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宝村

“孔信?”阿柳先出声,她从屋里走了出来,问:“你不是和大牛一起上山去了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孔信将双手举在三人面前,颤抖出声:“我......大牛和牛嫂......他们......”

似是受不了磨磨唧唧,阿柳语中已有不耐之势:“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们死了!从山上滚下去摔死了!”

“啊!”宁琳惊呼一声,赶快捂住嘴巴躲在了阿柳身后。

从山上滚下去摔死的,这和阿柳丈夫二十年前的死法一模一样。

钟楹看了一眼阿柳的反应,果然,阿柳在听到孔信说的话后站都站不稳了,连连往后踉跄几步,好在扶住了一旁的大水缸,这才没有摔倒下去。

孔信像是急着走,催促道:“村长让大伙都去山下,你们收拾收拾赶快去,我再去别家知会一声。”

孔信走后,三人快步赶去,到山脚时,天色已经渐渐变黑,让人有些看不清道路。

钟楹一眼就看到了两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旁边站着的是个身形矮小、手杵拐杖的白发老人,这是七宝村的村长,黄良。

黄良见了阿柳,佝偻着背招手唤她近前,“阿柳,你快来看看,当年力山是不是也是这么没的?”

众人给阿柳让出一条路,阿柳走到那两具尸体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掀开了白布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泪水长流。

“是,力山去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黄良用拐杖轻叩地面,清了清喉咙道:“诸位,这事就算结了,大牛一家和历山一样,都是上山时遭了难。大牛家如今没了亲人,后事还得劳烦大伙帮衬,都散了吧,杨千和杨户留下,先把尸体抬回牛家,其余事明日再议。”

许是怕占了晦气,村长一发话,在场的人纷纷离开,只留下阿柳瘫坐在原地,眼神呆滞,脸上挂着被风吹干的泪痕。

“阿柳姐......”宁琳半蹲下来,抱住了阿柳,试图给她一丝安慰。

风中传来一阵阵抽泣声,先是压抑隐忍的呜咽,过了一会儿,那哭声的主人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钟楹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心里隐隐有些发酸,似难受,竟也想跟着哭出来,这恐怕是江映疏这具身体原有的情感。

强压住心底的感受,钟楹将四周环顾了一圈。

她刚刚就察觉不对劲,大牛和牛嫂的死不对劲,黄良和阿柳不对劲,村里的人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除此之外,来到山脚下时,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回头却只看见其他的村民。

钟楹不由得叹口长气,要是灵力没丢失就好了。

这段时日以来,原主溺水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她得挑个日子离开七宝村。

阿柳的状态不好,钟楹和宁琳原是想一起回阿柳家照看她,但宁琳的父母傍晚将她强行接走了,只留下钟楹一人在这儿守了一夜。

阿柳第二日开房门时,趴在桌子上的钟楹被惊醒。

阿柳笑着与她闲聊几句,转身便进了厨房备饭,举止如常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唯有微肿的双眼能证明昨夜她的无措。

早膳过后就到了补鞋的点,但今日却无一人前来,就连宁琳也没出现。

原因是什么并不难猜,无非就是昨日大牛和牛嫂的死让村民们忆起了二十年前的力山,无论何时何地,人们都会觉得死人晦气,还是个死法一样的,于是就纷纷不约而同地不来了。

阿柳没说什么,坐在往常的小凳上继续补鞋,钟楹回去闲着也是闲着,何况这还能拿钱,等她过段时间离开七宝村,在外面必然将会有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么想着,她给自己找了一处太阳能晒到的地方继续补鞋。

到了午时,阿柳给钟楹端了碗绿豆汤来喝。

“映疏,你回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阿柳接过钟楹手中的鞋,将绿豆汤递给了她。

钟楹喝了绿豆汤,点点头道:“那就辛苦阿柳姐了,我明日再来。”

她昨晚没睡好,今早又一直在补鞋,又费眼又费力,还热,是得回去好好补一觉。

阿柳揉揉她的头,“去吧。”

外面的太阳毒辣,钟楹从阿柳家里拿了一片荷叶盖住头顶遮阳,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自己住了两月的破屋。

想着回去烧个水沐浴后可以饱饱的睡上一觉,钟楹的脚步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走至家门口,村口有一道粗旷的男声远远传来:“映疏!映疏!”

听见有人叫自己,钟楹回头望去,只见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站在村口不远处,正朝着这边招手。

这不就是昨夜抬尸体的杨千和杨户吗?

见钟楹看了过来,杨千和杨户小跑起来。然而,就在二人距钟楹约五丈之远时,他们却突然倒地。

钟楹心中暗道不妙,她将手里的荷叶一扔,跑上前去查看。

江映疏的身子很弱,就跑了这么几丈远,钟楹只觉得喉间充血。

越靠近,钟楹的眉头就拧的越紧,直到完全站定在杨千和杨户身前,她不用多看就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这下她笃定,七宝村一定有什么问题。

钟楹刚想跑回村中报信,却在转身时被一道力量禁锢住了脚步,她回头,只见一个身穿蓝色道袍,脸色黝黑,约莫三十一二的男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对钟楹来说,这道士根本不算什么,她还可以反手将他的手废了,可她现在不是那个天才钟楹,而是江映疏。

“你是谁?”钟楹率先出声。

男人用手在钟楹背后点了几下,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一点也动弹不得。

“抱歉,还请借一步说话。”

钟楹将男人带到了自己家中,准确来说,应该是她指路,男人则是推着她走。

进了房中,男人贴了一张隔音符才开口说话:“在下李砚,是名捉妖师,途径贵村想讨口水喝,却见那两人忽然暴毙......”

世间捉妖师分“天地玄黄”四阶,天级天师立于顶峰,黄级则是末流。而每一次进阶都如攀登峭壁,多少人穷其一生,最后仍止步于黄级。

钟楹早注意到,这道士背后斜挎长剑,剑穗上串着几枚铜铃,那是黄级天师为驱小妖特意挂的。

她六岁捉妖、八岁入玄,的确堪称一绝,此刻见李砚到了而立之年却还停在黄级,脸上难免漫出了几分讥讽。

李砚话说到一半,却见眼前少女有几分恼怒,以为是自己点了其穴所致,又忙在钟楹背后轻点几下,解了刚刚的禁锢。

“方才是我唐突了,姑娘如何称呼?”

“江映疏。”钟楹应声。

“江姑娘。”李砚上前两步,面色稍显凝重:“此事必是妖邪作祟,那二人可是村中百姓?”

从昨夜到今日午时,村中已经死了四人,怎么可能这么巧?所有人都赶在一起,除了有人恶意凶杀外,那就只有妖了。

李砚是捉妖师,一定是感受到了妖气才敢如此断定。

“他们是村里的一对兄弟,杨千和杨户。”

杨千杨户经常出入黄良身边,钟楹这才记住了他们,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答不上来。

李砚颔首,“江姑娘,我会留下协助你捉妖,但村中有妖与我捉妖师的身份需得保密。世人对妖多有恐惧,若让他们知晓是妖邪作祟,恐生慌乱。另外,门外两具尸体还需你去通知给众人。”

这话不假,凡人在妖物面前如羔羊遇猛虎,除了逃窜别无他法。钟楹也想快点捉住这妖,等一切结束后,她准备找个时机离开,当即应下:“好,不过李天师打算以何种身份留下?”

“这不难,只需你我打个配合,对外便称我是你的远方表亲即可。”

“这恐怕行不通。” 钟楹语气平淡,“李天师有所不知,我自幼便是孤儿,父母早年丧生于一场大火,这借口怕是瞒不住。”

李砚闻言蹙眉,似觉棘手,喃喃低语了几声:“孤儿?怪不得……”

“有问题吗?” 钟楹捕捉到他的碎语,追问道。

“无事。” 李砚摆手,沉吟片刻忽然又有了对策,“有了!我且装作是个巫师,到时我们演一出戏,我来装作超度杨千和杨户以保村子明年会风平雨顺。”

“他们会信吗?”钟楹问。

“他们一定会信的,姑娘只需要叫几个人来抬杨千和杨户的尸体,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钟楹有些奇怪,怎么李砚这么笃定村民会信他是个巫师,而不是拿扫帚把他赶出去?不过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要想捉妖,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于李砚的身上。

钟楹照李砚说的那样,跑到村中人多的地方把消息传了出去,众人听见杨千和杨户死了,第一反应皆是震惊和不信,最后是黄良召集大家一起去村头看看。

杨家父母早亡兄弟二人各自成家,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两个妇人哭喊着挤出人群,瘫倒在地抱尸痛哭,任旁人怎么拉也拉不开。

“够了!在村口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黄良杵着拐杖上前。

钟楹就站在黄良旁边,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只见黄良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再叫些人把他们抬回去......”黄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且慢”声打断。

李砚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人群中,“且慢!”

众人回头,黄良依旧半偻着身子,眯起眼问:“你是何人?”

李砚整了整袖子,迈步上前,神态从容,“在下李砚,略通些巫术之道,途径此处想来讨口水喝,谁料竟撞见此等惨事,还望诸位节哀。”

“巫师?”黄良眼睛睁大了几分。

“没错,正是巫师。”李砚走到了两具尸体旁,严肃道,“方才我远远望见此处有黑气,而这黑气就缠绕在两位亡者身上,此乃凶杀作祟之兆!若不及时化解,恐有大难啊!”

说着,他忽然蹲下挽起杨千和杨户的裤脚,果真见两团黑气在他们脚底。

“真的是!这该怎么办?”有人惊呼。

“这不难。”李砚面向众人,“只需要超度他二人即可,这段时日我会留在这里,完成法事,届时一切危机自会解除,还可保的村子来年风调雨顺。”

众人开始低声窃窃私语,听见有法子能解决后,皆看向黄良。

黄良低头沉思了一阵,最终点头同意,“那就有劳巫师先生了,若七宝村能度过此关,我黄良一定会对先生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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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后她成了死对头的白月光
连载中湘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