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很会引导，主导话题，有防备心。不过还是有些嫩，说的话多是重复。但这也是一种有效的方式，通过不断重复，植入概念，加深印象，达到洗脑的目的。
傅文面露疑惑：“不用？电视里演的不都是要看《圣经》，去教堂祈祷。”
“文姐姐，你是看过我们的书才有了感悟，对不对？曹姐姐也看了。你们如果有兴趣，来我们社团就好，比去教堂更好。”
傅文问：“我有点不明白你们的社团是什么？”
张雪神神秘秘说：“我们社团跟曹姐姐工作的地方一样，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但小静已经是我们的会员，可以作为推荐人把两位姐姐带进社团。”
曹洁听到妹妹就紧张了起来：“小静，你加入的到底是什么社团？怎么还是会员制的？”
刚说完，心想坏了，是不是说错话了？看向傅文。
傅文和她对视，跟着问了一遍到底是什么社团。是不是就是书里写的“心灵互助会”。
张雪露出纯善的笑容，说：“曹姐姐，我们是正经社团。跟你工作的地方一样是会员制，很严格，不是谁都能进的。是吧，小静？”
曹静接过话：“姐，张……张学姐说的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张雪趁热打铁，说：“文姐姐，你肯定很喜欢我们的书，才会知道这么多。你真的非常适合加入我们社团。但要加入的话，不是只有推荐人就可以，还要经过审查。”
“审查？”
“对。”见傅文要拒绝，赶忙用轻松的语气说：“就是问问你的过往经历而已，不是查户口。”
“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们这个社团……”
“简单来说，就是‘心灵互助会’。”
傅文沉默片刻，问：“你来审查？”
张雪想了想，说：“您比我年长，由我审查肯定不合适啊。不如这样，明天我请我们的前辈来和您聊一聊，好吗？”
傅文很犹豫。
张雪抓紧跟上，说：您不是说有很多地方没看明白吗？我可能也讲不太明白，正好让前辈给您讲一讲。就是跟您和曹姐姐聊天。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啊，也不会影响到小静。你们今晚住在哪啊？”
曹洁说：“和小静住在旁边的宾馆吧。”
“那正好，小静可以和你们好好聊聊。”
曹静点头。
张雪期待的看向傅文。傅文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文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
傅文从包里拿出手机，笨拙操作着。
“这是上个月新出的手机吧？”
“嗯，我刚买的。以前的手机用了很多年，新的用起来还不太习惯，你等一下啊。”
张雪自然的问：“这新手机好像挺贵的。”
傅文在手机上点啊点，说：“是不便宜。以前舍不得花钱，现在觉得……”好像意识到不应该跟张雪说这些，停下话，看向她。
张雪甜甜笑着。
加好微信，张雪有车，热情的提议带她们去旁边的商场逛一逛。曹洁和善婉拒，坐高铁过来很快，但还是有点累了。
出了快餐店，张雪和她们告别。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曹静。
曹静面对傅文还是有些拘谨，但比一开始好了许多，主动带她们去旁边的一家宾馆。
傅文看了眼曹静指的宾馆，说：“曹洁，我很久没出来，难得出来一次，想住的好一点。坐出租车过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挺好的酒店，去那吧，我请你们。”
“好啊。小静，走，跟你文姐姐去住大酒店。”
正常来说都会愿意，但曹静却表现出不想去。曹洁问怎么了，曹静想了好一会儿，说不想让文姐姐破费。傅文忙说不破费，一晚的房费而已。不等曹静再说什么，曹洁收到傅文的示意，打了一辆车。
傅文打开副驾驶门，抬手挠了挠头才坐进去。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曹静不想进去，说没带身份证。
在来G城前，傅文和曹洁计划过，尽量不要把身份证拿出来。如果入住酒店，用电子身份证。她还问了曹静有没有电子身份证，曹洁说有，现在的年轻人，手机里基本什么都有。
曹洁听了妹妹的话，说用电子身份证就行。这一下，曹静再找不出理由。
三个人用电子身份证办了入住。一间双床房，一间大床房，在同一楼层，但不相邻。
五星级酒店，即便是最便宜的房型也很贵。傅文这次是大出血了，心想要是师兄知道肯定会说她败家……
傅文进房间后给王安发了微信，告诉他房间号，然后观察起房间。
过了一会儿，王安发来房间号和一个【四大皆空】的表情。
傅文笑了。
九点多，温宁打来电话。
“累吗？”
温柔的声音让傅文感到放松：“还行。”
“你已经回去了吗？好像很安静。”
“我在换衣服，准备下班。”
温宁站在阳台，看着昏黄的路灯：“我电话打早了。”
“没事。你晚上吃的什么？”
“馄饨。”
傅文笑着问：“有放紫菜和虾皮吗？”
“忘了。”
“真笨！”
“你换衣服吧，好早点回去休息。”
“好。下次吃馄饨记得放紫菜和虾皮。”
“嗯。”
“那我挂了。”
“嗯。傅文。”
“嗯？”
“……记得吃药。”
“放心，我记得。”
傅文放下手机，把药吃了。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仰头吐出烟。
烟还没抽完，曹洁过来了。小静已经和张雪约好，明早九点左右会带前辈过来。
“我是不是差一点就坏事了？”
傅文明白曹洁指的是什么，掐灭烟，说：“没有。你那个反应很正常，反而不会让对方起疑。你和小静聊得怎么样？”
曹洁松了口气，又很焦虑的讲了经过。
曹静大一入学后参加迎新会，认识了一个大二的学姐，和她是同乡。那个学姐对曹静很关心，经常嘘寒问暖。曹静性格内向，朋友不多，面对熟悉的人话都很少，对不熟的人会保持距离，何况是刚到一个新环境。学姐找曹静吃饭逛街，曹静都拒绝了。但次数多了，不好一直拒绝，还是去了。
相处一段时间，曹静和学姐渐渐熟悉起来，成了好朋友。又过了一段时间，面对学姐的真心实意和无话不谈，曹静也敞开了心扉，将心底的郁闷讲给她。学姐会认真倾听，耐心开导，让曹静产生了依赖。
就是这个学姐给曹静介绍了社团。
曹静一开始以为是学校里的社团。当知道是校外的社会组织后起了戒心，不想去。学姐没有强迫，一如既往的对曹静好。放寒假还会经常和她联系，关心她，和她聊一些趣事。
大一下学期，学姐再次提起那个社团，曹静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去了。那里全都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学校的。大家都很和善，热心，潮气蓬勃，对曹静很好，把她当成朋友。这让没什么朋友的曹静受宠若惊，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张雪。
社团会经常组织活动，爬山、露营、去周边的城市游玩。除了这些，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定期开展交流会。每个人都会坦诚讲述各自的烦恼，然后一起阅读社团里的书籍，从中找到慰藉，相互鼓励，相互夸赞。在这样的氛围下，曹静跟着其他新人一起加入了社团。
入会要交1000元的入会费，每月还要交500元的会费。随着待的时间越久，曹静越觉得社团是一个大家庭，每个人都是家人。
现在，曹静想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一起感受温暖。能够像她一样获得认可，怀有虔诚的信仰，找到生活的方向。
曹洁沉沉叹了口气：“我问小静，什么生活方向？她说了和张雪一样的话，什么要获得救赎，获得重生，登上天堂。我没忍住，说登上天堂那是死了之后的事，她活着时要怎么生活？靠信仰就能活着？小静犹犹豫豫，说如果在社团做得好，会有工资拿。”
“我问什么叫做得好？小静说就是让更多的人加入社团。要是做不到，那就在外面找工作，还可以继续参加社团。我想了解更多，小静死活不肯说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不敢再问下去，她就开始打听你的事。”
“傅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静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对这个社团深信不疑。我可是她的亲姐姐啊！她看我的那个眼神……升上大二前的假期，小静还在我那住了一段时间，我怎么就没发现不对？我要是发现了，是不是就来得及不让小静陷进去？”
曹洁面露急切，希望从傅文这里得到答案。
傅文坐在曹洁对面，冷静说：“现在也来得及。这不是你的错。”
曹洁擦了擦眼角，说：“我跟你讲过，小静原本的成绩肯定能考上二本。要是发挥好了能上一本。但她没发挥好，二本都不够，才上了大专。她因为这事一直闷闷不乐。我尽力开导她，鼓励她……我要是对她再多些关心，支持她复读，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你说过你和你的父母让她选，是复读还是上大专，是她自己选的上大专。你不要太自责了。”拿了一瓶矿泉水给曹洁，“别太担心，小静应该还没有陷得太深。”
“真的？我觉得小静没跟我说实话，就比如入会费和每月的会费，小静哪来的钱？爸妈每月会给她生活费，我也会再给她一些，足够她花销。但不会太多，防止她花钱大手大脚。小静就是再节俭，也不可能交得上每月500的会费，更不要说入会就要交1000。难道是我前一段时间给她的那3000？”
傅文想了想，说：“有可能。不过，我觉得那3000可能不是用在这上。根据我对这种组织的了解，你给她的钱很可能是‘捐款’。”
“捐款？”
“对。是信徒表示虔诚的一种方式，是这种组织骗钱的主要手段。还有一种可能，小静用这钱还了贷款。”
曹洁听不懂：“什么贷款？”
傅文抽出一支烟，用眼神询问曹洁，曹洁表示不介意。
傅文按下打火机，吸了一口。
“现在各种app都有小额贷，就连点外卖的app都能申请，很容易通过。这种贷款很迷惑人，让人觉得利息很低，实则很高。许多年轻人不懂，会申请，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在各个平台上申请，拆东墙补西墙，陷入恶性循环。小静有可能是撑不下去了，又不能一下管你要太多，就先要3000。”
曹洁恍然大悟，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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