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裴聿珩愣了一瞬,继而忍俊不禁。

温今遥声音低得快钻进地缝:“是你让我不要忍的……”

“对,是我说的,”他的声音带着明朗的笑意:“等我一下,我去叫护士。”

“哎哎——”温今遥叫住他:“你白天才跟人家吹过咱们是夫妻,这下子连避嫌的机会都没有了。”

温今遥本意是让他赶紧回家睡觉,她去下洗手间估计能一觉到天亮了。

可裴聿珩显然没理解她的暗示,犹豫了一瞬,弯腰抱她起来:“那我带你去。”

温今遥:……

你你你你把我放下!

其实她下午睡得迷迷糊糊时,护士来给她做过理疗,她疼醒了几分钟,吃了粒止疼药,又睡了过去,现在感觉疼痛也没有那么难忍,一步一挪地去厕所,倒也不是做不到。

裴聿珩小心地将她扶到门口,扣了扣门,里面没声音,想再扶着她往里进,温今遥身子一转,把他拦在外面:“我自己可以。”

裴聿珩挑着眉问:“真可以?”

温今遥笃定:“真可以。”

“好,那我在这等你。”

温今遥:“……你,你不要在这等我。”

见裴聿珩拧起眉头,温今遥脸红透了,低着头轻轻点了点耳朵。

裴聿珩了然地笑了:“我去旁边透透气,你好了就敲门叫我。”

温今遥看着他走去走廊尽头,这才拖着步子慢慢进了隔间。

不生病的时候不知道,一生病才发现腰是多重要的一个部位——走路要用它,弯腰要用它,蹲下起立都要用它,平时只道是寻常的动作,一套流程搞得温今遥生不如死。

解决完人生大事,她挪到门口,探出头去,见裴聿珩斜靠在冷硬的白墙边,半低着头,月光将他的薄薄的影子拉得极长,煊赫着投在空无一物的墙上。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不用推迟,你八点半直接来医院接我。”

看来是明天还有公干。

温今遥轻轻扣了扣门,裴聿珩立刻转过身,长腿生风,快步走到她面前。

温今遥抬头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明早还有工作?”

“嗯。”

“对不起啊,”她真心实意地愧疚:“耽误你了。”

裴聿珩俯身抱起她:“熬夜对我来说是常事,再说,你比开会重要。”

他动作已经十分娴熟,很知道怎么用力、手放哪里,才能让怀里的人好受一些。病床到洗手间路不算短,温今遥的腰似乎在这种精心照料下先她一步睡着了,一点都没疼。

“睡吧,”他将她重新安顿好:“我在这。”

……

等她再醒来,裴聿珩已经离开了,早饭香喷喷地摆在边柜上,小米粥和水蒸蛋还热着,油条和小笼包的焦香细细地钻进她鼻子里。

……这爆炸的碳水,简直能赶上她一整天的食量。

她一动,旁边的护工就上来,给她支好小餐桌:“裴先生交代过,你不用动,有什么事都叫我就行。”

温今遥就这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将养了两天半,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病看似恢复得快,但极易复发,座椅和坐姿都非常重要,她出院的当天,裴聿珩就告诉她,明天有人上门定制人体工学椅,家里和办公室各处一张,防患于未然。

可温今遥动了点别的心思。

原先的出租屋又小又旧,房东也严厉,没有任何爆改的空间,但现在她住大平层,也想要试着按照自己的心意,买一张合用的书桌。

只是大平层是裴聿珩家,不是她家,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僭越。

琢磨半天,温今遥在车上想了个办法,探头去问旁边的裴聿珩:“咱们不要定做,直接去买现成的,好吗?”

裴聿珩给她把靠垫正了正:“定做会更贴合你的身体,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温今遥犹豫道:“我还没去过家居城来着……”

裴聿珩眼神落在她半垂的眼睫上,心中蓦地一动:“说起来咱们结婚之后,还没有好好布置过新房。”他顺势握住温今遥的手:“不如明天一起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家具?”

温今遥:?

怎么回事,这家伙是不是有读心术?

裴聿珩没有读心术,他只是记得从前温今遥说过的每一句话而已。

“聿珩哥哥你们家的茶几好漂亮,也是从旧货市场买的吗?”

“……不是,是从家居城买的。”

“什么叫家居城?”

“就是,里面有很多桌子的地方。”

“那一定都很漂亮……好想去哦……”

“你一个小孩去那做什么?都是结了婚的大人才能去的。”

“有什么了不起,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大,也会结婚的!到时候我就把整个家居城都搬回家!”

这些平淡无奇的话语,始终妥帖地存放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等着某个女孩在某个特定时刻,手持独一无二的密码,将它们重新断点续传。

……

第二天是周末,裴聿珩习惯性醒得很早,点亮阅读灯,靠在床头翻邮件。

此时天光未醒,整个北城尚在静谧的安眠之中。顶层公寓在云端俯瞰城市,在这种时候更显寂静。

裴聿珩向来浅眠,人人都以为他天生精力旺盛,实际上入睡困难和睡眠不足每一晚都如约而至,缺失的休息只能靠私人医生精心调配的补剂来弥补。

清晨时光向来无人打扰,但今天,他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洗漱的声音。

裴聿珩抬眼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二十分。

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这么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是因为太兴奋了吗?

公寓经过特别的隔音设计,一般而言听不见对面的声音,除非隔壁房间拆家,不然很难感受到对面的动静。

……但温今遥现在就是在拆家。

裴聿珩打字的手指被一阵长而刺耳的拖蹭声打断,隔着加厚的墙壁,那声音在持续两三秒之后戛然而止,随后是一段不太正常的静默。

他轻轻笑了一声,都能想见对面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不小心弄出了噪音,然后如临大敌地石化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他这边的动静。

像在家里养了只捣蛋但会看人脸色的小猫。

裴聿珩思索了一阵子,决定去隔壁帮着小猫一起拆家。

温今遥穿着一身明黄色皮卡丘家居服,吊带短裙,十分清凉,拆家非常方便。她正弯着腰挥汗如雨地挪动立在角落的置物架,后腰忽然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掌贴住。

她浑身像触了电,手上卷尺落地,应激似地想弹开,覆在侧腰的手却像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转身之前便稍稍上了力道按住她,一道裹着温热气息的和缓声音落在她头顶:“腰才刚刚好,怎么就做起了体力活?”

温今遥像被抓包似地僵在原地,不止是因为带着裴聿珩特有味道的潮热鼻息正轻轻扇动她颈后的发丝,搔得她直发痒,还因为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来的属于他的体温,在她出了薄汗的肌肤上迅速流窜,那一小片肌肉抽筋似地绷了一瞬间,立刻软绵绵地卸了力。

如水夜色在东方被悄悄掀起一角,而房间里暖黄温柔的灯光氤氲成一片令人心旌摇曳的滤镜,将两人贴得极近的心跳款款放大。

温今遥忽然转过身,踮起脚尖捂住裴聿珩的眼睛:“你什么都没看见!”

裴聿珩的睫毛在她手心轻扫两下:“嗯,我什么都没看见。”

温今遥尴尬得想死:“你没看见什么!”

“我没看见你穿着小朋友一样的睡衣,”裴聿珩轻笑:“也没看见你头上蹲着一只大黄鸭。”

“……啊啊啊啊啊!”温今遥一把扯掉刘海贴,尖叫着把裴聿珩推出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裴聿珩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听着里面衣柜哗啦一声被拉开,紧接着是衣架相碰、兵荒马乱的声音,几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门忽然又开了。

温今遥穿着一身黑色修身正装,故作镇定道:“裴总,我一般不穿那种东西,真的。”

裴聿珩忍着笑:“哪种?”

“我们社畜干体力活的时候是这样的,”温今遥一脸正色地给他洗脑:“你懂,太热了。”

裴聿珩一改平日里搭台阶给她下的作风,故意逗她:“十二月中旬,热?我不懂。”

温今遥气急败坏扭头就跑:“多余跟你这种资本家说!”

裴聿珩长臂一伸给她捞回来,揶揄般温言道:“温小姐,你已经结婚了,你丈夫的义务就是帮助你、照顾你,你偷偷自己都做了,是不满意我的存在吗?”

肩膀被他扣住,温今遥只能讪笑着:“这话您敢说我都不敢接……今天不是要去买家具吗,我想先量量房子尺寸。”她冲着银蛇一样散在地上的卷尺扬了扬下巴:“喏,还没量出来呢就被你抓包……”

她在清晨的微凉空气中还是起了一层薄汗,耳边碎发粘在如玉的侧脸,像一株尚未打苞的梅枝。

裴聿珩伸手轻轻勾去碎发,拇指在她侧脸轻轻一抹,她眼睫在他的指尖下微微闪动着,却没有避开。

他垂眸注视着她因为热而在腮边掸下的一抹红晕:“无论你想做什么,你永远可以求助我,记得了?“

温今遥被他烛火一样灼人的眼神燎了眼,慌乱地避开,心底却在凉雾弥漫的清晨被烧暖了:“嗯,我记得了。”

“还有……”他俯下身,侧过脸对上她被窗外初升的曙光点得莹亮的眼睛:“皮卡丘很可爱,我很喜欢。”

“……裴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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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沦陷
连载中鹤望西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