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这孩子真可怜啊,才上高中呢,就没了妈妈,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声叹息响起,说话的人目光满是怜悯地看了潘冬凌一眼,心里满是同情。
她心肠一向比较软,索性便提议道:“咱们左邻右舍是都看着冬凌长大的,虽然她妈走了,但咱们还在啊,以后就多帮帮这孩子吧。她妈最近才失业,想必家里也没什么积蓄,只能大家多帮衬着一点了。”
“是啊。反正咱们也帮不了太久,不如发点善心吧。等她高中毕业以后,人也成年了,就可以出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了。”
“也行啊。那回头咱们组织个捐款什么的,看看小区里的邻居们能不能都凑点吧,好歹把房租应付过去。不然孩子放学回来住哪里呢,总不能住大街吧?”
“说的也是呢。”
“对了,你们看新闻了吗?”
“哪个新闻?车祸那个?”
“是啊,监控拍到的那辆肇事飞车可是一款豪华飞车啊,哪里是肇事司机那种人开得起的啊?”
“怎么说?难道还另有隐情?”
“嗐,我这也是看星网上那群人说的哈,也不是我瞎编的,你们听听也就算了哈。”
“别墨迹了,到底啥事儿?”
“呃,有人说,那个飞车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肇事司机的老板,她当时就在车里面。监控没拍到正脸,只拍到一个人从飞车里出来和潘芸燕发生了争执,然后返回到了车里面。所以,有人就猜测,撞死潘芸燕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飞车真正的主人?自首的那个凶手可能只是出来顶包的?”
“这不能够吧?肇事司机也不是个傻的,难道就心甘情愿给人顶包?我看你是看电影看多了吧?”
“哎呀,我都说了我是看的星网上的网友们瞎猜的,又不是我编的,你要觉得不对你找网友去呗。”
“哎,你还别说,听起来是有点那么个意思。反正监控也看不清人,搞不好真的是帮人顶包也说不准呢?”
“就是啊。人家有钱,花钱请人解决这种小事也不奇怪啊?她出得起这价。一条人命而已,在人家有钱人眼里算得了什么呀。”
“哎呀,警方的通告都出了,你们就别在这儿瞎猜了,万一被人听到以讹传讹就不好了。”
“也是。那这件事就此打住,咱们都别说了吧。”
那些话说起来有模有样的,被妈妈的死亡阴影笼罩着的潘冬凌已经听不进别的内容了,唯独这件事情被她记在了心底。
她心想: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她一定要去向邻居们嘴里说的那个人问问清楚,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但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案件宣判后没多久,潘冬凌收到了肇事者的赔偿。
金额虽然并不多,但是只要稍微省一些,也足以应付她接下来好几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了。
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可谁也不知道潘冬凌私底下还在追查那起车祸案件的事情。
即便潘冬凌是受害者家属,但她能从警察局拿到的信息并不多。
肇事者叫做凌思羽,在案发之前就职于一家房地产集团,任职集团总裁朱笑娟的特别助理。
如果按照网上的说法,案发的时候,凌思羽当时开的那辆豪华飞车属于她的顶头上司朱笑娟,真正作案的人极有可能是朱笑娟,而不是凌思羽,凌思羽充其量只是一个顶包的而已。
潘冬凌暗地了调查了很久,那辆车最开始作为证物被扣押在警局,后来案件结束以后就被朱笑娟命人转卖了。
潘冬凌只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能力有限,也无法做到更多,后面自然追查不到那辆车的下落了。
她其实隐隐有个猜测,怀疑朱笑娟是不是买通了某些关系,才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她没有证据。
凌思羽的社会关系也很简单,没有什么亲眷,查来查去往往都是戛然而止,不了了之。
到了最后,潘冬凌只能将所有目光都放在朱笑娟身上。
她跟踪了朱笑娟很久,还专门请假去房地产集团蹲守。
但朱笑娟身为集团总裁,日常出行一般都是前呼后拥,很少独自出门;住的地方也配备的严密的安保措施,旁人根本无法混进去。
潘冬凌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还要上学,频繁请假总是不太好的,最终便只能将这件事情压在了心底,不再提起。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高三开学后不久,潘冬凌所在的高中来了一位转学生,听说家里很有钱,从小养尊处优。
起初潘冬凌没当成一回事儿的,她忙于冲刺高考,整日埋头在书本里,那有什么闲工夫管这些无聊的八卦。
直到有一天,她和那个转学生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没有人发现潘冬凌的心跳得格外快。
表面上潘冬凌看起来沉稳淡定,但脑海中却仿佛有狂风暴雨呼啸而过。
她认出来了,那个转学生就是朱笑娟的女儿。
虽然对方和朱笑娟长得并不全然相似,但潘冬凌跟踪朱笑娟的时候,曾亲眼见过她去学校接孩子。
而那个孩子的模样和眼前这个转学生长得一模一样。
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挣扎着长出来了,之前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但本质上潘冬凌还是一个好孩子,她做不出绑架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女去威胁对方的母亲说出真相这种事情。
就在潘冬凌在法制和道德的枷锁中挣扎的时候,意外的惊喜突然砸中了她。
——那个转学生朱廷雪向潘冬凌告白了。
短短数秒的时间,潘冬凌想了很多,但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念头。
伤害一个人的感情应该不犯法吧?
如果朱笑娟的女儿受一点点感情的伤害,做为母亲的朱笑娟会不会感同身受呢?
想到这里,潘冬凌勾起嘴角,望着目光饱含希冀地等着她回复的朱廷雪,轻声道:“你没听错,我是说,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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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可一段孽缘却就此展开了。
潘冬凌闭了闭眼,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当然知道自己当年不该那样对待朱廷雪,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该延伸到下一代身上。
可是,那个时候,失去妈妈的潘冬凌就像一头愤怒的小兽,急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只不过,朱廷雪恰好成为了那个对象,仅此而已。
其实,原本潘冬凌也没想过和朱廷雪分手后还会有什么后续,可那都是在她们重遇之前。
在重新见到朱廷雪的那一刻,潘冬凌才发现,对朱廷雪的爱意只是放在了心底,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浪潮而消失或者恢复平静。
她根本无法克制住那些由内而外不断延伸的绵绵爱意。
但是,潘冬凌知道自己失去了资格。
这并不是因为她抛弃过朱廷雪所以才不配复合,而是因为,即便她再度和朱廷雪重修旧好,那些过去的仇恨依旧会时不时地在她心间翻滚着,窃窃私语着,提示着她不要忘记妈妈的死亡真相。
其实,潘冬凌想和朱廷雪保持联系,也并不是打算和对方复合,而是为能知道朱廷雪如今过得是否安好而已。
一切就这样吧。
看着朱廷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福呢?
即便陪在对方身边的人不是她也不要紧,那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朱廷雪开心,一切就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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