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从窗纬缝隙透出的阳光直直照在眼皮上,异常刺眼,但余音只觉得温暖惬意,她已经连续睡了几天安稳觉。

照例在出门前走进衣帽间,橱柜里的各种衣服背包让她久违的产生了打扮的念头。有行程的时候都是化妆师帮忙设计妆发,现在休假,余音只能靠衣装和简单的抹点口红来打扮自己。

从家到咨询室,她的嘴角始终保持微微上扬的弧度,她单手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摘下口罩,向朱医生问好。

坐在桌后的朱医生同样抬头问她好:“好久不见,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余音把手里的病历本放在桌上,“是啊,因为今天天气很好。”

“最近睡眠怎么样,情绪还是反复无常吗?”

“我感觉状态比之前好一些。”

朱医生微笑着把病历本翻开,摆动着搁在桌上写字的手腕,语调平和:“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要分享给我吗?我很想听听你在尼斯的事情,听说那边风景很好。”

可能是医生亲切的笑容;可能是桌角摆放的玻璃杯里插了两束粉玫瑰;也可能是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干净又暖融融。

总之,这平常无奇的一切都让她心情愉悦。

余音的腰背往后靠了些,双膝微微岔开,摆出非常放松的姿势,和医生说:“我前几天出国工作时遇到了一些糟糕的事情,就是我给别人拍照这件事被爆出来了。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那几天我吃不下东西,也没有困意,像之前那样。”

“那发生了什么让你状态变好了呢?”朱医生依旧笑着。

主要是和前男友亲嘴了,又发生了一些不能随便宣扬的事情。余音的脑中快速回放了一遍她们在房门前,在沙滩,在阳台的画面。

“我状态很差的那天他来找我,带了面包和郁金香,我很意外。他问我要不要出去逛逛,我们去了沙滩看日落,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因为知道他为我做的事情,情绪又失控,我只能感觉到悲伤和痛苦,即使我当时是感动的。”她的睫毛不自觉地颤抖,喉咙也紧了些。

“然后呢?”

余音把两只手的袖口分别往下拽了些,继续说:“他给我擦眼泪,安稳我,当时我出于一种必须把他留在我身边的想法,和他接吻了。我问他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否都会帮助我。”

“我猜你应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嗯......对我来说,他像是特效药。”

医生把手里的签字笔轻轻放在桌上,像是为她也感到幸福似的关心:“难怪你上次打电话给我只问了恋爱的问题,你是想和他和好吗?”

想但也不想。

余音低垂下巴,蹙起眉头:“我不清楚,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说伤人心的话,把人推开,但这样对他不公平。”

“你是生病的人,神经有时候会给你的身体下达错误的指令,这不怪你。”

余音半垂着眼皮。

“你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他,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不仅是他,你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你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还能想到照顾他们的情绪,没向他们索取任何帮助,说明你很爱他们。”

是的,我爱他们,他们值得被爱,被所有人爱。余音在心里回答。

“关于爱,你是富翁。”

“可我总没办法说出心里真正想的......”

“谁说富翁不能是哑巴呢。”

简单又诙谐的一句话。余音定定地看着朱医生,医生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她身后的墙面,犹如圣光照亮圣母。

有人理解她的痛苦,委屈和无奈,没有否定更没有嬉笑,她的表里不一和疑心重重被解释为她依然拥有爱,拥有爱人的能力。

“你是行动上的巨人。”医生合上被翻开的病历本,“不妨多做一些能让你开心的事情,为自己也好,为别人也好。不要随意给自己贴标签,你自己开心就好了,你就是最宝贝的。”

离开医院后,余音总是想起朱医生说的话,以至于她在庄园,提着水桶给马儿喝的时候依旧喃喃道:“自己开心就好了,我就是最宝贝的。”

脸颊被马儿湿濡的舌头舔舐,余音欣喜地抱住马儿的脖子,“温莎也是我的宝贝。”

温莎,一匹马。

一匹通体白色的荷兰温血马。

余音第一次遇见温莎时,温莎黑得不够彻底,灰得又不均匀的颜色,它瘦骨嶙峋,躯干上还有一些皮鞭留下的痕迹。

马场场主说温莎虽然是退役赛季马,但匹性格古怪,不适合马术疗愈。

可当余音在温莎黝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她把场主的话全都抛之脑后。脑子里突然多了个声音,告诉她,这匹马是属于她的。

在场主的百般阻拦下,余音执意把手伸过木栏杆,手心和温莎沾了草屑和泥土的鼻子隔了几米距离,轻声说:“摸摸你好不好。”

“温莎不喜欢人靠近它,小心受伤。”场主嘴上说着,双腿后退,没有一点拉开余音的意思。

脑子里的声音还在重复,余音前倾着身子把手离温莎更近了些,重重的鼻息喷在她的手心,紧接着是湿泞感。

阳刚温莎伸出舌头慢慢舔舐着她的手心,不时发出哼鸣声,这是马儿示好的意思。湿润的舌头和细碎的草屑挠得预约手心发痒,她笑着缩回手,温莎跟着往前踏一步,闻余音身上的味道。

那一瞬间,余音认定温莎就是她的马。她把温莎买下来带回国,养在贝康庄园。她给温莎提供舒适的环境,找了最好的饲养员照顾它,温莎长成了一匹漂亮的白马,虽然性格还是古怪。

《长日一等灯明》的拍摄期间余音把温莎也带去了,但因为温莎不愿意配合,不愿意和别的马儿打交道,最后一个镜头也没拍上。余音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她见过温莎奔跑的样子,无比的自由漂亮。

水桶里的水少了一半,余音拍了拍温莎的鼻子:“温莎喝了好多水,真棒。”

受到夸奖的温莎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调了个头,余音立刻放下水桶,小跑两步到温莎身边抓住缰绳,苦口婆心道:“饲养员说在我来之前你已经睡过很久了,今天难得天气好,我带你去散散步。”

温莎有些不情愿地发出闷哼声,因为余音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握着苜蓿草引诱它。等到起风时,余音才带温莎往马厩的方向走。

马厩门口一匹黑色的马独自停留,阳光照在黑马的皮肤上,像是平铺在面前的绸缎那般光泽柔亮,它的尾巴高高竖起,骄傲优雅。

手里的缰绳晃动,余音回头发现温莎开始不停地点着头,她摸上温莎的头,指着黑马问温莎:“你喜欢它吗?”

温莎还重复着点头的动作,这下不用苜蓿草了,主动往马厩的方向走,走在余音的前头。

“卢比刚来可能会有点不习惯......”

一道熟悉的声音飘进耳膜,余音下意识去找声音的主人,她短暂地松开缰绳,把温莎固定离黑马几米远的在大树下。

单靠一个穿着运动装的背影,余音完全没想过那人会是谭应钦,两人对视时都很意外。

谭应钦冲她招手,她冲谭应钦点头。

她转身回到温莎身边,还没解开系紧的缰绳,身后便传来好奇的声音:“这是你的马?很漂亮。”

“原来你也养马,黑色的那匹是你的吗?它是第一天来吗?”余音点头笑。

谭应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黑马,摇头:“卢比是我朋友新买的马,他今天有事不能来,所以我带卢比来熟悉庄园。”

卢比的脖子和尾巴都纤细,体型比温莎大,骨骼的比例和温莎相差不多。

余音问谭应钦:“卢比很漂亮,但它看起来也才几岁,是退役了吗?”

“你怎么知道它是赛级马。”谭应钦走到卢比身边,把马往余音的方向带,好让她看得更清楚,神情惋惜道:“卢比因为比赛连续失误被提前退役了。”

温莎像是听懂了谭应钦的话,试探地伸长了脖子去贴卢比的头。

也许是因为同类又遭遇相似,温莎看起来既难过又开心。

余音一边仰头仔细观察着两匹马的反应,一边说:“温莎喜欢卢比,她觉得卢比需要安慰所以才靠近它。温莎也是因为比赛失误被马场放弃的......”

不想过多谈伤心事,余音摸了摸温莎的胸口,问谭应钦:“我可以给卢比准备入厩餐吗?”

“那是什么?”

“就像给马儿准备的水果沙拉。因为温莎不太喜欢和马厩的其他马交朋友,马厩每来一匹新马,我都会给它们准备入厩餐,和它们说要多包容温莎一点,因为温莎脾气不是很好。”

“真的吗?”谭应钦听完歪头笑了一声,“但是它看起来并不像脾气不好的样子。”

谭应钦说着伸手也要去摸温莎的胸口,余音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温莎立刻低下脖子朝谭应钦的方向吐初浓稠的口水。

余音见状立刻把温莎拉到身后离卢比远了些,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对不起啊,怪我没说。”

拿着手帕纸擦衣角的谭应钦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嘴角始终上扬着:“第一次见到和主人脾气完全相反的马。”

吐口水已经算是温莎对陌生人不那么粗鲁的见面礼了,尽管谭应钦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身为主人,余音过意不去。她把温莎带进马厩,连忙从储藏室的橱柜里拿出自己为温莎准备的食物,把它们都放进一个盆里,搅拌在一起后端盆走到卢比面前。

“苹果,胡萝卜,玉米,燕麦,糖浆,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多和温莎玩。”

她举着盆,等卢比慢慢弯下脖子,把鼻子凑近大盆中,仔细闻过之后才慢慢咀嚼起来。

原来给马吃的水果沙拉就是这样的一盆,谭应钦笑着接过她手里举着的盆,“我来吧。”

余音自觉交给他,看着谭应钦的侧脸,她想起那天在车上谭应钦也是这样的表情,又想到了他送的相机。

这下好了,上一个人情都还没还,下一个这么快就到了。余音把手里的盆转交到他手里,主动问他:“你今晚有空吗,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是因为温莎吗?”谭应钦扭头看着她,意外的同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狡黠,“是大明星邀请的话,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的时间。”

“准备什么?”

谭应钦低头看了眼依然潮湿的衣角,余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比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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