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一大早就来了，把各种设备又检查一遍，装进旅行包。然后和傅文又过了一遍计划和暗号，确定没有错漏。
傅文看了眼时间，泡了三桶泡面，给王安两桶。吃完泡面，让王安存了周林琳的手机号码，一旦出事，除了报警，可以联系周林琳。
王安咽了咽，说：“傅老师，你这样，我有点……”
“害怕了？”
王安缓缓点头。
“我还没打入内部呢，有什么可害怕的。那种地方，要进去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咱们先去看看，我和他们碰一碰，会有个大致判断。而且，你就在外面，要是察觉不对，肯定会想办法救我，对吧？”
王安挺直了腰板：“对！”
傅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房间换衣服。戴上一块手表，提起准备好的旅行包，和王安去接曹洁。
曹洁这段日子非常焦虑，失眠严重。昨晚更是一点没睡，眼圈黑的跟国宝一样。傅文让她上楼取化妆品。
曹洁坐进车里，像学生背考题一样把傅文之前教的复述了一遍。傅文会时不时的提问，她一一回答。傅文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让她化妆，用遮瑕液把黑眼圈处理一下。
王安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见曹洁在那涂涂抹抹，问用不用开慢一点。
曹洁表示不用，她本就不怎么化妆，只用些护肤品。化妆品再是防水也架不住她教人健身，一出汗，妆就花了。久而久之，平时也很少化妆。
傅文用调笑的口吻说：“年轻就是好。你还是健身教练，身体好，皮肤好，不用化妆。小安，你也年轻，不用化妆。”
王安刚要点头，说：“不是，傅老师，我年不年轻都不用化妆啊。男人化什么妆？”
傅文“啧”了一声：“你这话歧视啊，男人怎么就不能化妆了？你看那些偶像，不都化妆。”
王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偶像，什么idol的。没几个有阳刚之气，看着比女孩子都柔弱，感觉连个矿泉水都拧不开。”
傅文又“啧”了一声：“你这话又歧视了啊，女孩子怎么就柔弱了？”
王安握紧方向盘：“……我专心开车。”
曹洁爽朗笑了。
“这就对了。你别紧绷着。”
“傅文，谢谢你。”
“不用。我估计你后面还会谢我，现在就开始谢，我怕你会谢不过来。”
曹洁又笑了，感激的看着傅文。
两个小时后，车进入了G城。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王安靠边停车。傅文和曹洁开门下去，抬手打了辆车。
出租车司机听了要去的地方，多看了二人几眼。学校就在前面，走过去十五分钟左右。但他没有提醒，这钱好赚啊。算上等红灯，七八分钟到了地方。
曹洁付了车钱，深吸口气，给曹静打电话。之前，她按照傅文说的，发微信告诉妹妹周六来。今天是周五，算是突袭。
电话被拒接，曹洁眉头紧锁。
曹静发来微信，正在上课，问有什么事。曹洁回复提前来了，已经在学校外面。曹静很快回复，再有二十多分钟就下课，会尽快出来。
傅文观察着周围，学校所在的位置相对较偏，但周围该有的都有，全是赚学生钱的。饭店、卖各种东西的小店、KTV、网吧、宾馆，稍远一点还有几个老旧的办公楼。
她仔细找了找，凭着经验和对师兄的了解才发现自己的车，很欣慰。
王安坐在车里，看着学校大门，留意着周围。跟踪这本事是上次跟王伟去拍八卦时学的。
那一趟，王伟特意手把手教他，带着他实践。王伟还吓唬他，要是学不会，等回去就滚蛋。王安很聪明，被王伟一顿输出，成效显著。
曹洁告诉傅文，曹静还在上课，要等一会儿。
傅文根据王安停车的位置，判断他的视野，选定一家快餐店。她先去了店里，耐心等着。
半小时后，曹洁领着一个女孩子进来。傅文打量了一下曹静，和曹洁长得有几分像，身高差了一些，带着学生气。
曹洁在学校门口和妹妹讲了傅文，带着人到了桌前。傅文没站起来，听曹洁介绍她妹妹。
“小静，叫文姐姐。”
曹静轻轻叫了一声。
傅文憨笑着说：“这就是你的小妹啊。快坐。那个……小静，饿不？吃点什么？”
曹静看向傅文，眼神充满戒备，摇了摇头。
曹洁拉着妹妹坐下：“真不饿？我去给你点个汉堡套餐吧。”
曹静点头，要跟姐姐一起去。
曹洁问傅文吃什么，傅文说一样的就行。
这会儿有许多学生进了店里，姐妹二人排着队，说着话。曹洁打了个电话。
两个人端着东西回来，有四杯喝的。
“你们是不是点错了，多点了？”
曹洁意味深长的看向傅文，说：“我说那书有的地方咱俩看不懂，小静就叫了社团里的一个学姐过来。”
傅文有些尴尬的说：“我没上过大学，是看不太懂。小静，你参加的……社团，是叫社团吧？是不是就是书里写的‘心灵互助会’？大学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曹静看起来很认生，性格内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姐姐。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小静”。
人来得可真快。
傅文猜测这人很可能就是曹洁说和妹妹打电话时，让她妹妹挂电话的人。
曹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张……学姐。”
张学姐牵住曹静的手，看向曹洁，落落大方打招呼：“您就是小静的姐姐吧？您好，我是小静的学姐，张雪。您叫我小雪就好。”
张雪一出现，曹洁就又精神紧绷。她刚要看向傅文，想起傅文说过的话，控制住眼神，笑着说：“你好。我们小静平时没少受你的照顾吧？快坐。”
傅文只一眼就觉出不对，不只是因为曹静对张雪过于恭敬的态度，而是张雪的年纪。
张雪坐在曹静旁边，说：“小静乖巧懂事，不需要我照顾的。我已经毕业工作了，是在社团里认识的小静。这位是？”
张雪像是单纯的好奇，傅文却看出她在审视。
曹洁说：“这是我的朋友。”
曹静一改刚才的内向，主动说：“文姐姐在我姐那健身，看了我寄过去的……书。”
“哦，就是你刚才电话里跟我说的文姐姐啊。文姐姐，您好。”
傅文有些拘谨的说：“你好，你好。先吃东西吧。”
曹洁也招呼妹妹和张雪吃东西。
张雪道谢，拿起一个汉堡，像姐姐照顾妹妹一样先递给曹静。曹静接过去，小口吃着。
张雪喝了口饮料，说：“我听小静说曹姐姐工作的地方很高级，不是一般人能去得起的。文姐姐是做什么的啊？”
这话说的既不合适，又合适，突兀中带着恭维。即便觉得不合适，配上张雪那好奇无害的表情，大概也没人会觉得不舒服。
傅文吃着薯条，又轻又慢的说：“我是厨师。”
张雪惊讶：“厨师？哪种厨师？”
“就是饭店里做菜的厨师。”
张雪想了下，问：“厨师不是一般都是男的吗？文姐姐是在哪种饭店工作啊？”
曹洁接过话，说：“她可不是一般的厨师，是大饭店里的厨师长，中餐西餐都会。”
张雪眼睛一亮：“文姐姐真厉害！我听说大厨挣得多，但很辛苦的。”
傅文低头喝了口饮料：“还行。”
张雪观察着，从那拘谨的姿态和慢悠悠的语速，对傅文的性格有了大致的判断。
她看向曹洁，说：“小静跟我说姐姐周末会来看她，我还想和小静去高铁站接你。没想到曹姐姐今天就来了。”
曹洁看了眼正在专心吃薯条的傅文，说：“原本是要明天才来。她没来过G城，正好想来逛一逛，我就想早点来看看小静，然后好带她四处逛逛。”
“文姐姐没来过G城？”
“她是厨师，忙，离得这么近也没来过。要不是辞职了，哪有时间来。”
“这样啊。”张雪吃了一根薯条，若有所思。
傅文拿纸巾，胳膊碰了一下曹洁。
“小静，你给我寄的那本书是哪来的？我看得稀里糊涂的，强看完。倒是你文姐姐看得津津有味，还把书借走看了好几天。她问了我一堆问题，我也不懂啊。”
曹静看向张雪。
张雪笑着说：“那书是我给小静的。你和文姐姐都看了？”
“小静把书寄到我工作的地方，我抽空看看，随手放在凳子上。她上完我的课在旁边歇一会儿，拿起来看了看。这一看就看进去了，班都不上了。”
曹洁说话的时候，张雪不错眼的看着。
这些话，曹洁早就和傅文演练过，再加上话里有真的，说的时候很自然。真假话掺杂在一起，真话成分越高，越难让人发现问题。
张雪和曹静对视，然后看向傅文，惊讶之下藏着喜悦和不易觉察的怀疑。
“文姐姐对那本书很感兴趣？”张雪问。
傅文“嗯”了一声，用纸巾擦手，摸了下手表。
张雪压下那份迫不及待，问：“文姐姐为了看书，班都不上了？”
傅文吞吞吐吐的说：“我看完那书，我就觉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没全看懂。什么‘圣父圣灵’的……但上面说的要净化心灵，获得重生，感觉挺对的。我就是觉得……不想再活得这么累。”
张雪马上应和：“文姐姐，你说的太对了。你说你没全看懂，但其实已经看懂了重点。人这一生不应该活得如此累。我们应该找到信仰，追求心灵的净化，而不是为了钱财和俗事而忙忙碌碌。”
傅文懵懂问：“信仰？”
“对。信仰才是人生最大的追求。我们应该从信仰中获得救赎，获得重生。”
“……是信佛吗？”
张雪摇头，说：“佛教讲轮回，说的是下一世。谁知道下一世会怎样？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世，对不对？”
傅文想了想，点头。
“对啊。所以我们应该追求这一世获得救赎，获得重生，登上天堂。”
“天堂？你说的是外国那个什么……耶稣基督？”
张雪讲起劲了：“对！基督才是拯救世人，唯一的神！会赐予我们智慧和勇气，净化我们的心灵。会让我们获得救赎，获得重生，最终让我们登上天堂。”
傅文很迷茫，问：“按你说的，我是不是要买一本《圣经》？去教堂？”
“不用买《圣经》，也不用去教堂……”
张雪停下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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