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唯一缺憾就是朝中无人,族中子侄于读书习武都没啥天赋,只有老太爷考到举人,其余人连进州官学的资格都没有。
为了震慑地头蛇,老太爷使钱让次子在县衙混个小吏,又请同年中举的大儒到家里坐馆,邀请乡绅大商贾家的孩子前来附学,这才让慕容家在地方上站稳了脚跟。
等孙辈成长起来,老爷子就把管家权交给长子,专职盯着子孙读书,不论男女都要进学,但凡文采好些的都会另眼相待。
慕容佳颜穿过来时小姑娘已经入学两年了,学业不好不坏,一场大病之后性格沉稳些可以理解,突然变成才女就说不通了,万一有人怀疑她是被某位好姐妹附了身,她可不想被烧死。
为了能用诗词获利,佳颜只能刻苦读书,期待两年后大展才情让祖父看到自己的价值,为大房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谁知这一等就等出问题了,她翻看着新发下来的永昌诗词集,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能记全的诗词这上面都有,还有更多背不出来却看着眼熟的,这让她还拿什么装才女?
坐馆先生举着诗词集比比划划,状若癫狂,慕容老太爷也激动的对学生们说道,“这本诗词集是皇上在先帝的藏书中找到的,据说是位大儒整理出的先贤妙笔,皇上命翰林院刊印出来请天下读书人共赏,因是永昌初年发布,固命名为‘永昌诗词集’。”
坐馆先生接着道,“接下来我会每天抽出时间解读诗词含义,尔等必须全本背熟,才不会辜负圣意。圣人还命翰林院每月出版永昌文集,张榜从全国征集好文章,只要有作品登上文集,就不用担心进州学的名额了。”
慕容佳颜在下面撇嘴,永昌文集可是在全国范围内征稿的,比考州学困难多了好吧,这些家伙想什么美事呢。
她看了眼对面正在发呆的兄长,用诗词集掩住叹气的动作,这个世界没有秀才功名,想取得功名必须先考进州学,只有州学的学生才有考取举人的资格。
州学的学子与普通百姓无异,见官要拜,也没有免税免徭役的资格,除了不用交学费,吃穿用度都要自己花钱,没任何好处。
即便如此也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除了地方官员和世族有名额免试入学,入取考试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毕竟州学的升学率关系着地方长官的政绩,谁都不敢太过分。
慕容家的长房嫡孙就是屡次不中的倒霉蛋,长房算上佳颜才二子一女,兄长十五岁了,书读的还没她好呢,弟弟才五岁大,尚且看不出好歹。
二房仗着县衙小吏那点身份,在家里横行霸道连长房都不放在眼里,祖父在时他们还能敬畏些,大哥要是再不争气,分家以后长房可能连家产都要保不住了。
如今当才女扬名的机会又被剥夺了,佳颜恨不得扎狗皇帝小人一万遍啊一万遍,但光生气也没用,她思来想去,只能把主意打到土豆身上。
穿越时她正拿着两颗发芽的土豆打算丢进垃圾筒,眼前一黑就带着它们一起穿越了,她是魂穿,土豆却是身穿,天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一起穿越的小伙伴她舍不得丢掉,就把它们种在了花盆里,已经收获两次发展成二十盆了。
听说这个世界没有土豆这种作物她也没在意,反正家里又不缺吃穿,没必要辛苦自己当农民。
如今唯一能扬名的渠道被堵死,好像只剩下推广高产作物这一条路了。
杨善正在弘文馆听政,突然打了好几个大喷嚏,给他讲课的翰林院长院吓了一跳。
他担心道,“陛下可是着凉了?中午就起了北风,可别冻病了。”
杨善摆手,“我没事,老大老二上了几天学,爱卿觉得如何?”
长院笑道,“两位皇子都是聪明孩子,也肯用功,讲课的几位翰林都很满意,只是……”
杨善莫名道,“只是什么?爱卿有话只管说就是。”
长院摇头苦笑,“只是来附学的孩子太多了,陛下在时他们才会老老实实,只要陛下踏出弘文馆他们就变成了林子里的猴子,根本管不住,其中就有我家两个小孙子,臣是担心两位皇子被一群淘小子给带坏了。”
杨善哈哈大笑,“小孩子么,淘点很正常,只要每日功课完成了,让他们玩儿去就是。爱卿也不用客气,该打打该骂骂,唔,回头我弄几个戒尺赐给弘文馆,那群猴子就知道厉害了。”
长院拱手向杨善道谢,给皇子当老师向来是个不讨喜的苦差事,同来上学的还有那么多皇室勋贵重臣的子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有了皇上御赐的戒尺就方便多了,相信那些小滑头也不想尝试戒尺的滋味。
杨善赏赐戒尺不全是为了几位翰林,牧峥也在弘文馆担任武学教授,万一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对牧峥不敬,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暴走。
想到牧峥,杨善暗自叹了口气,心里眼里都是牧峥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再迟钝的人也想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杨善想不通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明明是为了防着牧峥才把他拴在身边,怎么反倒把一颗心拴在他身上了?
他和异性都没谈过恋爱,天知道跟同性要怎么谈起,牧峥要是知道他有这么变态的想法,不会一巴掌送他归西吧?
杨善纠结了几天,还是决定把这份感情埋在心里,怂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不想牧峥会落个以色侍君的污名,他本应该是领军出征的大都督,战场上最靓的仔,怎能忍心看到悠悠之口掩去他的光芒。
虽然下定决心要暗恋到底了,见到站在校场上的牧峥,杨善还是忍不住笑开了花。
弘文馆位于内朝最西边,临近朝西门,出门就是翰林院,院外是专为在弘文馆读书的皇子等人修建的校场。
因他也要跟着习武,就把武课安排在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练出一身汗正好可以回家换衣服吃晚膳。
文臣不想杨善跟武官走得太近,可他打着强身健体的借口,又不好当面提出反对,总不能说皇上不能养生的话吧,找死也不必带上三族。
文臣都在等着杨善吃不得苦主动放弃,哪里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为了能看到牧峥舒展肌肉挥洒汗水的样子,累趴下他也甘愿。
杨善带领在弘文馆读书的孩子们来到校场,北面就是禁军左大营,牧峥上课时也有禁军辅助,安全绝对有保障,就算杨善前来也无需另外安排安保人员。
牧峥向杨善拱手见礼,跟在杨善身后的大小孩子们也拱手向他还礼,牧峥指着不远处的弓架笑道,“今日开始学习拉弓,陛下可以试试能开几石的。”
杨善随他走到弓架前,带上麻布手套,接过牧峥选的弓,在他的指导下将之一点点拉开,直到弓身完全拉满。
坚持不到一分钟,杨善的双臂就又酸又胀,开始发抖了,牧峥从后面扶着他的双手,缓缓收束弓弦,完全复位时杨善都快脱力了,差点倒在他怀里。
牧峥收回弓,后退一步才笑道,“这是一石的弓,陛下从未打熬过力气,能拉满已经很难得了。”
杨善好生遗憾,被牧峥气息包围的感觉美妙到冒泡,可惜只陶醉了一下下他就退开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在晚上搞偷袭的,假装睡迷糊了爬上他的床,应该不会被丢下去,吧?
他心里打着坏主意,表面却笑眯眯对孩子们招呼道,“你们也来挑张弓,陆磊你们几个大的试试二石弓,听你们家大人说你们已经习武几年了,比比看谁的力气更大。”
一群孩子嘻笑着围着弓架选弓,几个大孩子挑好了自己的,还要帮那些第一次摸弓的小孩子挑选,又有一群翰林跑过来凑热闹,一时之间很难完事。
杨善看着偏西的日头,感叹道,“小时候我的第一张弓就是牧峥你帮着挑的。”
牧峥偏头看着他越发白净的脸颊,低声笑道,“陛下第一次拉弓就把小手勒出一道血印子,哭着再不肯碰弓箭了。”
杨善横了他一眼,假装怒道,“你就不能想着点我的好吗?”
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快速翻了遍原主的记忆,泄气道,“还是算了,我没有好处给你说。”
牧峥心里酸软的不行,柔声道,“陛下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仅在凶险的后宫活了下来,还能斗倒太后和吴中书取得最终胜利,臣很遗憾小时候没有保护你,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杨善被他温柔的眼神看得心中狂跳,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喃喃道,“那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要一直一直保护我。”
牧峥应了声,笑得比阳光还要炫目,杨善好想抱一抱他,可惜只能跟着笑了下,忍耐的别过头去。
就在他心里不可开交时,玉坤宫的几个宦官快步跑了过来,禀告道,“陛下,周婕妤在未时进了产房,皇后娘娘命奴禀报陛下,稳婆说情况不大好。”
一股寒气从杨善的尾椎窜到了天灵盖,他急道,“不是有御医天天请脉,稳婆也说能顺产么,进了正月就不算早产了,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几个宦官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道,“今早八皇子又起了烧,王婕妤气不过,就把周翰林被贬出京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周婕妤急火攻心,就,就这样了。”
杨善都气笑了,“后宫才几个人啊,这就相杀到快出人命了,前朝那些家伙还催我选妃,选个屁啊,再多几个是不是就要动刀子了。你们去传旨给御医和稳婆,可着大人保下来吧。”
他话刚出口,就有几个翰林七嘴八舌道,“陛下不可,皇嗣何其珍贵,哪能为了个后宫女子伤到公主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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