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顾壹收到三千世的消息时，眼珠子都瞪的快掉地上了。
“你，你，你们！”
把异世新任掌事者打晕，任由墨颜白那厮在三千世为非作歹，还有什么是这帮器灵不敢做的！
顾壹原先在太虚揽了一个长老的虚名，当一族只留下他和墨颜白后，他才正视起这个身份。
墨颜白身上有许多争议，小殿下的身份在太虚覆灭后还不如琉璃柱上的名头有用。
顾壹在动乱伊始就奔波四处，刷了不少脸，也渐渐有了些声望，那些等不到掌事者回应的人也会来求助于他。
异世没有君王制，家族势力都是各自为政，非不可协调的动乱才会呈到掌事者面前由掌事者做裁决，除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掌事者的命令如同天条戒律，必须遵守，不然会受到天罚。
他说这两日求上门的人怎么变多了，管事的都管不了事，只能找他这个“顾长老”！
霍云书晕了两日，案头的折子堆得有小山高，有关陈宥的内容都叠在折子堆里，掌事人知情不及时，再去看时已经从禀报变成弹劾。
顾壹好不容易稳住异世，三千世又开始热闹了。
“祖宗，都是祖宗呦！”
顾壹在床边低头觑着睡姿安稳的霍云书，愁容满面，有没有人也给他来一手刀啊，醒着真的好累。
“那个……”玄易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太厚道，但是，“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主上，顾壹，你是看着主上长大的，不能不管她啊！”
还道德绑架是吧！
顾壹气的挥袖朝玄易打了一掌，直接把人送出王樾山，去找你的亲亲主上去吧！
玄易和瞳起初都没将墨颜白的离开当作大事，以为她是出去散心，走两日就会回来，谁知今朝后传来消息，说主上的凡尘劫开始了，如此归期难定，也不知要瞒到何时，所以，玄易敲霍云书的最后一下打得极重，一时也不确定人是点到穴位晕的，还是被疼晕的。
顾壹检查完霍云书的身体，其他无碍，就是后颈的淤青泛紫，人又久躺不动，血液不畅，幸亏他发现的早，要再任由玄易敲下去，堂堂异世掌事者后半辈子就会半身不遂！
又过了一日，霍云书方转醒，睁眼是王樾小筑的房间，一阵酥痛过后，他忽记起昏迷前的情景，混乱的神台瞬间清明，顾不得抚上酸疼的后颈，起身穿鞋就要走。
“啧，终于醒了。”
房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高削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书卷气极浓。
“你是……顾壹？”
两人虽不曾见面，但霍云书直觉眼前人就是顾壹。
现在能出现在王樾的人，除了墨颜白的器灵，便只有他。
霍云书听说过顾壹，此人是墨颜白口中异父异母的无厘头兄长，也是现在异世所传救世救命的大善人。
可，霍云书记得批文里对顾壹的描述都是随和不羁，他几时戴眼镜了？
“我是顾肆。”顾肆托了托镜框，将新采的野菜在霍云书面前过一眼，“我要煮面，你要吗？”
修炼入门学的第一课就是辟谷，霍云书以往偶尔陪墨颜白吃些俗食，喝喝茶，其余都不再进食，遂拒了顾肆的好意，“不用，谢谢。”
顾肆问了一句之后就出去了，霍云书惦记墨颜白的情况，飞快赶去炬蜉树。
果然，新来的批文已经把书案淹没了。
拾捌.
树下，一白袍人背对霍云书盘腿而坐，飞速扫一眼折子，然后丢到一边，再扫一眼，再丢掉，腿边放着三本挑出来的折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和顾肆一样，说了句：“呦，终于醒了。”
霍云书：……这里没布什么循环法阵吧？
顾壹听后面没再有动静，回头看，“你呆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霍云书看清他的脸，愣了一下，试探问：“顾肆？”
顾壹以为这家伙治疗不及时晕傻了，没想到在纠结他的分身，又转回去边找与墨颜白相关的折子，边说：“你刚看见的是我留下照看你的分身，他叫顾肆，我叫顾壹，是太虚主君的徒弟。瞳和玄易担心你泄露墨颜白不在王樾的消息，所以把你打晕了，我也是前日才知道他们干的事，抱歉。”
霍云书终于感受到后颈的疼痛，抿了抿唇，“无妨。”
关心则乱，他又是外族人，瞳和玄易不信任也算正常。
顾壹悄摸打量行至身侧的霍云书，暗想，能和墨颜白那个小魔王相处那么久的人果然是个好脾气。
“目前的情况是墨颜白正在经历千岁凡尘劫，不过，这劫有点问题。”又挑出两本折子，顾壹把一并五本交给霍云书，“这些是我筛出来关于她的折子，她此次历劫化名陈宥，是个十足的……煞星。”
煞星所到之处可谓是寸草，不，寸人不生，凡得罪过她的，干过坏事的，无一幸存。
顾壹以为她在异世处理冥府渊的外泄怨气时手段已经够残忍，一剑过去，有的人连自己因何而死都不知，结果现在三千世横行霸道的陈宥告诉他，墨颜白以前做事是收敛了的。
“瞳离开前跟我说墨颜白以前的记忆没有因为渡劫而消失，照理说，陈宥的童年虽悲惨，但是除了酿成悲剧的陈端和助纣为虐的陈老太爷，其他人都罪不至死，墨颜白向来行事张扬，可一出手就灭人全族这种事根本不像她会干的。”
顾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究竟哪出了问题。
说灭族是陈宥做的吧，可她又有墨颜白的记忆。
说是墨颜白做的吧，她又不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事。
太矛盾了。
“灭全族……”霍云书草草翻了几页折子，上面大篇幅都在控诉墨颜白持强行凶，末尾才提了当时的情况和结果，林林总总八个凡人家族都命丧她手。
霍云书将五本折子的尾页放在一起，相较之下，问题尤为明显，“她的行事以斩草除根为主，所以每次出手都直接灭族，无族可灭就将方圆十里相关的人全都杀了，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顾壹听完霍云书的分析，眉拧成一团，忧心忡忡地说：“她的本族都没了，算刺激吗？”很快顾壹又否定自己，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献祭前师尊找过她，况且当时她的反应不大，也没劝师尊另寻他法，这事冲击是大，但留了缓冲时间，不至于性情大变吧？”
霍云书不知道顾壹后面又絮叨了一段，循着开头的话问：“斩草除根呢？难道太虚是被除的那个？”
顾壹闻言，惊讶反问：“你不知道？”
顾壹被墨颜白施了禁言咒，关于太虚献祭一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让霍云书醒过来帮忙是以为作为异世掌事者，霍云书该如太虚主君一般是无所不知的存在，可他居然连太虚献祭的内情都不知道？
霍云书敏锐地感觉到顾壹将他从盟友帮手的位置划了出去，狐疑地盯着他，好似他脸上写了问题的答案。
“你若不知情，那你对墨颜白有何想法？”
“什么？”霍云书没反应过来顾壹的问题，怎问的如此跳脱，是他该知道些什么吗？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山下的人一样，都想杀了她？因为实力不及，所以只能先蛰伏在她身边，伺机下手？”
霍云书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
饶是霍云书态度坚决，顾壹心里还是不信，他忽然懂瞳和玄易为什么会打晕霍云书不让他走了，但眼下不是纠结霍云书动机的时候，顾壹正想如何把话题转回陈宥身上，一只小白鹤扑哧到他的面前。
白鹤传信是太虚特有的手法，陈宥在三千世都快杀疯了，怕是都不记得有个叫顾壹的大冤种还在异世为了她四处奔走，现在会给他传消息的只有墨颜白的器灵。
顾壹挥手打散小白鹤，神情凝重道：“司灵的灵魂桥传来消息，被灭族的魂魄都没有归回魂书，反而因为怨气太盛，流窜到其他小世界作恶。”
又有新的一批折子出现在书案上，顾壹快速翻完，发现又有一个家族被灭，嘟囔道：“奇怪，瞳不是去找她了吗？怎么没把人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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