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庭叶说完这些，向辞陷入沉默。
向柯听得迷糊，忍不住开口问：“容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楚回怎么了吗？”
容庭叶：“小孩子不用懂。”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俩能不能正视一下我是个马上就年满十八的成年预备队员，”向柯不满道，“你们当面议论我朋友，我总得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你这朋友什么来头啊，”容庭叶顺势问，“怎么我以前没见过？”
于是向柯又把他是怎么和楚回认识的夸大其词说了遍。
听完，容庭叶捏住向柯下巴来回转了转他的脸：“你这模样看上去也不聪明啊，人楚回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上你了，要跟你当同桌？”
向柯怒道：“我怎么就不聪明了！我在学校也是人见人爱的好不？”
容庭叶笑了声，对向辞说：“我看你挺在乎那个小孩儿的，你就当我疑心病重，或者在某些地方的直觉来得莫名其妙吧。可能……我跟他不太对盘？”
最后一句是玩笑的口吻，可说出口时，他忽然想起那天早上来送东西时，少年阴郁冰冷的目光。
像条蛇。
潜藏暗处，缓慢地吐着信子，随时会对猎物发起进攻。
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可称不上好受，容庭叶心想但愿是他内心阴暗，直觉错误。
-
“首先我们唱歌不要用喉咙去死发声，这叫大白嗓，唱出来的歌既不好听又伤嗓子，你现在唱歌的问题主要是在发生方式上，”唐箐边抬起楚回的下巴，调整他的形体边说，“你应该稍微知道点吧？发声方式有几种共鸣。”
楚回：“知道。”
唐箐点了点头道：“来，把手放到胸口，感受气息下沉……”
楚回认真地依言照做。
上午八点，楚回开始上第一课。今天上午的安排是声乐，下午视唱练耳。另外的形体、乐理则安排在明天。课程排布以此顺序交替，小三门中只有乐理方面楚回可以吃吃老本，压力不大。
除此之外，他一周至少要交三次作曲作业。
唐箐的教学方式看着有条不紊，态度温和，实际上节奏很紧，也很严格。向辞担心楚回不适应，送他来之后顺便在这儿陪他几节课。
他在一边看着，细细观察楚回的一举一动。
容庭叶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响起。
其实这些他很早就想过。他比任何人都好奇楚回，也曾对楚回的出现有过不太好的揣测。
酒吧的那些巧合，经由容庭叶的口，确实巧合得不像话。
但，这些巧合背后，楚回如果真有所图，那他图什么？这是向辞始终想不明白的。
图他身上的什么吗？钱？地位？
——钱的话……
……好像现在这个情形，就挺符合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资助一个小孩儿追音乐梦。
向辞：“……”
向辞：“。”
向辞静坐片刻，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他还是狠不下心去恶意揣测楚回。哪怕这个少年身上仍有太多他好奇的东西，哪怕他的出现突如其来，不按章法。
就像容庭叶说的，就当是莫名其妙的直觉吧。
他依然不认为楚回对他心怀不轨。
休息时楚回走过来，向辞把水递给他：“感觉怎么样，难么？”
“不难，”楚回摇摇头，想了想说，“比我想的有意思。”
向辞挑了挑眉。
楚回：“……？”
唐箐闻言道：“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当年那态度多不认真。表面上在那儿给我装得乖乖的，实际上就没怎么认真上课。说自己都会了，集训就是不想学习走个形式，还让我意思意思随便教教就算了。”
楚回目光回到向辞身上，有些惊奇的神色。
向辞：“这是什么眼神？”
楚回：“有点……意外。”
向辞：“意外什么？”
楚回顿了顿，仔细端详他几秒，说：“我以为……向辞哥你从小就是个优等生，对自己要求很高的那种。”原来也会偷懒吗？
向辞靠着沙发，姿态闲适，散漫道：“谁说优等生就不能偷懒了？”
“他啊，对自己要求是很高，”唐箐说，“但自我要求高是一回事，不做无用功又是另一回事。他那个时候，那个阶段该学的早就学透了，再要精进，就不是我能教得了的，那得去更高的学府里。你说他能不偷懒吗？别人兢兢业业集训，他偷懒偷够了，干脆跑回去上文化课去了。”
楚回：“那……后来呢？”
“后来……联考校考排名都是第一，你能拿他怎么办？”唐箐说着又气又笑，“这臭小子还拿着这成绩整天恐吓下一届。”
向辞适时出声：“老师，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告诉下一届要好好学习。”
唐箐冷漠脸棒读：“是啊，你的叮嘱就是指对着他们说‘考不到这个成绩恐怕很难有学上’？”
向辞笑得毫无负罪感：“那我不是马上就说是开玩笑了么，何况他们也没信。”
唐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楚回安静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向辞脸上，微微扬起嘴角，有些意犹未尽地听着。
唐箐口中的向辞……是他没见过的。那是一个很鲜明的少年形象，温和而叛逆，会有点小小的坏心眼，张扬随性深藏于骨，似乎是个非常平和的人，可又那样意气风发。
如果可以，他想看看那样的向辞。
如果可以……
想到什么，楚回嘴角的笑渐渐淡去。目光的终点仍是向辞，可眼底却蒙上一层雾般的情绪，晦涩难辨，看不分明。
隐隐的，有一点悲伤。
最先看见这层哀凉水雾的是唐箐。
她以为楚回是身体不舒服了，关心道：“楚回，怎么了？”
等向辞望过去时，那层水雾便消散了。楚回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快得方才的一切如同幻觉：“没事，唐老师。我就是发了下呆。”
向辞说：“不舒服的话，及时说。”
楚回看着他，淡淡笑了笑：“嗯，我会的。”
-
楚回的适应能力很快，学习能力也让唐箐不止一次地发出赞赏。见他适应后，向辞便不再去接送他和陪他了。
他从家里翻出一部淘汰很久的旧手机，虽然以现在的标准来说，这部手机各项性能都不太跟得上，但好歹还能用。他将这部手机给了楚回，顺便带他去办了张电话卡。
楚回捏着那张新鲜出炉的电话卡，静静看了片刻，缓缓放进手机里。动作小心郑重得像在修复文物。
向辞看得直笑。
手机开机，楚回望着陌生的屏幕，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向辞说：“先存一下我的号码吧。”
还没等他拿出手机给楚回报数，后者已经点开拨号界面娴熟地输入一串数字。很快，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浮现出来自长明本地的一串号码。
向辞挂了电话，将这个号码存进通讯录里：“把我号码都背下来了？”
楚回点头，神色自然，仿佛这件事没什么奇怪的，生来就该如此。
“以后有什么事，联系我就方便了，”向辞说，“唐老师的号码你也存一下。”
楚回：“好。”
向辞想起什么：“向柯的号码你记得么？”
楚回道：“记得。”
向辞“嗯”了声：“那你一会儿可以给他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那傻小子肯定得吓一跳。”
向柯确实吓了一跳，然后就是狂喜：“卧槽，卧槽，老楚，这样咱俩的关系总算是更进一步了！改天出去玩儿啊！”
楚回脸上没什么喜怒：“我没空。”
向柯：“？”
向柯：“为啥？你又在打工？哦对，我听我哥说了，你那次在冥王星打工差点儿遇上事儿——你现在又在哪儿打工啊，我哥说你不在冥王星了。”
楚回看了一眼接了个电话走去一旁的向辞，说：“没打工，我在学习。”
“……我就不该问你，你怎么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向柯痛心疾首，“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咱们暑假没剩多少天了，抓紧时间好好放纵才是正道啊！”
“不行，”楚回弯了弯唇角，“我现在是带薪学习。”
向柯：“？？？”
向辞却没空听身后的少年在说什么，丁晗义打电话过来说，他和《一切可能》节目组谈过了，现在第一期的录制时间已经定下了，9月12日。
丁晗义：“你有空的话来签下合同，然后节目组那边说，想问问你登台曲目要准备哪一首。”
哪一首……
停顿的间隙，安静的背景音里传来少年清澈的嗓音，他还在和向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电话。
向辞忽然想到那首在水上乐园的喧嚣夜里，被少年轻轻唱起过的歌。
“那就……《极夜如昼》吧。”他说。
“啊？”丁晗义没反应过来似的，“什么歌？”
“《极夜如昼》。”向辞只当他没听清，耐心重复一遍。
可丁晗义沉吟半会儿，疑惑地问道：“你有这首歌吗？”
致没有印象的家人们：这首歌初登场于第10章
小楚，再危（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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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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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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