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蜀最近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吗?”
前台的眼神飘向天花板,陷入了回忆,“嗯…她暴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没有之前好了,整天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样,萎靡了不少。”
“你知道原因吗?”
前台摇摇头,一缕惋惜漫上眉梢,“我问过她,她什么也不跟我说。”
“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额…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似乎不是很确定。
“谢谢你的配合。”佘蚺叫上黄粱,引到大厅僻静的角落,光影在她们之间切割出明暗的界限,“你怎么评价穆蜀这个员工?”
黄粱一怔,没想到还有他的事,指甲无意识地抠弄着掌心,“就…就正常员工呗,我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留意她。”
佘蚺显然不信他的鬼扯,“你们当真没有一点儿交集吗?”
黄粱揉揉鼻尖,吸了吸,语速变快,“没有。”
“行,那我们不打扰了。”
酒店大门自动开启,佘蚺的脚步一顿,回首望去。
黄粱松懈的神经即刻绷紧,放松的身体立马挺直,不自然地咧开嘴角,尴尬地笑笑。
佘蚺将信将疑地收回视线。
黄粱,他最好真如他所言,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调取恒星酒店近两个月的监控,全面排查穆蜀的生活轨迹。”佘蚺对费阳说,“再联系一下她的家人,确认近期是否有过联系。”
“明白。”
行动处——
监控记录着,穆蜀从早上出发上班,到晚上十点下班,一整日的行迹平淡无奇,寻不到半分异常。
她出现在监控的最后画面,是……回家。
“她回家了?”费阳揉着干涩的眼睛,生怕自己眼花认错,“张青不是说她两天没回去了吗?”
“快进,看第二天早上。”
画面中,紧闭的房门纹丝未动,直到张青挎着包匆忙地离开,期间没有出现过穆蜀的踪迹,就好像她在自己家里人间蒸发了一样。
“队长,你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一整天碰不到面的概率大吗?”
“问问不就知道了。”
“张青小姐,你好,我是负责穆蜀失踪案的警员。”
“你好,是有穆蜀的消息了吗?”
她的呼吸微微加重。
“暂时还没有。我想再次核实一下,你最后一次看见穆蜀是什么时间。”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前天早上。”
她的回答与先前一般无二。
“当天晚上,你有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吗?”
“没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监控有拍到穆蜀前天晚上回家,你确定没有看见她吗?”
“不可能,”她的脑海中回溯着当晚的细节,“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客厅待着,她若是回来,我不可能看不见。”
“你确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吗?”
“我确定。”
“情况我们了解了,有新消息届时会第一时间同步给你。”
费阳正襟危坐,双腿频繁地交换着叠放的姿势,“我们现在怎么办?”
“接着看吧。”
太阳东升西落,窗外的天光从明媚渐次沉入墨色,屏幕里的内容不知疲倦地流转。
她们俩从离开恒星酒店后,已经枯坐了将近十二个小时,即便是无敌铁腚也该麻木了。
费阳生无可恋地趴在工位上,脑袋轻抬轻放,一下下磕在桌面上,哀嚎着诉苦:“队长,监控咱们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了。我现在一闭眼,全是重影,给孩子条生路,留我狗命吧。”
“你有什么发现?”佘蚺左右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节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仰面靠在椅子上,她按压着酸胀的眉心,舒缓布满血丝的双眼。
费阳语气平平,疲惫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耷拉着双手,长时间的工作让他丧失了情绪的波动,“没发现啊,有发现的话咱们还用待在这儿苦守监控吗?”
“你不觉得,没发现才是最大的发现吗?”
佘蚺的话飘进费阳的耳朵,他诈尸般“噌”的一声坐直身子,爆发惊愕的光芒,“对啊,穆蜀是失踪了,可她最后一天的行动轨迹什么问题都没有,甚至连她回家进门的画面都被记录了下来,但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帧画面里。”
费阳拖着转椅凑近,带着窥见秘密的兴奋“真相只有一个。”
“张青在撒谎。”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佘蚺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沾湿眼角,“今天先到这吧,明天一起去会会张青。”
办公室除了值夜班的同事,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了。
悬而未决的问题交给明天吧,大脑已经彻底停摆,急需休息。
翌日,费阳攥着两瓶眼药水,溜溜达达晃到工位,大发慈悲地抛给佘蚺一瓶,“喏,眼药水,缓解视疲劳,不用谢。”
佘蚺接过随手收进抽屉,“走吧,去梦景家园。”
“张青没出门?”
“我看了今早的监控,没出去。”
费阳投去钦佩的目光,竖起大拇指,“牛啊,您才是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啊。”
眼风从费阳身上懒懒滑过,佘蚺没好气道:“别拍马屁了,快点儿。”
“当当当。”
“张小姐,你在家吗?”费阳加重了叩门的力道,“张小姐,我们是昨天的警员,张小姐?”
门内一片死寂。
“队长,没人啊,这么寸吗?”
佘蚺没有接话,一味地盯着门锁看。
费阳跟随她的视线,也注意到了1704与众不同的门锁。
与当下普及的全智能门锁不同,她们家安装的是早在前几个世纪就已经淘汰的机械门锁。
高度智能化的社会,这样的门锁估计得专门去古董店才能淘得到吧。
“我昨天就想说来着,现在谁还用旧时代的产物啊,两个年轻女孩选择这种锁,不觉得太不安全了吗?而且她们能找到也是够厉害的。”
“而且她们家连神谕都没有,房东没给安装吗?”
敲了半天门,始终没人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涌现。
她调出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出她们二人此刻的身影。
时间轴向前回溯,没有捕捉到张青外出的影像,直到画面定格在昨天她送佘蚺和费阳离开的那一刻。
她在家里面?佘蚺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费阳凑到佘蚺身旁,看向佘蚺面前的屏幕投影,“队长,有新发现吗?”
“她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没出门?”费阳诧异地扬眉,“我接着敲门?”
“先问问宴意,有没有钥匙。”
“哦。”
费阳联系宴意,佘蚺则是蹲下身子,研究起堪称古董的门锁。
希望落空。
费阳失望地对佘蚺摇头,“宴意说,这个门锁不是他们原来安装的,是租户自己换的,他们也没有钥匙。”
佘蚺手扶着膝盖撑起身子,再一次叩响房门,“张小姐,你如果在里面麻烦开一下门,或者你不想开的话,说句话应一声也行,不然,我们要采取必要措施了。”
寂静如旧。
佘蚺肩膀一沉,苦笑:“走吧,找找用什么东西能开门。「雨林」,持续监控这片区域,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好的,主人。”
难搞哟,要是智能门锁,「雨林」可以轻松破解。
可它偏偏不是,对于这种结构简单却异常牢固的老式机械锁,她们不得不回归最原始、最笨拙的方法。
哦,还得查查传统门锁的开锁教程。
想想都觉得荒谬,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她们居然要像几个世纪前的锁匠一样学习如何对付一把铁锁。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终于是开了,当然,锁没开,锁被卸掉了。
佘蚺和费阳千辛万苦找到一个尘封的教程,对着屏幕钻研了半天,没一个学会的。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张小姐,我们进来了。”佘蚺推开沉重的房门,声音在空荡的玄关回荡。
依旧无人回应。
费阳嘴唇发干,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队长,没人。”
“我看见了。”佘蚺沉着脸。
费阳惊恐地看向佘蚺,声线微微颤抖:“队长,你别吓我,哪儿有人啊。”
说着,他悄悄向佘蚺靠近了半步,疑神疑鬼地往她身后挪了挪。
佘蚺的思绪被打断,翻了两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没瞎,我看见了屋子里没人,懂?”
费阳讪讪一笑,摸摸后脑勺,“嗨,理解岔了。”
“人能去哪儿了呢?”
低语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屋子吧……”费阳声音一顿,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极低,怕惊扰到什么,“它是个鬼屋!”
佘蚺感觉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出彩的笑话。
调整呼吸,拳头紧了又松,脖子上的青筋闪现,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张青不见了,你还有闲心胡言乱语。我看你家才像鬼屋。”
“所以……张青也失踪了。”
“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确实如此。”佘蚺恢复了冷静。
“同一间出租屋,室友两人接连在这里消失。”
这不是鬼屋是什么!只是,这话后半句费阳没敢说,他怕佘蚺真的会揍他。
队长的武力值可不是开玩笑的。
佘蚺没再搭理他,开始在这不大的出租屋内进行系统性的勘查,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等费阳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回神,佘蚺已经走得老远,他打了个激灵,赶紧揉了揉发抖的双臂,“队长,等等我啊。”
当佘蚺推开张青的房门,踏入其中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怔住。
与穆蜀那间简陋得如同临时避难所的房间相比,这里简直是别有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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