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晗义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意思是你要去?”
“是啊。”
“为什么?”
向辞笑:“我不去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去了你也要问为什么。那我到底该不该去?”
“不是,你这转变太快了,一会儿不去一会儿去的。”
“也没什么原因,”向辞道,“一时兴起,想去了。”
丁晗义态度狐疑,好一会儿才道:“那我就去回复节目组了?”
“嗯。”
过往轮回的经验现在对向辞来说用处不大了,他除了知道一些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其余的变化都不由他控制。这次的重生从生日那天就不在轨道上行走,譬如丁晗义的坚持,如果把这看作一种讯号,那是不是说明他需要去重视一下?
他之前从没把《一切可能》节目组的邀约放在心上过,次次轮回次次拒绝。这次他想适应变化主动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说不定。
打完电话,他回到房里。琴声停下,楚回转头看他,像是在等待夸奖。
但向辞刚刚在打电话,并没怎么注意听,只好说:“要不要试试弹别的曲子?”
楚回从上次学钢琴到这次,都一直在弹向辞的歌。他悟性很好,学习能力也强,即便还不能驾驭难度太高的曲子,也懂得自己简化。
楚回道:“可我想弹你的。”
少年嗓音如玉,向辞觉得他是个内敛的孩子,可每次总在表达对他的喜欢时非常直接。也不知道是不是粉丝都是这样的。
“弹弹你自己写的曲子,怎么样?”他说。
楚回怔了怔,眼中浮现出一丝拘谨:“……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向辞道,“你不弹出来听听,怎么知道自己写的曲子到底什么样?”
楚回面露思索,须臾,起身从书包里翻出那本五线谱本子,问:“就弹……上次给你看过的那首可以么?”
向辞笑道:“当然可以。”
本子翻开,架在钢琴上。本子上还留有上次向辞改过的痕迹,不同的是又有了些新的笔迹。楚回在他改过的基础上又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改动。
向辞感兴趣地凑近,看过不由有些惊讶。
他大概知道唐箐说的大胆在哪儿了。
今天向辞将这些给唐箐看的时候他没有凑过去,现在再看,楚回在曲子的编排上确实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而且,他不是个只会接受的傻蛋。
向辞给他改过的曲子确实完成度更上一层楼,但楚回显然不满足,或者说,并不完全把向辞给予的完善当做不可撼动的圣经。他会在这基础上继续思考怎么能将自己的作品打磨得更好。
创作是一件私人化的事情,每个作曲人写出的曲子都会带有浓浓的个人风格,也就是个性。向辞写过很多不同类型的歌曲,但无论哪一首,都带着他的个性,即便上一首是现代小情歌,下一首就成了铿锵国风,别人也能听出来这是他写的。
所以他替楚回修改曲子,改动呈现出的是他的想法,而非楚回的自我。
不过,楚回大概还在摸索的阶段,乐曲中的个性还未完全成型。
少年食指纤细修长,这样一双手跳动在琴键上可谓赏心悦目。他还不太能将手上的弹奏和脚下的踏板结合融洽,因此大多时候是放弃踏板只专心手上动作。
琴声在安静的空间内回响,钢琴的音色给乐曲镀上一层独特的轻灵,虽然多少还是避免不了中途的磕绊,但楚回并不为自己的不熟练而紧张局促。
他只是在感受这个过程,享受每个从指尖跃出的音符。
——是啊,享受。
楚回对待音乐,态度是始终是纯粹的,就像他那双干净清明的眼睛。
向辞看着少年在侧光下明暗晦涩的剪影,有些出神地想,他是不是,已经逐渐缺失了这种……对音乐的纯粹追求?
所谓保持初心。
这个词谁都会说,可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一次次的轮回重生,麻木重复的一年又一年,让向辞不太追求生存以外的东西了。他只想活过明年的7月20日。
如果这样的轮回永无尽头,某种意义上,他确实等同于永生。可这实在不是件好事。
死亡的瞬间太痛苦了。
琴声缓慢流淌,向辞闭上眼认真地聆听。
直至一曲毕。
楚回又一次用隐藏期待的眼神望向他,想要得到一句夸奖。
向辞睁眼,对上他明亮的眸,笑了:“弹得很好。”
少年抿唇腼腆地微笑起来。
“向辞哥。”他唤。
“嗯?”
“这首歌,是写给你的。”楚回说。
向辞一愣:“写给我?”
楚回“嗯”了声,抚摸着曲谱,清冷的眉目在半明半暗中显得格外柔和,如初融的雪:“等写好了词,我想将这首歌作为我的第一个作品,唱给你听。”
他抬眸看过来,眼中暗火燎原:“向辞哥,你可以当我的第一个听众吗?”
楚回还是没改掉事事都问可以与否的毛病。
可他越是这样,向辞就越拒绝不了他这份小心翼翼。
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孩儿。还是他的……粉丝。
可向辞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敢直视少年眼中的炽热。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那烈火卷进去,烧得什么都不剩。
“当然……可以。”他回答道。
楚回笑起来,为他的回复而高兴,伸手轻轻地握住他的腕:“那,说好了。”
向辞手指动了动,垂眸看着停驻在自己腕间的那只手,迟疑片刻,还是没抽出来,点点头:“嗯。”
没什么好躲的。
说到底只是个缺乏依赖的小孩儿。他是大人,被小孩儿依赖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又不是猛兽。
-
楚回直到傍晚才离开,向辞送他回家。
夕晖下老城区的陈旧建筑透着一股奇妙的年代感,就像旧胶片中泛黄的时代剪影。这里不够繁华,安静简单,与快节奏的城市中心形成鲜明的对比。
向辞却很喜欢这样的景色。
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并约好明早来接他去上课的时间。
唐箐下午就将课程安排发过来了,时间紧任务重,明天楚回就要开始马不停蹄的集训生活,留给他缓冲的时间只剩下今晚。
头两次课向辞打算送送他,不放心是其一,其二也是想带他认认路。
“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接你,”向辞说,“这次不要再起那么早了,集训很辛苦的,你多睡会儿。”
楚回点头:“好。”
看着楚回走进小区,向辞思索着还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小孩儿的通讯问题。当代社会没个手机真的很不方便。
-
刚进客厅,向辞就听见客厅传来打游戏的闹腾声儿。
向柯百忙之中抽空往玄关瞅了一眼:“哥,你回来了!”
向辞应了声,走到沙发边看着另一个陪他弟闹腾的人:“你今天这么闲?跑过来跟这小子打游戏。”
屏幕上向柯操纵的角色正好被打败,向柯嗷了声:“容哥你就不能让我一把吗——”
“我这已经是让了,”容庭叶吊儿郎当地说完,仰头看向辞,“顺路过来,我哪儿有那闲心陪这臭小子打游戏。”
向柯:“我还在这儿呢!”
“顺路过来蹭饭?”向辞坐下问。
“我本来没想蹭的,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不蹭一下岂不是说不过去,”容庭叶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刘姨,饭再多煮一份!”
刘姨从厨房探头笑道:“早就煮着啦。”
向辞哂笑一声:“看你心情不错啊,烂摊子处理好了?”他说的是乐队的事情。
“差不多吧。”
“林耀呢?”
“联系不上了,”容庭叶耸肩,“谁打电话都不接。后来直接关机了,人间蒸发。”
“也没去他家找他?”
“你觉得谁乐意去找他?”
那倒也是。对他最失望的莫过于一同拼搏过的乐队成员。
向辞若有所思,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向柯大概是挺容庭叶说过这件事了,闻言插话道:“搞了半天,哥,原来那天你的好弟弟是楚回啊?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向辞睨他:“跟你说什么,说了你能解决?”
“那我……我是解决不了,但楚回是我好兄弟,你也不至于对我藏藏掖掖的吧?”向柯嘀咕,“搞得我还以为你真那个什么呢……”
向辞弹他脑瓜崩儿:“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向柯嗷一声捂住额头,退开老远。
“哦对,我想起来了,”容庭叶忽然道,“你俩说到这个楚回,我确实是有件事儿想跟你说来着。”
向辞:“什么事?”
“先说好我只是出于好奇啊。那天你走之后,我问过路秋,他说楚回遇到类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上班不到一个星期,但每天都会有人想对他干点儿不三不四的事情,”容庭叶说,“但你知道的,那姓路的护犊子,在他那儿干活的员工遇到这种事儿根本就不用怕。楚回吧,他也是次次都没没对那些人客气过。唯独那天晚上遇到林耀……”
容庭叶拖着意味深长的长音,向辞皱了皱眉,就听他继续道:“姓路的后来去看过吸烟区的监控,林耀除了堵了下楚回的路,在那儿聊了几句,根本没做别的,然后楚回就跟他走了。”
向辞嗓音微冷:“你难不成想说,他是自愿跟林耀干点儿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听出他的不虞,容庭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就是越琢磨越觉得哪里怪怪的……听路秋说,他本来不打算要楚回的,因为未成年,但楚回特别坚持,说什么都要打这份工。说实在的,酒吧那么多,招暑假工的清吧都一大把,工资比冥王星开得高的又不是没有,他怎么就非要去冥王星?再退一步,他一个未成年学生,为什么就非要去酒吧打工?
“还有,听路秋的意思,楚回在那儿干活的时候性格很强硬的,偏偏没打几天工就在林耀那儿栽了。就那么巧,正好是林耀,正好是你认识的人,正好——你看见了,”容庭叶放缓语气,“你不觉得,太巧了点吗?”
小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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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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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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