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將城市的白晝喧囂溫柔地包裹起來。臥室裡只亮著一盞光線柔和的床頭燈，氤氳出一圈溫暖的光暈。肖瑜洗過澡，正坐在梳妝台前進行睡前的保養程序，胡盧柏則靠在床頭，就著燈光閱讀一本書。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寧靜而親密的氛圍。然而，肖瑜的動作卻比平時慢了些，眼神時不時飄向鏡中反射出的、那個神情專注的男人。
一個盤桓在她心頭許久的問題，在這種安寧的襯托下，變得愈發清晰。
她放下手中的乳液瓶子，轉過身，面對著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盧柏，有件事……我一直想再認真跟你談一次。」
胡盧柏從書頁上抬起頭，將書本合攏放在膝上，目光溫和地投向她：「嗯？什麼事這麼認真？」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肖瑜沒有動，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彷彿需要鼓足勇氣。「關於孩子的事。」她說，「我們……婚前雖然談過一次，說好了不要。但我總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明顯的歉疚，「你那麼喜歡小孩，也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就因為我……我的年齡和顧慮……」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卻透著一絲認真的考量：「我知道我四十了，算是高齡產婦，風險會大一些，過程也會更辛苦……但、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在我身體條件還允許的情況下，我……我也願意去嘗試的。」這番話她說得有些艱難，卻是她反复思量後，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為他做出的努力。
胡盧柏靜靜地聽她說完，沒有立刻回答。他起身下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來，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行，然後握住了她微微絞在一起的手。
「小魚，」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清晰，「首先，沒有什麼『不公平』。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人生選擇，不是誰為誰做出的犧牲。你沒有剝奪我任何東西，我們是一起選擇了另一條更適合我們的路。」
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更加鄭重：「其次，正是因為我知道高齡生產意味著什麼——對你身體的消耗，懷孕過程中的各種不適和潛在風險，還有高齡育兒需要投入的巨大精力——我才更加堅定不要。我愛你，捨不得讓你去冒任何一點不必要的風險，去承受那份辛苦。你的健康和安全，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繼續說道：「我喜歡小孩，沒錯。但我最愛的是你。對我來說，『擁有你』的優先級，遠遠高於『擁有一個我們的孩子』。我渴望的是與你共度的每一天，是我們兩個人的空間和時間，而不是將你的注意力和健康分散到另一個生命身上。說得自私一點，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徹底變成我的胡太太，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獨佔你的注意力，好好照顧你，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我們兩個，就是最完整的家。」
這番話如同暖流，瞬間沖刷著肖瑜心中的不安與掙扎。他並非勉強接受，而是將她的福祉放在了絕對的首位。
但她還有一個顧慮：「可是……就算不要，避孕的方式……我還是覺得，如果真的要做手術，也應該是我來……」她始終覺得讓男性接受結紮手術是更難以啟齒、更傷身體的事情。
胡盧柏聞言卻笑了，他搖搖頭，語氣輕鬆卻堅定：「你看，又來了。這就是你的『老古板』思想在作祟。從醫學角度講，男性結紮是一個比女性相關手術更簡單、創傷更小、恢復更快的 outpatient procedure（門診手術）。風險低得多。為什麼要讓你去承受更複雜的過程？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需要爭論的問題。」
他握緊她的手，眼神無比坦誠：「這件事，聽我的。這是我作為丈夫，能為你做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保障之一。它簡單、安全、一勞永逸。我不想你再為此有任何心理負擔，更不想你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而承受任何身體上的風險甚至焦慮。」
肖瑜望著他，看著他眼中毫無陰霾的接納、擔當與對她深切的疼惜，那份關於生育的內疚和掙扎，終於開始真正鬆動、融化。他考慮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失去了什麼，而是如何能讓她獲得最大的安穩與幸福。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眼眶微微發熱，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後只化作一句：「你……你真是……」
「真是什麼？」他笑著追問，站起身，順勢將她也拉起來，擁入懷中。
「真是個讓人沒辦法的大傻瓜。」她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悶聲說道，聲音裡卻帶上了釋然的笑意。
他低笑著吻了吻她的髮頂：「只對你一個人傻。好了，這個議題就此通過，不再討論。胡太太，該睡覺了。」
燈被熄滅。黑暗中，肖瑜依偎在他身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一直壓在心口的那塊關於「孩子」的大石，似乎終於被他的愛與理性徹底擊碎，化為了無形的塵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