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很快王樾重新热闹起来，司灵办完事回来，瞳和浮生也一同回山，又过了一段时间，墨颜白和青璃也回来了。
樘宁被偷出山的事情也因玄易将她平安找回，不再提起。
唯一的变化是浮生在小筑周围贴了一串符，一旦生人进入，立刻会被传到千里之外的幽谷森林。
顾壹和霍云书前后脚回来，前者幽怨地盯着在炬蜉树上悠闲看闲书的墨颜白，头仰了一刻钟，吃不消后愤愤离去，后者安安静静地在炬蜉树下继续看自己的折子。
忽然，霍云书惊从座起。
他的反应太过激动，墨颜白的视线从书页上移开，“看到什么刺激的了？”
霍云书沉重道：“霖山出事了。”
墨颜白微诧：“霖山？霖山剑术无双，现任掌教在琉璃柱上也有名有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霖山闹事？”
“事情比你想的严重。”
折子乘风送到墨颜白手里，逐字看完，而后，她笑了。
霍云书凝眉肃脸：“你为何笑？”
“因为会有跟我一样的倒霉蛋。”
毕竟是憾事，唇角勾了淡淡一抹，很快压下，“查到是谁干的吗？”
霖山实力不低，想在惊动上面之前屠尽山门，对方的实力必然不俗。
“没有。”
如果查到对方的身份，霍云书此时也不至于那么愁。
墨颜白：“异世中能有这本事的氏族门派数量不出一只手，查一查哪家最近人员调动多，又与霖山有仇的，应该很快。”
霍云书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将所有高手名单都查了一遍，没有一家有大批高手出动的迹象，从霖山尸体上的伤痕来看，也是无门无派。没有怨魂的痕迹，墨颜白的灵魂桥也帮不上忙。
王樾小筑，司灵从山下搜罗来新奇的吃食，墨颜白边拿勺挖冰凉冻，边听司灵说山下的情况。
“霖山被屠的影响很大，尤其是霖山山下受其庇护的城镇，开始有人打家劫舍，霍云书忙得分身乏术。幸存者名单统计也统计出来了，十数人都是当时在山下历练，内门弟子只有两个，都失联了，至今没联系上。”
霖山每年有不少弟子下山历练，在山门集合前出事总比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出事好。
墨颜白：“就两个？”
司灵：“据说是掌教病重，众弟子都回山门，在外的都是历练未完成的，内门两个是掌教的二徒弟和小徒弟，二徒弟是为掌教出去寻药未归，小徒弟你也认识，卓鸣鹤。”
墨颜白：“他还没回霖山？”
霍云书提过卓鸣鹤去霍氏找他，后来好像是他的朋友不见了，在城里找了小半个月，没找到人就独自离开了。
司灵：“他是掌教病发前离山，所以不知道山上的情况。”
说来霖山也是穷，没几张传送符，通讯法器也就管事的长老有，消息滞后严重，真不知道屠山的人图霖山什么。
墨颜白：“霖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连发生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好兄弟逢此大怮，霍云书理应去宽慰，但琐事太多，没时间去找他。
夜深人静时，黑桃木柜摇身变成一个包裹严实的小身影，使用一张传送符，消失在原地。
墨颜白再次听到卓鸣鹤的消息是霍云书传信让她帮忙救人。
水镜中，霍云书急切道：“鸣鹤走火入魔，剑气大涨，我们都制不住他。”
墨颜白在炬蜉树上晒太阳，眼神慵懒颓靡，“与我何干。”
“樘宁也在！”
廿.
双髻绒球被剑气刮到，掉在地上，矮小的身量变得修长，纷飞的前额碎发难挡被主人视为累赘的倾城容貌。现在的樘宁无暇顾及封印被毁，双臂多处划伤仍试图穿过罡气，旁边的人紧紧拉住她，朝后面的霍云书喊：“墨颜白人呢，怎么还没到？”
她再不来，这位小祖宗要保不住了啊。
剑客走火入魔后形成的剑阵罡气最盛，道道无眼，樘宁又不会剑法，根本抵挡不了强势的剑阵，可她执意要进去，因为剑阵中的人是她之故而走火入魔。
樘宁歇斯底里：“你放开我！”
顾壹这辈子第一次听樘宁那么大声说话。
卓鸣鹤双目瞋裂，身在剑阵中心，罡风之烈，无人敢靠近，唯一敢的樘宁已经被剑阵所伤。
为了按住不再是小豆丁外形的樘宁，顾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场面极其混乱，霍云书让其他人避去安全处，剩下两边，他一时不知该顾哪一个。
墨颜白破空而来，见到被顾壹抱住的失去封印的樘宁，神色不悦。
“樘宁。”
听到熟悉又安稳的声音，樘宁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出来，委屈巴巴地看向墨颜白：“主上，救救他。”
所有人在剑阵外都被风吹得凌乱，只有墨颜白身边无风安逸。
救星一到，顾壹歇气，松开樘宁，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喘。
剑阵凌乱，墨颜白却看得明白，卓鸣鹤周身血脉逆流，救不了。
“他算你的什么人，能让你破格到这个地步？”
樘宁泪眼婆娑地回看阵中人，“他是……”
是困境中愿意伸手救她的人，是素昧平生却乐意帮她找家的人。
也许在主上眼中，卓鸣鹤自私自利，与霍云书结交有所图谋，但对她而言，他很好，是不因外在和能力而对她好的好人。
“我的救命恩人。”
对樘宁险落外人手中的事，墨颜白心有亏欠，旧事重提，她得替樘宁还这份人情。
“我能阻止他继续走火入魔，但此后他若有命活着，会变成一个废人。”
这句是对霍云书说的。
在场所有人中，霍云书与卓鸣鹤关系最好，他的好友由他来做决定。
“请你救他。”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和执行这个决定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为救人所作的决定会毁了异世。
卓鸣鹤血液充涨，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墨颜白穿过罡风，一指定在他的大穴上。
“青莲第二重，诡道。”
青焰顺穴下筋脉入体，焚烬暴乱气血的同时也毁了卓鸣鹤一身功法。
剑阵一收，樘宁连忙上前接住卓鸣鹤，鼻息有气，却很微弱。
“主上，我想带他回小筑，青璃一定有办法保住他的命。”
墨颜白留下一句“随你”便离开了。
远处的人看见墨颜白出手后卓鸣鹤瘫倒在地，隔日就传出墨颜白对霖山赶尽杀绝的流言。
小筑里，樘宁因为青璃也束手无策，花容黯淡地守在床边，墨颜白重新施了一道封印，绒球都是瞳为樘宁戴上的。
樘宁愁卓鸣鹤迟迟不醒，其他人愁樘宁为情所困，无人管山下的流言。
顾壹偷偷把墨颜白拉出小筑，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确保周围无人后，神秘兮兮地问墨颜白：“你知道十三司吗？”
墨颜白点头。
“我以前听师尊说过，十三司里有十三本名录，霖山这次分明是无妄之灾，我和霍云书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太大的进展，我觉得十三司里应该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墨颜白听出顾壹的言外之意，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去。”
“哎哎哎。”顾壹拽住墨颜白，“那还有一本司缘录，你看小樘宁现在因为卓鸣鹤茶饭不思，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你不想知道他俩有没有下文？”
墨颜白的态度似有松动，顾壹乘胜追击：“一般人连天阶都上不得，更摸不到十三司的门路，你看，你去查樘宁的姻缘，顺便帮我们看看事情的真相，一举两得，多好。”
墨颜白：“窥探天机会折寿。”
“可你是墨颜白，现在的你跟师尊无二，寿与天长，有什么好怕的。”
在顾壹眼中，无所不能的人从师尊变成墨颜白，小师妹除了爱闯祸，其他都是优点。
墨颜白：“你的意思还是你们俩的？”
顾壹微笑：“当然是我的意思。”
墨颜白笃定：“他提的。”
顾壹笑容僵住，“你怎么看出来的？”
墨颜白：“凭你的脑子想不出这个办法。”
她过的跟闲散仙人一样，不问俗世，当然不会管霖山的事。
那个人算准她不会不管樘宁，把两件事揉在一起，不得不帮这个忙。
顾壹：“……”
墨颜白向十三司传了两次信，山下与她有关的流言都换了一轮都没有十三司的回信。
樘宁日渐消瘦，她的耐心也消耗殆尽。
直上天阶，砸门毁柱，把名录烧了个遍。
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廿壹.
世界上没有一滴水是孤独的，但墨颜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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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十三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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