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她脚下忽然绊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往前踉跄了一大步才堪堪站稳。
红豆急忙扶住她,“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她回头一看,只见路中央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方才光顾着扯闲谈都没有注意到有这么大一块石头横在这里。
红豆奇怪的道:“园子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这里怎么会有石头?”
“许是没有看到吧。”说着,弯腰捡起来顺手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这时忽听有人说道:“五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
她循声望去就见沉烟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眼神中毫不避讳的露出讥讽之色。萧慕宁懒得搭理她,主要还是不想让明珠为难,于是拉起红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谁料沉烟不识好歹,反而阴阳怪气的道:“五姑娘何必急得走?如今您正是春风得意,想来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看不清脚下的路也实在正常。不过奴婢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德不配位必有殃灾,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放肆!”红豆柳眉倒竖,气得脸都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五姑娘不敬?!”
沉烟撇了她一眼,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对萧慕宁又道:“五姑娘还不知道吧?夫人已经和陇山杜家的夫人商议好婚事,下个月杜家便会来向四姑娘提亲了。”
萧慕宁的瞳孔猛然一缩,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你说什么?娘要将姐姐嫁给杜衍衡?”
那个其貌不扬,资质也平庸的杜家二公子杜衍衡?
“五姑娘何必如此意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事还能怪她?
沉烟冷哼了声,不屑的道:“五姑娘昨日和侯爷都说了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是你,侯爷怎会舍得将四姑娘许配给杜衍衡?”
原来她竟然是这么想的?萧慕宁简直都快要被气笑了。看到她那副鄙夷嘲讽的模样,萧慕宁忽然沉下脸,上前狠狠的甩了她一个巴掌。
这巴掌她一点都没有留力,直接将沉烟扇得嘴角流血,半边脸瞬间肿成了个馒头。
沉烟被打懵了,好半晌才缓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居然打我。”
萧慕宁甩了甩打疼的手,只觉得好笑,“怎么?我不能打你吗?”
“我可是四姑娘的人!”言外之意就是说打她便是在打明珠的脸面。
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姿势悠闲慵懒但看向沉烟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一股寒意,“今日就算是姐姐在此,我也照打不误!是不是我平时脾气太好了,所以你就以为可以骑到我头上来?沉烟,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宣平侯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丫鬟!”
沉烟,“……”
“红豆,继续打,打到她吃错为止。”
“是!”红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撒,当即上前甩了一巴掌,将她另一边脸也扇肿了。
沉烟自小跟在明珠身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尊称一声“沉烟姑娘”。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爬起来就想打回去。只可惜红豆以前是做错粗活额的,手上力气很大,三两下的功夫就把她压在身下,“啪啪”又是两巴掌,直接将她的脸打成了猪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徐氏还有明珠站在树下正好看到这一幕,徐氏的眉头顿时不悦的皱了起来,“慕宁,你这是在做什么?”
沉烟看到她们立即像是看到了救兵,趁红豆愣神的功夫一把将她推开,蹒跚地跑到明珠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的哭诉道:“姑娘救民,五姑娘想杀了奴婢。”
明珠看着她满脸都是被打出来的指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看徐氏,又看了看慕宁,为难的道:“妹妹,可是沉烟做了什么惹你不快之事?”
萧慕宁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姐姐,你身边的丫鬟该好好管管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明珠冷脸,徐氏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道:“不管发生什么,你也不该让人这样殴打她。我们萧家是簪缨世家,行事自有规章,岂能滥用私刑?更何况她是你姐姐的人,你这样做置你姐姐的颜面于何地?”
她看着徐氏,胸膛里满腔的热血没由来的觉得冷,“娘都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做?”
徐氏一噎,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红豆“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还请夫人明鉴,是沉烟先对五姑娘出言不逊,所以五姑娘才会命奴婢教训她。”
徐氏忙看向沉烟,“可有其事?”
“奴婢没有,”沉烟连连摇头,哭得涕泗横流委屈至极,“奴婢只是说了四姑娘与杜家的婚事,谁料五姑娘突然就生起气来,还说四姑娘算个什么东西,她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什么叫做颠倒黑白,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小嘴叭叭那么慢两句就全成了她的不是。
红豆气得大骂,“你胡说八道!我家姑娘根本没有说过这种话,明明是你以下犯上嘲讽我家姑娘别太得意,还说她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愿意指天发誓。姑娘,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沉烟拉住明珠的手不断哭诉,演技好的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红豆年纪小,沉不住气,被气得简直都快七窍生烟了,冲上去便要扯住她的头发暴揍一顿。但被徐氏给呵斥住了,“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沉烟和红豆各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萧慕宁实在没办法接受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这不是让她变相的承认她说过那些话吗?
想到这里,她冷冷的道:“为什么要到此为止?在娘的心目当中我就不配要一个公平?”
徐氏一怔,“那你想如何?”
“娘还不知道吧?在法华寺的期间肃王怕姐姐受寒,曾送来一件织锦云纹斗篷。”
徐氏惊讶的看向明珠,而后者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脸上露出几分羞愧和难堪。
“当时我中毒已深,性命垂危,连自己的房门都走不出去,娘可知我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
她撇了一眼沉烟,果然看到她眼神躲闪,不敢抬头,“是她故意在我的院子外演了一出戏,还说什么物归原主的话。我猜她是巴不得我死了,这样姐姐就好继续当她的肃王妃了吧?”
徐氏愣住,神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明珠也慌了神,根本不敢相信沉烟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急忙解释:“娘,我不知道……”
徐氏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周身泛起了一股寒意,双唇紧抿的对沉烟道:“五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沉烟哪里还敢承认,强作镇定的道:“奴婢绝没有说过这种话,五姑娘这么说可有证据?奴婢虽是下人,身微言轻,但也不想白白被人这般污蔑。”
“织锦云纹斗篷的事连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故意透露,慕宁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别告诉我肃王送东西的时候敢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看见。”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做过!”
萧慕宁见她居然还有脸狡辩,冷笑了一声,“那日你特意挑红豆不在的时候故意来演一出戏来给我看,不就是觉得我死后无人能知晓你做过什么吗?只可惜我没有死,而且当时我院子还有一个人,你可要我现在就把人喊过来对峙?!”
沉烟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徐氏一看这种情况,心里霎时什么都明白了。脸一阵青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发卖了。”
在她为了自己女儿担惊受怕心疼万分的时候竟然有人敢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这叫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沉烟急忙抓住明珠的手,哀求道:“姑娘救我,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姑娘替奴婢说句话吧?”
然而明珠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一点一点的拨开了她的手。沉烟很快就被带了下去,隔了很远都还能听到她的哭声。
红豆低声“呸”了一句,“活该!”
声音虽然小,但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还是能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她也没有阻止。
明珠的表情十分复杂,既带了几分愧疚又有几分自责,嘴唇嚅嗫的半晌才哑声道:“妹妹,此事是我管教不严才叫她敢生出这么大的胆子,还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萧慕宁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姐姐言重了,还请姐姐先回去,我有话想和娘单纯谈谈。”
明珠神情一痛,知道她们之间还是生出了裂痕,心里十分难受,“好,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说着,便转身离去。
徐氏看着她单薄落寞的背影,有些责怪的看着萧慕宁,“你姐姐是真心在向你道歉,你不该对她如此冷漠。”
萧慕宁忽然很想笑,自己才被明珠身边的人诬陷了一通,她倒是先关心起明珠是否被自己刚刚的态度所伤了,“娘,您和爹为何要将姐姐许配给杜衍衡?”
徐氏顿了顿,道:“杜家门风清贵,杜衍衡虽然资质平庸但为人淳厚良善个,我和你爹都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您和爹是觉得只要尽快将姐姐嫁出去,肃王便不会再来纠缠了吧?”
“不管我和你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姐妹着想......”
她打断了徐氏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道:“所以您和爹我还是打算要我与肃王完婚?哪怕德妃已经企图杀过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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