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傅行苏醒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视线灰暗，依稀看见两个人影，昏迷前的记忆停留在他带人围堵陌白却被反制的片段，之后的一切，他都记不得了。
“醒了？”
陌白一把拉开接待室的窗帘，刺眼的阳光射进房间，傅行本能地抬手遮光，瞥见自己手臂露在外面的皮肤，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尽是愕然。
“点离魂香是你的主意还是徐晓玲？”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傅行装作茫然不知。
“我告诫过你凡人点离魂烧的是点香人的魂，你点了两次，与搜魂教做了两次交易，第一次为了徐智的魂魄，第二次想拿我的魂力续你的命。傅行，我曾念在你我两年的师生情谊和徐智同我的交情上放过你们一马，我已不再追究当年之事，你怎么又想不开来我面前蹦跶，是觉得自己苟延残喘的日子不够短吗？”
“你！”
从陌白的话中，霍云书梳理出了那天发生在绛苏镇的事情前后。
傅行命不久矣，得知陌白是灵魂桥使，拥有长生的魂力，企图抢占她的魂力，为自己续命，但是陌白逃了，后来傅行受到离魂香的反噬，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鬼样子。
“你们以为把徐智的魂魄塞进女人的肚子，生下来的就一定会是你们的儿子吗？”陌白蔑笑，“如此轻易就能被人骗去，你这六十余年是白活了。”
“你什么意思？”
难道那些人都在骗他？
“傅行，你给我听仔细了，徐智永远都回不来了，徐晓玲说动你点离魂香，只不过是为了……毁掉你。”
“不可能！”
不得不说，徐晓玲这个女人确实有手段，前脚被前夫踹开，后脚就认识了当时已位高权重的李庆丰，两人迅速结婚。因为父母重建家庭的速度快得惊人，令徐智大受打击，遇到那事后，毫无求生**。
谁能想到过着滋润日子的小妇人会处心积虑地谋划报复前夫，让傅行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得知罪魁祸首的傅行怒吼：“毒妇！我要杀了她！”
谁也别想好过！
霍云书对傅行上一个家庭了解甚少，资料上写的是前妻徐晓玲，长子徐智已故，其中纠葛知情人似乎只有眼前一个。
傅行这副身子败的差不多，对他放言要杀人的话，陌白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交易，我跟你交易，跟我儿子一样，我把我的魂魄给你，你去帮我杀了徐晓玲那个毒妇！”傅行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孱弱，只能找人帮忙。
“徐智的魂魄纯净，而你的残魂肮脏不堪，不配与我交易。”
“你想怎么样？”
“关于搜魂教，你知道多少？”
激动的人突然安静，接待室外逐渐多了嘈杂的声音。
“你的时间不多，想清楚了。”
接待室的门被掩上，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面向窗外，歪着头，胸前的起伏愈来愈弱，三刻后，再无生息。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两人并肩而行，认识陌白的人同她打过招呼后都会不自觉往另一边看，俊男靓女的组合，但是两人的表情太过坦荡，没有人敢真的问出来，所以霍云书和陌白不知道他们此时有多惹眼。
电梯里刚好没人，只有霍云书和陌白，保镖站在两角，做门神。
霍云书：“今天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
“嗯。”陌白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傅行说的那几家我会派人留意，你不要一个人行动，太危险。”
“嗯。”又是一下。
六楼很近，两句话的功夫便到了。
陌白正要迈步出去，忽然感觉有人将手伸进她的口袋，回头对上赧然的霍云书。
他只是想拉住她，却没想一不小心伸进了衣服口袋。
“还有何事？”
霍云书知道自己此举失礼，留住人后迅速抽回手。
“抱歉，我只是想问你的桥使名讳是？”
“无名。”
拾捌.
今天下午人少，诊室只等了一位病人，是一位独居的老奶奶，兜兜先替她诊了脉，写了一张单子，把上面每个药材都解释了一遍，如果陌白再不回来，她就要拆字了。
送走老奶奶，兜兜有一肚子的好奇想问陌白，“陌医师，群里有一个消息，说傅老先生刚刚去世了。”
记录病历的笔流畅写下，傅行的死讯在她的意料之中。
本不想让霍云书和傅行见面，她和搜魂教交手两次，七家对付他们，够呛。但到底没拦住，一个灵魂桥使不可能担下搜魂教的大摊子，只能把事情转交给七家，保险起见，她还得多留意。
但是兜兜不知道，以为陌医师情绪内敛，安慰道：“陌医师，你想哭就哭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实在不行，你就去休息室，我在外面帮你把风。”
陌白抬头，疑惑问：“我为什么要哭？”
兜兜先前觉得陌白和傅行的师生关系紧张，但是陌白特意翘班去为傅行送行，她以为关系紧张只是暂时的，毕竟是亲老师，情分总是有的。
衣兜里的手机振动，兜兜识趣，出诊室不忘为她关门。
“傅行死了。”
“我知道。”
“医院做了初步检查，是正常死亡，但是他的现任妻子不接受检查结果，声称有人要害傅行。”
很好，这么快就揪出来一个。
“她要求调监控，这里的负责人请示医院高层后没有获得允许，不愧是你啊，上面的人都打通好了。”
“……”
监控拍就拍了，横竖时间对不上，她没这份顾虑，打通关系的另有其人。
————
魂山上，司灵正将寄居于傅行的黑气汇入之书，玄易把晒在外面的竹简一一卷起，收进屋子。
“晒两天够吗，闻着怎么感觉还有味？”
异香一阵，竹简都染了气味，为了避免有人误闻，他们只能亲自晒书散味。
“你不嫌累就继续晒，我没意见。”
之书的书页愈发厚实，拿在手上都沉甸甸的。
“那小子能解决掉搜魂教么，我怎么对他那么不放心呢？”
司灵斜睨他一眼，道：“玄易大人亲自请缨，想来七家会很乐意收下您这位大将。”
“司灵，你能不能不阴阳怪气，好好说话。”
往后，直到陌白上山，司灵都没再搭理过玄易。
玄易：“女人，麻烦！”吐槽完，进屋去煮茶。
陌白将之书翻了翻，司灵在一旁说：“等处理掉搜魂教，之书应该可以再厚三分之一。”
搜魂教堪称怨气生产厂，傅行身上的量可以抵两个方莲，听说他们骗取了十几个人点离魂香，一个便质量不凡，十几个滋味绝然。
“玄易，这段时间你去霍云书身边，看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探清楚那些人的底细。”
司灵：“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突然让玄易监视霍云书，必然有事。
“霍云书的魂魄无恙。”
“可是我和玄易明明探出他的魂魄被烧。”
“所以，玄易，你得盯仔细，究竟是谁在霍云书身上做手脚，糊弄你们。”
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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