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区范围内搜捕陈昭然！”佘蚺的指令斩钉截铁。
所有线索都指向陈昭然，失踪的女性混形和他脱不了干系。
找到他，谜题自然迎刃而解。
“但是，队长。”费阳欲言又止，“按照《种族管辖协定》，我们无权对人类进行大规模搜查...”
权利！权利！又是权利！狗屁的权利！
佘蚺的拳头狠狠锤在墙上。
她闭口沉默数秒，“回行动处。”
“处长，我申请搜捕…”话音戛然而止。
佘蚺顾不得规不规矩，疾步破门而入，不巧，在办公室里碰到了同样寻求赵潜帮忙的莉娜。
“怎么哪儿都有你？”
赵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佘蚺，注意你的态度。”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个，佘蚺，你来得正好。”赵潜清了清嗓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对了，你找我有事？”
“我想申请搜捕一个人类。”
“失踪案有进展了？”
“嗯。”
“莉娜负责的案件和你们的失踪案存在几处重合。现在召集负责失踪案的警员，去会议室。”
会议室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赵潜站在全息投影前，开门见山：“今天召集各位，是为了同步警署正在侦查的连环杀人案最新进展。”
行动处的警员们不约而同地交换眼神，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后，齐刷刷落在神色晦暗不明的佘蚺身上。
她大大咧咧地跷着二郎腿，视线低垂，盯着地板，一副对会议内容不感兴趣的样子。
费阳不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英琦则掩耳盗铃，遮住了自己的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都把态度给我端正起来！好好听！你们查了这么多天，有结果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的效率呢？”
赵潜谴责会议室内所有警员。
话锋一转。
“莉娜，你来说。”
全息投影在中央缓缓旋转，映照得在场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莉娜没有怯场，淡定地站在投影前，镇定自若。
她指尖轻点，清晰的案件资料立即呈现在众人面前。
“近两个月来，警署陆续发现六具尸体，死因和作案手法完全一致。”声音平稳有力，“这些受害者在生前都遭受了凌迟。”
随着影像拉近，法医拍摄的特写画面让几个年轻警员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显然，凶手的残忍程度令人发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首名受害者，孙枉。”
“法医鉴定其死因为创伤性休克合并失血性休克。”
“凶手把他四肢的皮肤与肌肉组织完整剥离，最后打开胸腔取出了全部脏器，并按照人体生理位置细致地陈列在身侧。”
莉娜放映出一组不寒而栗的现场照片：心脏、肺叶、肝脏等器官被整齐排列成一个人形上半身轮廓。
一幅毛骨悚然的血腥拼图强盗般闯入视野。
“作案手法充满了强烈的仪式感。”她指着特写照片分析道，“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不像是在进行单纯的杀戮，更像是在完成某种艺术创作。”
“每一个器官的摆放位置都经过精确计算，可以看出凶手极强的控制欲和表现欲。”
佘蚺的眼皮缓慢抬起，目光在侃侃而谈的莉娜脸上短暂停留，倍感疑惑。
孙枉？他什么时候成了连环杀人案的第一名受害者？
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个案件。
“第二名死者，张披。”
莉娜继续展示下一组证据。
一具血液氧化浮现黑褐色的骨架出现在众人眼前，关节处零星粘连着几缕肌理，看起来就像经过精心处理的解剖标本。
“和死者孙枉相比，凶手的作案手法得到了显著的升级。”
莉娜放大局部细节。
“死者全身的软组织都被完整剔除，只留下如大家所见的血色骨架。”
“同样，他的身侧也摆放着器官，不过这次，多了大脑和眼球。”
她把画面聚焦在颈椎部位：“值得注意的是，死者颅骨与脊柱的连接处保存得异常完整，连最细微的寰枢关节都没有损伤。要达到这种精准程度，需要极其专业的外科知识和稳定手法。”
影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每具骨架在大家的注视下诉说着难言的痛苦。
费阳感同身受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虽然作为混形警员经历过不少案件，但这样残忍的手法还是让他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被剥离的痛苦，想想都头皮发麻。
“从法医角度看，死者被凌迟了三千多刀，这种精细操作需要数十小时才能完成。”莉娜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而受害者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意识清醒。”
大家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佘蚺双手搭到膝盖上，手指节奏规律地敲击腿侧。
“从第三名受害者开始，凶手的作案模式趋于稳定。”
“法医在死者胃内发现超过1500克的血肉组织，经DNA比对确认来源于受害者自身。”
“然而，案发前后受害者家附近的监控中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身影，这也是我们目前调查陷入困境的主要原因。”
“但这些案件与我们的失踪案似乎没有直接关联。”英琦仔细梳理完案件细节，忍不住提出疑问，“除了受害者数量相同这一点。”
佘蚺补充道：“尸检报告显示，有五起命案的死亡时间都与混形失踪案的发生时段高度吻合。”
“除了……”佘蚺稍作停顿，“第一起。”
穆蜀已经失踪五天，倘若两个案件真的存在关联，也就意味着警署尚有一具尸体未被发现。
莉娜当众表达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这次来，是想请赵处长协助排查金南区是否存在能够完全避开监控的混形个体。”
英琦反问：“你凭什么断定是混形所为？”
“就凭一个简单的事实，”莉娜合理地诉说自己的依据，“我不认为普通人类有能力在遍布全区的监控网络中完全消失。这需要特殊的生理结构或能力，而某些混形族群恰好具备这样的特质。”
费阳不禁插嘴：“你还真是小瞧你的同类了。”
剑拔弩张的氛围被赵潜打断。
“行了，都少说两句。”他开始和稀泥，“佘蚺，你们负责协助筛查符合条件的混形个体。”
转头又对莉娜说：“你来配合佘蚺的搜捕行动，她手里有个关键证人需要定位。你们互相帮助。”
不等双方回应，赵潜已经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
佘蚺和莉娜隔空对视，眼神里满是无声的较量，迫于命令，她们不得不暂时收起锋芒。
莉娜求人办事态度出奇的好，率先打破沉默：“目标姓名？”
“陈昭然。”
“稍等。”
她快速接入警署的神谕，数据流飞速滚动。
不过片刻，一个红点在地图上亮起。
“找到了，他最后出现在而生展馆，时间是昨晚十一点。”
“你要的资料一会儿英琦筛完给你。”
得到具体位置，佘蚺招呼上费阳准备离开，莉娜却快步上前挡住了去路。
“还有事？”她的眼睛不善地眯起。
“我和你们一起去。”莉娜理所当然地表示。
“这是行动处的案子。”
“但你要找的是个人类，不是吗？”莉娜指了指自己警服上的徽章，“你们需要警署的配合。”
佘蚺的舌尖抵住上颚，思索片刻，偏头示意：“自便。”
费阳不安地瞥了眼身旁的莉娜，在佘蚺耳边窃窃低语：“队长，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人已经跟上来了，能怎么办？
三人站定观察展馆周围的风吹草动，以及不远处造型前卫的建筑。
“展馆的主人是谁？”
费阳放大手中的调查结果：“而生，27岁，女，是一名雕塑家。五年前，从她父亲手中继承了这家展馆。期间，一共举办了大大小小十七起展览，在艺术界算是小有名气。”
“是人类吗？”莉娜问。
“嗯……”费阳翻找着而生的资料，“怪了，档案没有记录，不应该有疏漏啊。”
佘蚺并不觉得奇怪，“装神弄鬼，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奇怪，怎么没开门？”
合金大门紧闭着，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三人模糊的身影，无声地拒绝几位不速之客。
“这个时间应该是参观高峰，”费阳查看日程表，“每周三下午是而生展馆的公众开放日。”
莉娜退后两步，仰头看着建筑外墙。
忽然，她注意到四楼一扇百叶窗的缝隙间，隐约有道影子一闪而过。
“她在里面。”
“而且知道我们来了。”
佘蚺推了推门扉，纹丝未动：“避而不见，显然……”
“有鬼！”
“搜查令已经提交了，三分钟就能批下来。”
费阳是个行动派。
“不过，要是她真想逃，这三分钟够做很多事了。”
“放心。”佘蚺收回手，“她不会跑的。”
莉娜皱眉：“你凭什么这般肯定？”
“直觉。”
“一个费尽心思布展的艺术家，会错过她翘首以待的观众吗？”
展馆外墙隐秘的角落闪烁着红光。
“她正在欣赏我们的表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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