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霍云吟昏睡了三天,再次醒来是在一艘游轮上。
甲板上,在电梯碰见的那对男女正在对话,见她出来,双双看她。
“你好,我叫李庆丰,是陌白的朋友。”
霍云吟:“你好,我们这是去哪里?”
陌白:“回国。”
“什么?”霍云吟惊呼,她不想回去。
李庆丰说:“你昏迷了三天,没有人来旅馆找你,我们觉得把你丢在那里不安全,就擅自把你一起带走了,你如果不想走,呐,码头不远,自己游过去。”
波涛翻涌的西北边,朦胧间有一个码头的轮廓。
“啊?”霍云吟懵了。
“行了,你别吓她。”陌白过来拍了拍霍云吟的肩膀,问,“你在国内有亲戚朋友吗?等到国内,我们送你过去。”
“我……”
李庆丰:“一个叫沈文卿的男人在你离开租赁的房子后把你的钱和证件全部卷走了,把你卖给一个英国人,就算你不想走,这块地方你也不能久留。”
沈文卿这么做完全是把霍云吟往绝路上推,如果她没有遇见陌白,那么她想在异地存活下去,只能依附那个英国男人,做一只藏在阁楼的丝雀。
“文卿不会这么做的!”霍云吟不相信,她认识的沈文卿知书知礼,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李庆丰不懂深陷爱情泥潭的女人,想用证据让她清醒,陌白阻止他。
“让她自己想通吧。”
其他证据都没有405出现的英国男人更为有力,只看霍云吟愿不愿意相信。
房间里,司灵见陌白回来,忙问:“您真的准备送她回霍家?这事让李庆丰去就行,您没必要亲自……”
“我有自己的打算。”
司灵仔细思忖,忽然懂了点,“您想借霍家挡魂局?”
此次出国行,魂局以为他们藏得很好,但是背地里的动作在陌白眼中,已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罗伯特意图将她留在英国,各种示好,时不时通过李庆丰想约她出去,她不喜外出,都拒绝了。
身为当局的第二把交椅,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三番五次被拒绝,罗伯特非但没有面子被拂的恼怒,反而加强攻势,每次开会后都会拦住陌白,想同她套近关系。
如果是英局单方面的计划,中局绝不会袖手旁观,毕竟她是目前实力最强的灵魂桥使,可是陪同的一干人等对罗伯特的行为视若无睹,一个都没有出手替陌白挡一挡,甚至有人暗讽她不识抬举,看来双方对利益置换都十分满意,英局应该给了十足的诚意,才让中局肯将最强桥使拱手让人。
都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啊。
成为陌白以后,她行事温和许多,若放从前,魂局这二字该直接消失了。
霍云吟的身份在陌白救下她以后,就有人把她前二十一年的经历全部递到陌白面前,包括她是霍家二小姐。
七家的霍家。
司灵:“有很多办法可以摆脱魂局,您没必要选择最危险的一种。”
魂局和七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魂局协助灵魂桥使在社会行动,而七家一直遵照先祖留下来的遗命,寻找灵魂桥之主,非灵魂桥主,是灵魂桥真正的主人。
陌白:“自从霍翀茗逝世,霍家已经三十年没有出过灵魂桥使。”
只有灵魂桥使才能感受到魂力波动,霍家只会把她当作霍云吟的救命恩人。
司灵:“可是……”
陌白:“有沈文卿的消息了吗?”
司灵:“他通过水路逃逸到对岸,行踪不好把握。主上,我有一点搞不明白,霍家和霍云吟断绝关系,他攀附霍家无望,抛弃霍云吟,确是小人行径,可他跑什么?”
霍家和霍云吟断绝关系,没有再问过霍云吟的消息,就算沈文卿坑害霍云吟,霍云吟回不去,霍家不会知道她出事,也就不会找他麻烦,除非他招惹了其他人。
拾肆.
船头,李庆丰脚踩铁箱,举望远镜眺看对岸,忙忙碌碌的码头,船夫、搬运工、哨夫……暂时没有发现公职人员和可疑车辆。
“魂局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等船到岸,你立刻带霍云吟离开。”
陌白扶着船杆,海风吹起耳边的碎发,神色淡淡,船沿海浪滚滚,她的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即将羊入虎口的人不是她。
霍云吟从船员口中打听到陌白的位置,过来找她,“我……”
陌白歪头看她,“近乡情怯?”
“我怕那里真的再也容不下我。”
霍云吟和家族决裂,沈文卿是原因之一,但她清楚,区区一个沈文卿,就算父亲厌恶她,母亲绝不会让她独自在国外,放任不管,真正让他们对她心寒的原因,是有两个对她极好的人为她的任性买了单。
最开始,沈文卿不相信霍家真的会把女儿丢在国外不管不问,依旧对霍云吟嘘寒问暖,将她当作宝贝,时间一久,他发现女朋友的私人司机和保镖确实再也没出现过,以礼节为由去拜访在英国的霍家亲戚,也被拒之门外。
霍云吟被霍家弃了,于是沈文卿开始一边筹划将女人卖掉变现,一边物色新的猎物。
现在回想当初,霍云吟才发现自己傻的可以,连爱与不爱都分不清。
白纸上,关于霍云吟的过往,记录下的都是冰冷的字块,陌白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纠结难受,只能生疏地安慰道:“我会陪你。”
霍云吟含金汤勺出生,霍家二小姐的身份使她不必为吃穿住行烦恼,依父母的期盼长大,即可衣食无忧。前十七年,她确实是这么过来的,父亲安排她去最好的学校,母亲安排她上礼仪课,将她打造成一位出挑的名媛,她没有辜负他们的培养,出落超逸,大方得体。
当时其他家的女孩不是嫉妒她便是讨厌她,因为她是父母口中的别家孩子,正因如此,她身边的女性朋友少的可怜,更别说可以交心的。
越是没有拥有过的东西,霍云吟越想拥有,比如闺中蜜友。
在海上漂浮的几日,霍云吟暗暗观察陌白,初接触时,她只觉得陌白谈吐文雅,后来听船员说她包下了一整艘船,从而推断出她的身家不输于一般的富人,接触多了之后,她发现陌白待人都很温柔,对她也极好。
霍云吟曾问陌白为什么救她,陌白舀了一勺冰块放进玻璃杯中,才慢吞吞地说:“异国同胞有难,总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如此吗?”
陌白在旅馆救下她,本可一走了之,不必管她后面会过的如何,却将她一同带上船,为她找家人。
陌白低头,用勺子转了转杯中的冰块,畅然一笑:“不是。”
霍云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的骨相长得很好。”
美人风骨颐存,心向之。
霍云吟诧异于陌白会说这样一番话,她救她,因为她好看,很直白。
时隔七年,踏上故土,曾经张扬的霍二小姐格外局促,牢牢抓住陌白的手,生怕被丢下。
“我们去哪?”
她还是怕,怕看见霍家大门,怕看见父亲的肃脸。
“带你去买衣服。”
霍云吟病了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她自己的那身衣服早就不成样子,出航前,李庆丰去买了两套女装,一套睡衣,一套常服,男人的眼光难免有点问题,霍云吟第一次出房间的时候,陌白明显感受到她的不自在。
七年,人会成长,城会变。
陌生的商场,霍云吟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面孔,不免生出些感慨。
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
陌白带霍云吟去二楼买衣服,她从试衣间出来时,陌白靠在沙发上按着李庆丰给的小灵通,把消息发出去后,看见镜子前的霍云吟,说:“颜色很衬你。”
白色雪纺裙,荷叶边的颈口,本就白皙的丽人被衬托得更加肤白貌雪,后背做了镂空设计,长发一放,美背若隐若现。
霍云吟最后选了三套衣服,陌白去柜台结账,霍云吟拎着袋子跟过去,看她掏出一张卡,上面的图案很眼熟,黑底金镶边,左上角刻了三个类似文字的图案,这样的卡……父亲似乎也有一张。
霍云吟以为买完衣服就离开了,到一楼,陌白拐弯进了一家手机店,对店员说:“拿一只最新款。”
等陌白结完账,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张电话卡,插进新手机,递给她,她才反应过来这手机是陌白买给她的。
“太破费了,我……”
“拿着,等你回去再还给我。”
“好……”
商场内,广播一直播放音乐和活动宣传,加上人多,闹哄哄的。外面下起大雨,雨声被盖住,直到走近出口,透过玻璃门看外面的地面反光,才发现变天了。
“好像下雨了。”
天色已黑,霍云吟不确定是不是下雨,往外又走了几步,看到屋檐下聚了不少人,都被雨困住了。
“现在怎么办,等雨……停吗?”
霍云吟回头的时候,惊讶、害怕、委屈一一在一双玲珑美目中流转。
陌白顺着霍云吟的视线朝后看,一个贵妇人同霍云吟一样,静立在原处,情绪斑斓,渐渐红了眼眶。
“小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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