的地帮忙。”

澹楚偏头。

诉青道:“因为我看你未来必定是个可以捣蒜的人才。”

澹楚面色不虞,但又好在此刻他脸色本就不佳,面色煞白如薄纸,桃花脸也惨淡不堪直视。他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待到来年他必定要报这个捣蒜之仇。

不过还是有一事,他要刻意地说下。既然诉青可以读他心,那他为何不可借此来言呢。丹药已经渐渐消融进他体内,可他还是不想说话。

为什么呢?

因为懒。

他默默在心中说:也不知道师兄昨夜睡没睡着,还是在假睡为的是半夜起身,然后偷窥我这圣颜。

他低头悄悄观察诉青的动作。

果不其然,诉青嘴角抽搐了下,说:“我昨晚的确有一段时间是假睡,不过我可没这个癖好来看你这位,偷窥狂。”

他的面色真切,看起来不像说谎。

澹楚也无法反驳,按理,他好像昨夜真的一直盯着某人的脸看。虽然他自认不是偷窥狂,但也没办法解释为何能一整夜都看别惹睡觉。

他下意识手指蹭了蹭眉,不由得庆幸下,还好他把血迹给擦干净了。手指碰了碰,陡然心一凉。好像,刀划伤的痕迹,还能看出来。

眼神惊恐地对上了诉青的双眼,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之时,诉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说:“你这个伤口哪来的?”

“怎么看起来,跟把春波这个禁术的使用方法这么像啊,而且吧,甚至就连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

诉青的手指也贴了过来,贴在他的额头上。他手指的位置在旁处点了点,那似乎是上次他对粉狐时迫不得已划开伤口的位置。两人的手指相碰,足以证明,位置是真的很相近。

澹楚感受到手指那处传来的炽热,他知道自己呼吸忽然变得沉了沉,说:“你的手能不能拿走?”

奇怪。太奇怪了。

怎么一碰到他的手,自己就跟发.情了似的。

“我可从来不说谎的,”澹楚龇牙道,“再说了,你我为同门师兄弟,你怎么能如此地不信任我!”

诉青手捏紧了他额头上的皮肉,毫不留情说:“拜师礼还没过,你还不能算是我正宗的同门师弟。”

内里疼,外里更疼了。澹楚慌忙放下手捂着脸,不歇气道:“旁人聪明点的尚且知道要迷眩缠陷,你怎么直接武力用事。”

眼看那人手上力道更大了,真的好像下一秒他的皮肉就被揪下来了。

澹楚忽然想打退堂鼓,为自己刚刚的言行而感到后悔。

柴扉被敲了三下,进来一个白发老头。

诉青松了手,轻唤声:“张老。”

张老头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睨了眼床榻上面色不妙的青年,嗓音浑厚沉重,说:“这位就是姜老头新收的那位徒儿?”

他顺了顺打结的胡须,倒真忘了他身为医师,竟也不急为人疗伤的事。诉青见他走过来,有意避嫌似地退远几步,就剩他离床榻最近了。

他看了一会儿这青年,面如美玉,目如戳灯,俊是俊,可惜听说是个脑子跟心性都不太好的人。

澹楚见他摇头叹息,道:“你摇头干什么?总不能是我没救了吧。”

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和内心的遐想,如今看来,这姓张的老头和诉青都怎么有点……脸色沉重的意味?

他心头一慌。

张老头拍了拍脑门,说:“嘶……刚刚还没看你的伤势,不过你这人话有点冲了,不知天高地厚。”

他往手上渡了些灵力,从头顶一直依次往下,手掌经过了脖颈、胸膛,又快要蔓至小腹的地带时,澹楚冷声道:“能不能先让屋内的师兄先出去一下。”

张老头抬头白他一眼:“屋内又没个小女娘,你怕什么,害不害臊。”

是没个女的。

因为这屋子里就他,张老头,和一个他总想较劲的人。

手掌又要往下了,澹楚手立马拉住被子盖住了腹部以下的部位,鼻尖赤红色,说:“是是是,我害羞。我不能接受我的身体被第二个看到。”

张老头:“……”

诉青:“……”

诉青知道他在防什么,也没想阻拦他的动作,所以便朝张老点了点头,说:“我便在屋外等着。”

张老头狐疑不决注视着澹楚,老年人头一次看到比闺阁小姐还害羞的公子,却不觉得稀奇。他嘲弄道:“你年纪轻轻脸皮却薄得很啊。”

“因为我自知我长着一张天仙脸,怕你们上三宗的人占我便宜。”澹楚厚颜无耻道。

张老头拽开他扯着被子的手,又探查了几番,眼神有些凝重地说:“你这怎么会多处筋骨都断裂了,平常的各种打架斗法,纵然不存个情面,也不至于骨头碎上这么多处吧。”

他一时没找到个好由头,陡然想起青年这几日在宗门的里的名声,手攥成拳猛起砸向床榻上,说:“对了!你总不能才来上三宗几日。就已经名声这么臭,混得这么差吧。”

感觉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好多[狗头]容我再缓缓[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医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陷落春日

狩心游戏

当老实人扮演渣攻后[快穿]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替嫁后成了校草的豪门后妈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毁他神台
连载中宴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