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权限已开启。】
“开门。”
宽阔素白的墙面作为背景,展厅的一层错落有致地悬挂着名气大大小小的画作。
轨道射灯的光线精准投掷到画布上,在昏暗环境的衬托下,色彩显得无比饱和与真切,内容神圣且肃穆。
一行人在第一层巡行,身影不时倒映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与墙上的二维世界交织成短暂的叠影。
“还真别说,这个而生是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
费阳置身于艺术的海洋,美轮美奂的画作让他有种想拍案叫绝的冲动。
莉娜沉浸得逐渐恍惚,像是被画中无形的力量牵引,受到使命的召唤一样,不自觉地靠近。
脸上涌现出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虔诚地伸手就要触碰墙上波澜壮阔的画作。
佘蚺察觉到反常,分别赏了费阳和莉娜的后颈一记手刀,厉声喝道:“给我清醒一点儿,屏住呼吸。”
费阳吃痛地咧嘴,捂住脖子,清醒了过来,“队长,没有温柔一些的唤醒方式吗?”
“少说话,离墙上的画远点儿。”
莉娜的抗毒性似乎差一点儿,意识尚未回笼,呆滞地站在原地。
佘蚺无奈地叹了口气,扯下覆面,粗鲁地套在莉娜的头上,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的胳膊,把人往后带了几步。
希望多少能起点作用。
这怜香惜玉的手法,看得费阳五官都凑到了一起。
混形呐,不怕别的,就怕有对比。
现成的例子摆在费阳眼前,突然也不是不能接受队长的“爱抚”了。
《海》。
忧郁压抑的深蓝色,仿佛能勾起观者难以明说的伤心事。
佘蚺别开视线,这里展出的每一个作品都有问题。
呼吸变得不通畅,缺氧的信号终于让莉娜恢复了神智。
瞳孔聚焦,入目一片漆黑,恐惧攫住了她,顺着神经爬了上来。
她慌乱地摘下覆面,获救般大口品尝着新鲜的空气。
佘蚺不忍直视,冷静地提醒:“不要深呼吸,画上有毒。”
莉娜闻言,喘的这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眼瞅她整个人越憋越红,佘蚺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指着被挂到脖子上的覆面,“戴上,憋死了人命可别赖到我头上。”
“队长,我的呢?”费阳眼巴巴地问。
“不臊得慌就管她要。”
费阳讪讪地撇嘴,不给就不给。
毕竟是警署的人,跟她们出任务若是交代在这儿了,到时候她俩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莉娜第一次见到佘蚺的庐山真面目,本就算不上清醒的大脑短时间没回过弯,直勾勾地盯着她。
佘蚺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不是,这毒后劲儿这么猛吗?
双手蠢蠢欲动,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上一下。
费阳见状赶紧把她的念头掐灭,不对,是摁死。
他在莉娜眼前打了个响指,“喂,莉娜警官,你好了没有?回神!”
莉娜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回想起自己适才的失态,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尖。
“没事了。”
“既然没事就上楼吧。”
盘旋而上的楼梯引向二层展厅,该层展览的是形态各异的雕塑。
署名:而生。
“什么味道啊?”
费阳灵敏的嗅觉充分发挥作用,鼻翼翕动,仔细分辨着。
“像是蜡味,矿物油,还有……”
“人味。”
佘蚺冷不丁地补充。
莉娜不解地扭头,“什么意思,别打哑谜。”
“字面意思。”
佘蚺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人脸,气得莉娜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上去揍她两拳。
费阳四处张望,有了第一层的经验,他没有贸然上前,“没有楼梯了吗?咱们怎么上去?”
“找找看。”
一通搜查,毫无线索。
“雨林。”
佘蚺不想继续当只无头苍蝇,这种情况没必要接着兜圈子。
“好的,主人。正在分析中……”
跟随着雨林的指引,佘蚺发现了隐藏在吊顶的暗门。
“不是我说,这个而生脑子是不是有泡,谁家好人把电梯安在天花板。”
费阳仰着头,不遗余力地发动嘴炮。
正在监视她们的而生一听,方才还看热闹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三人互相帮助,总算爬上了电梯。
而生意兴阑珊的脸上闪现一抹致命的微笑,敢骂我,去死吧你们。
手指一点,电梯门骤然关闭。
佘蚺背靠,双手扶着身后的舱门,在急速运行的电梯中努力保持平衡。
她能明显感觉到,行进的方向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一股咸腥味灌入鼻腔。
是海水。
不好!
“深吸气,我们在海……”
“轰”。
话没说完,电梯门全开。
冰冷的海水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狂涌,没给她们多久反应时间。
佘蚺眼疾手快,几乎是门开的同时,一手抓着一个,双腿微曲,借着推力游出了电梯舱。
手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触电般剧痛,她下意识松开手。
好在费阳和莉娜听到了佘蚺的提醒,现在暂时无碍。
莉娜猝然瞪大眼睛,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第一抹诡异的幽蓝荧光亮起,紧接着,是第二抹,第三抹……
无声无息间,它们将几人完全包围。
纤细的触手随着海水飘荡,悄然缠绕上她们的手臂、脚踝。
皮肤上传来一阵阵细微且令人发狂的刺麻,好似有无数冰冷的针尖在试探。
一只半透明的水母优雅地漂过,它蘑菇状的伞盖下脉络清晰可见,更多湿滑的触须拂过几人的脖颈。
莉娜的心跳沉重地敲打着胸腔,僵立在原处。
危急关头,佘蚺顾不上疼痛,一把扯开黏腻的触手,薅上费阳和莉娜,双腿奋力向上蹬踏。
冲破水面的瞬间,咸涩的海风灌入肺部。佘蚺剧烈地咳嗽着,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嘛的而生。
「翡翠」根据佘蚺的定位破浪而来,把她们从海水里打捞上车,一系列症状随之而来。
胸痛,恶心,出汗,呼吸困难。
佘蚺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强忍着剧痛,把昏迷的费阳和莉娜的身子侧过来,确保她们的呼吸道畅通。
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她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乌巫医院——
刚结束一场手术的巫溪眼前忽然弹出一则通话。
“巫溪医生,你好。我是雨林。”
“有事……”
「雨林」罕见地失去风度,打断巫溪的对话,“请原谅我的失礼。”
“主人和她的同事暂时陷入昏迷,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七分钟后到达。希望您尽快做好抢救准备。”
佘蚺?昏迷?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十分不搭嘎。
“说一下病因。”
“经过检测,她们体内存在剧毒成分,疑似箱水母和僧帽水母。”
“主人出现胸痛、恶心、肌肉痉挛,情况相对是最轻的。”
“费阳、莉娜警官伴有溺水症状,主人已经帮她们开放气道。由于从深海快速上浮,怀疑出现减压病。”
“莉娜警官情况最危险,她是人类。”
“人类?”巫溪惊呼,停住脚步。
一天到晚的,她都接触多少人类了!
“等等,我没学过救治人类,你先把她送到人类医院。”
“喂?雨林?”
「雨林」没有倾听巫溪的辩驳,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巫溪额头青筋暴起,很是无语。
什么样的主人用什么样的神谕,一样的独断专行,一样的不管他人死活。
她立即吩咐下级医生:“去找一个人类医生来,尽快,五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他。”
随后备齐抢救措施,早早地站在医院门口等待。
「翡翠」车门开启的一刻,巫溪倏然眼前一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人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鲜红的条纹,像是被鞭子抽打过一样,精确地勾勒出水母触手接触的轨迹。
密集的红色小水泡珠串一样覆盖在蜇伤区域,浑身肿胀变形。
此情此景,怎一个“惨”字了得。
饶是巫溪这种参与过不少大场面的都心头一紧。
“还愣着干什么,抓紧时间抢救啊。”
巫溪冲到莉娜身旁,快速检查她的脉搏和呼吸,“请的医生什么时候到?”
“先给氧,建立静脉通路。”
特殊时期,特别手段。
别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上午一别才几个小时,下午就搞这出儿,无数脏话在巫溪嘴里上下翻涌,凭借着优秀的医生素养,继续检查伤势。
“上哪儿弄海水啊,我真服了,净给我添乱。”
她烦躁地皱起眉头。
「雨林」的声音再次响起:“巫溪医生,「翡翠」里有海水。”
早在佘蚺求救的时候,「雨林」就已经控制「翡翠」在救援的路上抽取大量海水,以备不时之需。
冲洗过后,巫溪耐心地拿镊子挑出伤口上残留的触须。
历经一个小时的抢救,不负所托,捡回三条命。
巫溪关上照灯,双眼微阖,按摩酸胀的眉心。
“佘蚺……”她轻声自语,“这次你欠我的,可不止一条命了。”
好歹也称得上一句救命恩人,拍张照,留个影,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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