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是蟹酿橙和七宝芙蓉虾,宣平侯府的厨子手艺堪称一绝,但她却没什么胃口。筷子举了半天也没吃几口,脑海里全都在想该如何是好?
红豆给她布菜也是心不在焉的,有一次甚至将生姜夹到了她的碗里。
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萧慕宁见状,问道:“红豆,你怎么了?”
红豆顿了顿,似是不知该不该开口。迟疑了半晌才道:“姑娘,奴婢听说三公子今日下午因为四姑娘的事情和夫人大吵了一架,眼下正在祠堂罚跪呐......”
螃蟹性寒,需配上黄酒一块食用。白蔻端来刚温好的香雪酒,进门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呵斥道:“红豆,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姑娘面前传?!”
红豆被骂的缩起了脖子,讪讪的不敢再多言。
萧慕宁秀眉紧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氏不是那种会随意动怒的人,当时两人的争吵一定十分激烈,所以她才会一气之下动用了家法。
白蔻道:“姑娘,这件事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为何?”
“三公子与四姑娘自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也最是清楚四姑娘的心思。人心如同一杆秤,一头重了,那另外一头自然也会变轻。三公子心疼四姑娘,对姑娘您难免会顾及不到。此事原就错综复杂,奴婢怕您贸然插手进去会被三公子误会......”
她喉中发涩,明白了白蔻的意思。碧玉镯之事她尚且还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此时再插手明珠与杜家的婚事只怕难免让人怀疑她别有用心,“我知道了......”
白蔻见她这副黯然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忍,侯府所有人都在心疼四姑娘从云端跌落凡尘,可谁又心疼过自家姑娘一直都挣扎在凡尘?这一切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家姑娘的才对!可如今她在这个家里不仅格格不入,反而像是那个抢了四姑娘东西的贼一般!
夜色茫茫,月光被乌云遮掩,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翌日午后,城阳侯府内。白锦裳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问:“如何?”
一旁的丫鬟宝琴笑道:“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得光彩照人宛如姑射仙子,比那萧明珠还要漂亮几分,表公子见了一定喜欢。”
“你的意思是说我往日不如萧明珠漂亮?”
宝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虽然现在萧侯爷对外仍称萧明珠是萧家嫡女,可京城谁不知道她出身卑贱,其生母品性更是拙劣不堪,这样一个人怎配与姑娘您相提并论?”
白锦裳霎时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扬起下巴颇是自得,“你说的对,我可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嫡女,怎是她能比得上的?不过我听说萧家刚寻回来的那个女儿也是个美人?”
宝琴呵呵一笑,语气中无比嘲讽,“乡野来的村姑子,就算长得有几分姿色也始终上不得什么台面。”
白锦裳想起前阵子听到的关于德妃赏花宴上的一些传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喝茶都不会,确实上不得台面。我要是萧侯爷,宁愿她早就死在外面,也好过现在出来丢人现眼。”
“谁说不是?如今萧明珠连肃王妃之位也丢了,心里只怕恨死萧慕宁了。萧慕宁想必也恨毒了她,真假千金相争定是出好戏,只可惜咱们不能亲眼去瞧一瞧。”
白锦裳冷笑了声,道:“当日萧明珠在千金台论茶是何等的风光,谁能想到这一切竟全都是她们母女偷来的?我要是萧慕宁,非弄死她不可!”
“这种败德辱行的人将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她一倒,这京城第一贵女的称号便非姑娘您莫属了。”
白锦裳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尾上扬,对这番话很是赞同。非是她自夸,她姑姑白氏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长大后更是引得无数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听说就连当今的圣上都对她姑姑一见钟情,只可惜她姑姑当时已经嫁作人妇,不然现在哪还有德妃什么事?
她与她姑姑长得有几分相似,容貌自然也不差。只可惜这几年白家式微,在朝中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前阵子还牵扯到巫蛊案中。皇上顾念往日的情分没有将白家抄家流放,可也罢了她爹的官。
白锦裳不愿随白家回越州就搬来了城阳侯府居住,正好她爹也有意将她许配给表哥谢闻。
想到这里,她看向宝琴手里提的食盒,有些忐忑不安的问:“宝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姑娘,您在说什么胡话?表公子年纪轻轻便已位居要职,京城多少人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他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你若再不抓住这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谢闻自从在萧祯的举荐下担任吏部郎中后便越发繁忙,往往几日下来都碰不到一回。照这个情形下去,她估计这辈子也别指望嫁入城阳侯府。白家已倒,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谢闻才行。
“可......我到底是个姑娘家,做这种事情终归是......”
宝琴看出了她的犹豫,道:“姑娘难道想回越州?”
“当然不想!”越州那个破地方,怎配得上她?
“那就对了!姑娘只要抓住了表公子,将来何愁没有荣华富贵?而且奴婢觉得表公子对您也并非无意。”
白锦裳脸颊微烫,“哦?何以见得?”
“上次您在园子里差点摔倒,是表公子及时出现救了您。若非是对您有意,他怎么会如此照顾?更何况您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还怕他不动心吗?”
白锦裳越想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直奔雩风院而去,然行到水榭旁时迎面正遇见了谢家三姑娘谢谣。白锦裳一向和她不对付,正想当做没看到转身离开,忽听谢谣道:“白姐姐可是要去找大哥哥?”
她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去道:“是又如何?”
谢谣倒也没在意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只是精神有些恍惚,似是好几天都没有睡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大哥走得太近,他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白锦裳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在城阳侯府住了这么久,她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就比如谢家人似乎对谢闻的事情讳莫如深,也从不靠近他的院子。不过她才不会相信谢谣的话,因为谢谣是杨氏的女儿。杨氏早就和她姑姑交恶,当年杨氏进门后还千方百计的刁难过谢闻,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杨氏的诡计?
想着,她冷声道:“你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可不会上你们母女的当!”
说罢,带上宝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走出去很远,宝琴回头悄悄看了眼,见谢谣仍傻傻的呆在原地,仿佛丢了魂一般,奇怪的道:“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白锦裳也回头看了眼,不屑的闷哼了声,“别理她,谁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去找表哥要紧。”
“是。”
雩风院位于城阳侯府的东南角,院子内外都种满了拒霜花,她刚一进门就看到谢闻独自正坐在拒霜花下。粉白相间的花落在他的肩头美得不可方物,她头一次觉得“容色倾城”四个字可以用在一个男子的身上。一时间都看得呆了,直到宝琴拉了拉她的衣服才从失态回过神来。
她忙扶了扶鬓间的金步摇,上前娇声道:“表哥。”
谢闻见到是她,淡淡的一笑,“锦裳,你怎么来了?”
白锦裳顿时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两颊绯红不敢与其直视,“我听说表哥这几日一直忙于公务,所以特意煮了碗燕窝来给你补补身子。”
“有劳了,先放下吧。”
白锦裳见他一时半会没有要喝的意思,忙亲自端起碗递了过去,道:“表哥你快尝尝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谢闻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她手里的燕窝一眼,忽然抬起头幽幽的看着她。
白锦裳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寒,仿佛那双眼睛能够直接洞穿她的心思。她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表、表哥,你怎么了?”
谢闻勾起嘴角,眸中氤氲着森寒的杀意。薄唇轻启,语气危险却充满了蛊惑之意,“锦裳,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她脑中霎时乱做一团,“没、没放什么啊,这就是碗普通的燕窝粥而已。”
“没放什么?”谢闻接过碗放在鼻下闻了闻,轻笑道:“那我闻着......怎么有股赤香散的味道?”
“什么赤香散?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表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是吗?”
话音刚落,一个什么东西便悄无声息的抵在了白锦裳的脖子上。她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立即吓得魂飞魄散,“表哥,你这是做什么?快叫他把剑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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