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璐，28岁，银河生物科技董事长孙明川前妻。三年前在医院就诊期间突发车祸身亡。"
方即白缓缓念出这段简短的讣告，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沉重。暮色已经悄然爬上窗棂，他狭小凌乱的事务所里，林小寒正专注地在墙上贴着各种剪报和照片。她纤细的手指在照片之间来回穿梭，试图在这些零散的信息中编织出一张完整的真相之网。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清冷的气质添了一丝暖意。方即白不自觉地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她开口才回过神来。
"车祸发生在仁和医院停车场，"林小寒指着一张泛黄的现场照片，睫毛因专注而微微颤动，"当时她刚做完例行检查。"
"那检查结果呢？"方即白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案情上，而不是她认真时微蹙的眉心。
"死亡之后，医疗记录全部封存了。"林小寒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而且据家属反映，法医鉴定书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方即白凑近了些，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咖啡杯。温热的液体立刻在桌面上蔓延开来，险些沾到资料。
"小心！"林小寒眼疾手快地抽走文件，动作利落得像只警觉的小兔子。她无奈地瞪了方即白一眼，却在对上他慌乱的眼神时，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嘴角。
"抱歉抱歉！"方即白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结果又碰倒了笔筒。林小寒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那股无奈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化作一丝难言的温暖。
"血液检测显示她服用过某种药物，"等方即白收拾完"战场"，林小寒才继续说道，"但家属说她一向很健康，从不吃药。"
"就像何小萱的维生素？"方即白突然正色，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林小寒不得不承认，每当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确实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
林小寒点点头："我查过刘小璐的社交账号，生前最后一条动态是：'发现了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方即白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的笔，笔尖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微弱的弧光："她有什么亲人吗？"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让他看起来格外孩子气，但此刻他眼中的专注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敏锐。
"有个妹妹，叫刘小雨，当时就职的公司正是银河生物科技。"林小寒翻开笔记本，纸张在她指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当时她极力主张重查此案，但因证据不足被驳回了。后来她就......"
"就什么？"方即白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这次倒是记得护住咖啡杯。
"失踪了。"林小寒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半年前突然联系不上，银河生物科技说她辞职出国了。"
方即白站起来，走到墙边的照片前。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夕阳，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你不觉得奇怪吗？两个案子都有人'出国'。"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汽车的刹车声。林小寒警觉地拉上窗帘，从缝隙中往外看。她的反应快得让方即白不由得再次感叹警校训练的专业性——虽然他总觉得她更像是一只机敏的小兔子。
一辆出租车停在对面，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人。她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快步走进一家咖啡店。
"刘小雨！"方即白声音里难掩激动。
"你认识？"林小寒转过头，发现方即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错了错，却又在他失落的眼神中停住了脚步。
"不认识，但我见过她的照片。"方即白指着墙上的剪报，故意忽略了刚才那个微妙的瞬间，"三年前刘小璐车祸时，她也是这么戴着墨镜出现在葬礼上。"
林小寒仔细研究着照片，眉头微蹙："跟上去看看？"
"等等。"方即白难得严肃地拦住她，伸出的手臂像是一道保护屏障，"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我们刚查到刘小雨，她就出现了。"
林小寒明白他的意思。作为警察，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行动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但此刻更让她在意的是，刘小雨这番举措究竟是何目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要选这家咖啡店？"林小寒严肃地看着方即白，"因为这里正对着你的事务所！她是在钓鱼。"
方即白神秘地笑了，露出了他标志性的、有点傻气却莫名让人安心的笑容："既然她想见我们，不如我们大大方方地过去。"
"这太危险了。"林小寒皱眉。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目前尚未掌握对方的具体情况，她担心无法同时保护好自己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是毫无危机意识的家伙。
"所以你得做好准备。"方即白递给她一个蓝牙耳机，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心，激起一丝微妙的电流，"我过去搭讪，你在外面接应。如果我说'咖啡真好喝'，就表示发现异常。"
林小寒接过耳机，直视着方即白的眼睛："你确定要去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这让方即白心头一暖。
"放心，我看起来可能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方即白眨眨眼，露出他惯常的笑容，"再说，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林小寒无奈地摇头，望着这个总是对危险毫无概念的男人。但不知为何，他那份看似莽撞的自信，总能让她莫名安心。
十分钟后，方即白推开了咖啡店的门。玻璃门发出清脆的铃声，几位顾客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刘小雨独自坐在二楼角落里，面前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仿佛在抚摸某个并不存在的伤口。
"介意我坐这里吗？"方即白走过去，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其他位置都满了。"
刘小雨透过墨镜抬头看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眼神难以捉摸："请便。"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
"谢谢。"方即白在她对面坐下，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在对面开了家侦探事务所，经常来这里喝咖啡……"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我们长话短说。"刘小雨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他们在监视我。"她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惊吓到的小鸟。
方即白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谁？"
刘小雨没有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趁着整理餐巾的动作飞快地塞到方即白手里："这是我姐姐生前的研究资料。小心那些维生素，还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方即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楼下门口走进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店内，目光却带着捕食者般的锐利。
"我得走了。"刘小雨站起身，动作快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别相信仁和医院的任何人，包括......"
"包括谁？"方即白低声追问道，但刘小雨已经快步走向二楼天台。她的咖啡已经不再散出热气，只剩下表面一块透明的膜，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那两个黑衣人一无所获地离开咖啡厅后，方即白立刻冲进二楼天台，可刘小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暮色里。
"怎么样？"林小寒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方即白握紧手中的U盘，感受着它微凉的触感："我想我们找对方向了。"他望着亮起了灯的街角，夜色已经悄然降临，街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什么意思？"林小寒追问道。
"她说别相信仁和医院的任何人。"方即白缓缓说道，眼神变得凝重，"看来这条线得先放一放。"
"为什么？"
"她在害怕。"方即白说，语气里少有的严肃，"而且从她的反应来看，王医生的确有很大问题。我们得先看看这个U盘里有什么。"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U盘的边缘，仿佛这小小的金属块真的就是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
林小寒沉默了一会，方即白几乎能想象出她皱眉思考的样子："你觉得她会有危险吗？"
"希望不会。"方即白说，内心却没有表面那么乐观，"不过我建议你去查查刘小璐车祸前后，仁和医院还有哪些病人意外死亡。"
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方即白掏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救救何小萱，别让她重蹈我姐姐的覆辙。"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方即白的衣角在风中飘动，像一面无声的旗帜，预示着更多的秘密正等待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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