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微微蹙眉。
看来还是不行。
意识到这点后,他只得惋惜地放走了才磨合了不到两天的坐骑。
可惜了,他原本还挺满意它的:不像是那种被称为虎的野兽,皮毛固然比较柔软,体温也合适,但腿实在太短了些。
他即使稍蜷着腿,在虎跳蹿也难免曳地,极容易弄脏衣物。
这次的则大为不同:这头兽非但背肌宽阔厚实,还能站立着行走。
只是长相可能比较丑陋,让赵云的同伴们都无法接受。
那头巨罴得到释放,也只是温驯地低头趴着,并没有挪动的意思。
直到虞临用自认为很轻的力度推了它一把——只是从结果上来看,那样的力道就跟稚童不知轻重地摆弄玩具一样、轻易将那庞大身躯推出了足足一丈多后——它才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变化。
于是迈着游魂般的脚步,全程无视冷汗直流的众人,自顾自地蹒跚远去。
“呼。”
不知是谁先吐了口气,血色慢慢地回到了自认劫后余生的他们脸上。
那覆面上的眉目仍然光丽平和,他们却心有余悸,胸撞疾如擂鼓。
既不敢直视虞临,也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满心敬畏,只小声对赵云发表感慨:“子龙,你可不曾提过要来寻的,是这么一位神人!”
哪里像是需要他们帮助的架势!
赵云亦有些哭笑不得。
那日见虞临径直离去,他惊愕之余,以为对方年轻气盛,听闻匈奴骑猖獗后难免做出激怒之举,也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却哪里料到同是步行,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被行如霹雳的虞临给远远甩开了。
等追到城门,更是从陷入震惊的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对方捷然翻出城去寻人的奇举。
瞠目结舌之余,赵云别无他法,只得回头取马,再设法召集邺城中数位擅弓马的常定乡人,陪自己前去救人。
万幸赵氏于冀州还算有些薄望,他昔日又为常山州郡所举,颇识得些人,匆忙下也能召集来到几位来。
但这一来一去,已经折腾了大半日,在不知虞临具体去向的情况下寻人,无疑如大海捞针。
若不是沿途有一行匈奴骑遭“汉诅”的传闻,他已完全不抱希望,眼下也快准备领同伴回程了。
谁曾想就在折返点,会迎面遇上孤身无马行于荒原中,神态往常如旧的虞临。
他果真只身孤胆,西去数百里至胡居腹地了——再次出现时,还从容淡定地骑坐在一头于当地凶名赫赫的巨大熊罴上。
赵云定定的眼里倒映这个不知该说胆气纵横、或是莽撞草率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若说虞临此时形容狼狈,风尘仆仆也就罢了。
偏他乱跑一通,现在看着竟一如常日光丽,于凶险万分的胡地亦如闲庭漫步,从容闲雅……不对,观其骑熊的惊世之举,足以看出对方恐怕才是最为凶险的存在。
意识到这点后,赵云连胸口那股气都发不出来了。
虞临显然未能体会到他的复杂心境,也未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惊世骇俗。
但他认为,赵云明明只是初相认,却愿意兴师动众,犯险西向、只为寻他,心意着实值得感谢。
既然这样,那就先护送子龙他们回邺城,再去许都吧。
打定主意后,虞临便学着陈登等人的模样,风度翩翩先拱手一礼,再温声问候道:“多日未见,子龙可还安好?”
赵云:“……”
他如何能安好?
他终归生性谨慎又厚道,经这漫长的虚惊后,还是对年纪轻轻的对方说不出什么重话。
又清楚这里过于靠近敌营,并不是适合长谈的地方。
于是在这声叹息后,便木着眼,将表情坦然无辜,又淡定得可恶的这人拽上了自己的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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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
《史记·匈奴列传》
2. 人不驰弓,马不解勒
《淮南子》卷1《原道训》
3. 落,即户
“南匈奴人从入塞开始,不仅分布缘边诸郡,而且与汉人错居,《晋书·北狄匈奴传》 说:“匈奴五千余落,人居朔方诸郡,与汉人杂处”,就是针对东汉的南匈奴人而言。匈奴的“落”即户的意思,每落(户)以五口计算,当时入居郡县的南匈奴人口就有两三万人,为数当属不少。”《匈奴通史》作者林幹 人民出版社 p105
4.胜兵:脱离生产、只担任作战的常备兵
“南匈奴人入塞之后,在公元90年前后出现了“胜兵” 制度。《后汉书·南匈奴传》载:是时南部连年克敌获俘,收纳降附,部众最盛,领户三万四千,口二十三万七千三百,胜兵五万一百七十。所谓“胜兵”,就是脱离生产、只担任作战的常备兵。这时南匈奴在二十余万人口中,已分化出五万多常备兵,平均约五人中有一名常备兵。胜兵之外的壮丁及年老、体弱、妇孺等人,则专门从事畜牧业、农业和手工业” 《匈奴通史》作者林幹 人民出版社 p105
5.匈奴庭位于平阳
《三国志·魏志·钟繇传》“其后,匈奴单于作乱平阳,繇帅诸军围之,未拔。而袁尚所置河东太守郭援到河东,众甚盛,诸将议欲释之去。繇曰:“袁氏方强,援之来,关中阴与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顾吾威名故耳。若弃而去,示之以弱;所在之民,谁非寇仇?纵吾欲归,其得至乎?此为未战先自败也!且援刚愎好胜,必易吾军;若渡汾为营,及其未济击之,可大克也。”张既说马腾会击援,腾遣子超,将精兵逆之。”
“中平四年(187),南匈奴的内讧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首先是南单于羌渠命令左贤王率兵同东汉军队一起出征讨伐叛军,匈奴人民恐单于“发兵无已”,于是联合起来杀掉了羌渠单于。羌渠的儿子於扶罗继位,国人拒绝承认其单于地位,另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於扶罗求助东汉无果,屯兵于河东的平阳(治平阳县,山西省临汾市西南),并参加了东汉末期的军阀混战。在西河单于庭的须卜骨都侯立一年后去世,“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国事”2。兴平二年(195), 於扶罗死,弟呼厨泉立为单于,并返回了单于庭。之后,呼厨泉单于所领的南匈奴部众投靠了袁绍。袁绍被杀后,呼厨泉单于领部降曹操。建安二十一年(216),呼厨泉单于人朝,曹操将其留在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让右贤王去卑回平阳管理各部。至此,南匈奴的单于统治结束了,南匈奴政权不复存在。”《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史 匈奴卷》作者胡玉春 科学出版社 p47
6.关于匈奴的宗教信仰
“匈奴人对自然、祖先、鬼神的崇拜是其信仰体系中的基本内容,也是匈奴祭祀的主要对象。匈奴人普遍认为天是万物的主宰,具有崇高的地位,每年的正月、五月、九月戊日都要祭天神。单于全称“撑犁孤涂单于”,意即单于代表天的意志对部民进行统治。天意被认为在军事和政治中发挥着非常关键的作用,成事则“以天之福”,失败亦多由“天也”。
匈奴相信灵魂不灭,因此他们还有崇拜祖先、敬畏鬼魂和神灵的宗教信仰。
匈奴社会巫术盛行。“巫”被认为是可以与鬼神沟通的人,具有神秘的身份,因此“巫”的话语具有权威性。单于对“巫”的迷信往往会使巫术成为政治斗争的手段。
此外,巫也经常以鬼神的名义祈福、避祸、诅咒、占下、看病。匈奴出兵之前,有“祠兵”的习惯,通过巫师祭祀祈祷战争胜利。在战争中,匈奴通过巫施法诅咒。例如,匈奴常有“缚马前后足,置城下”的行为,汉朝君臣一直不解其意,后来一位匈奴的降者告诉汉朝人“缚马者,诅军事也”,即为匈奴的一种巫蛊之术。不仅如此,据这位降者交代:“闻汉军当来,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诸道及水上以诅军。”“单于遗天子马裘,常使巫祝之。”可见巫术在战争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史 匈奴卷》作者胡玉春 科学出版社 p136-138
7.匈奴无文字,有语言。
《史记》《汉书》皆记载匈奴“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无文书簿领”。
“历史上所提及的匈奴与汉朝和西域之间的书信往来,也当不会是以匈奴文字书写,而是借用了汉字。目前已发现和出土的匈奴官印以及很多中原流入匈奴的器物中都标有汉文,因此汉字流入匈奴,并被匈奴认识,且在一些场合被应用是毫无疑问的……据芒·牧林的统计,已经搜集到的可能是“匈奴文”的符号已有三百余种, 但目前完全无法释读……古籍文献之中确实是没有留下匈奴文字的实质性的材料,而出土的符号也无法断定就是匈奴人刻录的,即使是匈奴人所留下的,其是否与文字有关也还需要有更多的证据。”《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史 匈奴卷》作者胡玉春 科学出版社 p14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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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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