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三日，盖洞那边才算是收拾了一遍，但还没到播种的时候，那块地荒废多年，不仅碎土多，肥度也不可观，因此要先上了底肥，才能播种。
于是却夏借了吴阿奶的推车，领着秦肃往她平时发酵粪肥的地方去了。
还未靠近，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便直钻秦肃鼻腔，他瞬间变了脸色：“这是什么？”
却夏从推车上拿出铲子和竹筐，放在羊粪边上。
“羊粪肥，是用新鲜羊粪堆起来腐熟的，”却夏看到秦肃脸色，顿时乐了，"粪便都是能充作肥料使用的，一会咱们回去，把羊粪肥撒上，就能当作是底肥了。过段时间咱们还要发酵鸡粪来追肥呢。"
秦肃面色铁青，完全无法接受，却夏乐得不行，打趣道：“秦大人是不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挑粪的一天？”
是没想到。
秦肃将装满羊粪肥的竹筐搬到板车上，推至地里，在却夏准备施肥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既有曲辕犁，为何不用？”
却夏拿铲子的手一顿，解释道：“一来曲辕犁需要用牛拉，我没有，二来这块地本是荒地，碎石多且坚硬，曲辕犁在这里的用处其实不大。”
秦肃皱眉：“照你这般说，曲辕犁岂不是鸡肋之物？”
“怎么会？”却夏不解，“咱们这个只是特殊情况，需要特殊看待，如今咱们的耕地土壤也变得松软了，若要再犁，就可以用上曲辕犁了。”
考虑到眼前这人是不通农事的富贵文人，却夏多了些耐心：“一般像荒地开荒，都要先割草再火烧，在开垦的过程中，曲辕犁的参与意义不大，”说到着，却夏停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告诉秦肃：“但你并不能说它鸡肋，起码在目前，你找不到比它还好用的犁地工具。”
秦肃算是发现了，却夏听不得别人说一点曲辕犁的不好。
二人结束对话，便开始施肥，却夏教秦肃粪地，也就是把粪肥均匀铺开，再耢盖一遍即可。
看似简单，但两人实际忙起来，又花了足足两日。
连着五日锄地粪地，秦肃饶是身体再好，也有些吃不消，觉得这农活还真不比处理政务轻松。
第六日，却夏没下地，取了麦种出来，倒进一个大盆里，旁边摆了两桶气味奇特的东西，却夏向秦肃解说：“这是酢浆水和蚕矢，用它们混合起来，把麦种浸泡一夜，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播种，这些小麦就能耐寒耐旱了。”
秦肃默默把方法记下，“这法子倒是没听说过，你阿爷教你的？”
却夏摇头，“不是，我是在一本书上学到的。”
“何书？”
“《齐民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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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用下地，但却夏和秦肃也没闲着，两人正在给鸡筑巢，其实也只是拿藤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窝，再铺些干燥的稻草进去，眼看着天色不早，却夏打算把前些日子抓回来的鱼吃掉，便吩咐秦肃杀鱼，她去隔壁喊阿奶和豆儿来吃饭。
被指派了个杀鱼活的秦肃：“......”
养在木盆里的鱼居然还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却夏是怎么养的。
秦肃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有规律的叩门，秦肃把门打开，来人叫耿明飞，是秦肃心腹之一。此时人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向秦肃问了好，随后快速递给秦肃一封未拆的信件，向秦肃汇报：“朝州事已办妥，殿下托我问您，何日返朝？”
秦肃拆开信件看了起来，“不急，京中可有异常？”
“回大人的话，京城一切如常。”
“洙洲的事可有消息了？”
耿明飞摇头，“派去的弟兄还未回来，但近来多了许多流民，皆是从洙洲方向出来的，想来洙州怕是出事了。”
秦肃手指轻轻搓着信件，沉默不语。
半晌，道：“这件事先告知殿下，让殿下做好赈灾除疫的准备，洙州很有可能是一座空城了。”
耿明飞神色一凛，道：“可是怎么会，洙州府尹上奏的帖子里还提了洙州目前粮食充足，蝗祸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啊。”
莫说耿明飞不愿相信，秦肃也不想事情发展到他想的份上，但前些时日听说的物价上涨，以及随后而来的蝗祸，再加上莫名出现的流民，种种迹象都表明洙州似乎发生了重大变故。
“尚未有结果的事情，不过是猜测而已，你只需把我的话带给殿下即可，这几日我会动身去一趟洙州。”
“是，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属下.....”
先行告退四字还未说出口，便被秦肃叫住了，“你会杀鱼吗？”
耿明飞迟疑：“......啊？”
最后耿明飞还是被秦肃拉进厨房宰鱼去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在京城里人人闻风丧胆的内阁大学士秦大人，竟然会在一个小山村里，穿着粗衣麻布，洗手作羹汤呢？
纵然耿明飞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也不免觉得过于荒唐，既然大人有心招揽那人，为何不以利诱之，反倒像玩似的答应那什么半年之约，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可大人的决定，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他只能默默杀鱼。
却夏带着豆儿和阿奶回来时，耿明飞已经走了，而秦肃站在灶台边上，锅里是煮好的鱼头汤，边上摆了一道清蒸鳜鱼，阿奶和豆儿瞧见了，连连夸秦肃有本事，却夏倒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席间，阿奶拉着却夏絮絮叨叨，秦肃本在想洙州的事，如今也被阿奶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听她在和却夏说些什么。
“再过一些时日你便十六了，照理说，像你这般大的小子都该说亲了，只是......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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