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晗轻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过来吧，精确报告出来了。”
说来也巧，贺柏沉一走，信息素报告就传到了他的电脑上。徐京晗原本一如既往地看自己在意的那几项数据，没想到越看越看表情越凝重，甚至一向舒展的眉心也皱到一起。
“怎么了？”牧洵满眼疑虑，把不得徐京晗现在赶紧说一句话。
徐京晗时指不自觉的摸索自己的下巴，闻言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牧洵。
“你说……你闻到过他身上有很浓的omega信息素？”
牧洵和喻灼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嗯，特别重。”
“那就奇怪了。”徐京晗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数据，“检测结果上显示你们俩的信息素契合度很低。”
“能不低吗？我是——”
喻灼刚要讽刺这句话，转念一想他能发出omega信息素了，“alpha”这个词，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坦然的说出口了。
“咳。”徐京晗缓解了一下喻灼的尴尬，“我说的数据是ao信息素匹配度的报告。”
一直没说话的牧洵出声了，仔细看，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即便是信息素匹配低，但也是能闻到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徐京晗动了动鼠标，滑到另一份报告。
肉眼可见的，他的眉心越来越紧，表情不是那么好看。
良久，徐京晗说：“喻灼现在身体状况很特别，或许正常的信息素匹配报告不能够说明什么。”
“你家里人知道你身体是这个状况吗？”徐京晗把目光落到喻灼身上。
可是徐京晗并不知道他无意之间关心的一句话恰恰触及到了喻灼的逆鳞，明显可见喻灼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之后他随意的说了一句：“母亲去世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可有可无。”
另一个……几乎是一声父亲都懒得说了。
徐京晗听到这句话表情更是凝重了，他见过很多个信息素异常的病人，但还是头一回见喻灼这种无法下手的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掌叠放在一起，语气很认真：“说实话，在国内我还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说给你朋友听。”
牧洵下意识的看向喻灼。
喻灼敛了敛眼眸，没往牧洵身上看，但表情已经是比较坦然了：“说吧。”
徐京晗看了看牧洵无奈勾起一边的唇角，视线又落回电脑报告上那个字母。
“我们先说喻灼的信息素报告。你说，自己是alpha。”徐京晗伸手把电脑转了个角度让喻灼能够看到报告，“但是，基因诊断显示，你是一个omega。”
“……但自从我十二岁分化以来，我的生理特征一直是alpha。”喻灼捕捉到那个醒目的字眼，满眼困惑。
徐京晗道：“这个就是我要探究的原因了。尽管现在的医学技术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改变第一性别，但是第二性别是刻在基因里的，能改变的只有信息素。据我所知，如今只有国外有法律允许做这种手术。”
徐京晗身体微微前倾：“我大学的时候听教授说过有像你这样的案例，但是改变第二性别的代价是很大的，不管是对于改变者的身体还是金钱或者……权势。”
“毕竟我国明令禁止改变第二性别。”
第二性别不像第一性别，是身体上物理性质的改变，变不变完全是个人的爱好。但是第二性别涉及到的重要因素就是信息素，信息素不可控，国家关于ao信息素的管理就出台了很多。所以，徐京晗才会说“权势”，因为即便喻灼能改变信息素，但是像现在这样，只消基因一测就会完全暴露，所以，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喻灼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
徐京晗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眼都让他不自觉得想到那个人。
——喻致远。
牧洵感觉到喻灼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目光沉了沉，从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来一包东西，然后递给徐京晗。
“徐医生，这是喻灼一直在喝的一种中药，我总觉得这个药可能与喻灼的病情有关。”
喻灼和徐京晗都看向那包中药，眼神中满是讶异。
“别误会，我只是发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药貌似对你的信息素有压制作用。”牧洵转头对喻灼说。
喻灼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反而视线落在徐京晗正在研究的那包中药上。
“这个药……是我从12岁的时候开始喝的。”
徐京晗抬眸，“是在你分化的那一年吗？”
通常情况下，第二性别的分化都集中在十一二岁之间，喻灼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当时在十二岁的关口迟迟不分化，喻致远还以为是他身体出了问题，到处找医生给他看病。
他的母亲对喻致远的态度有点不满，说喻灼不管第二性别是什么，她都很开心，以此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
但是之后喻灼还是吃上了药，因为这个他分化那天不像平常的alpha那样具有明显易感期的特征，他生了一场大病，甚至他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那个场景好像蒙了一层雾。记忆的片段断断续续，他也只能从碎片中捡回来一点点记忆。
“是。”
徐京晗又凑近那包中药闻了闻，最后拧着眉道：“我对中医不太了解，可以留下让我们检测一下里面的成分吗？”
喻灼心里还在回忆那段记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闻言点了点头。
徐京晗小心地将药材收回去，又看向牧洵：“你对喻灼的信息素有感觉吗？”
牧洵被探究的目光盯的有点无措，同时他也感觉到喻灼朝自己看过来。
“什么感觉？”
“就是……你们alpha对omega那种感觉。”
“你们”……尽管牧洵现在正被两道目光审问，他还是清晰的捕捉到这个字眼，意识到徐医生不是alpha之后，他内心更微妙了。
“既然我能闻到，那当然是有的。”牧洵脊背挺的很直，一度让徐京晗以为他是在发表获奖感言。他偏头看向身边另一位小同志，发现喻灼的表情竟然有点……羞赧的意思。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喻灼轻轻哼了一声就把目光移开了。
“嗯……”徐京晗感觉很有意思地笑了，“这就是第二个疑点了。喻灼现在的omega基因确实没变，但因为他长期经过潜移默化的药物改变……有很大概率就是刚刚的中药，他现在的omega信息素几乎不能称之为百分百的omega信息素。”
“我曾经见到过信息素契合律很低的ao，甚至比你们俩还高一点，两人就几乎不会被对方的信息素吸引。也就是说，感知度很低，不管对方的信息素多么好闻，两个人在对方面前都像是变成了beta，只有经过外人的提醒和描述他们才能感知到。”
“所以，像你俩这种情况。信息素契合律很低是一方面，关键喻灼的信息素还不纯，你又怎么能闻到呢？”
徐京晗发出的是疑问，但是却满眼都是兴趣和探究地看着牧洵，像是在思考一个新奇的医学课题。
牧洵的目光不为所动，薄唇轻启：“或许，徐医生研究的对象还不足以能够证明你的结论。”
徐京晗轻轻笑了：“也对，毕竟信息素科不像其他科室发展的很完善，这种虚无缥缈的气味，真的是蕴藏着学无止境的东西呢。”
喻灼抿了抿唇，丝毫不能理解两个人的一番交谈是有什么可笑的，“医生，您直接说解决办法，至于什么研究，我不感兴趣。”
徐京晗反驳道：“我这就是在找解决办法啊，现在该问你了小同志。”
喻灼总觉得这医生不像是专业的，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医者仁心啊。
“你对牧洵的信息素有感觉吗？”
喻灼当即眼神一白，靠上椅背，果断道：“没有。”
“哦。”徐京晗略微一顿，“那我换一个问题，他的信息素对你有……安……治疗作用吧。”
那个词话到嘴边生生让徐医生转了个话术，心道这年头的小孩还真是不好伺候。
喻灼本来要矢口否认，但是他忽然想到昨天无比清晰的场景。
他全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啃食般疼痛，但是直到那股木质药草香紧紧地环绕着他，疼痛才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渐渐消退，最终，他沉睡了过去。
“……有一点。”喻灼梗了梗脖子说道。
徐京晗眉梢微挑朝牧洵使了个颜色。
牧洵：“……”
他怎么感觉这医生貌似不太靠谱。
“哦，这样就好办了。如果你现在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事情，我建议你先停掉这些药，相应的我会给你开一些信息素抑制剂。”徐京晗拍了拍手边的药，“但这些药你们要留在这里，等过几天我会再通知你们。”
喻灼歪了歪头，语气有点急：“你的意思是，我之后都要用omega的抑制剂，那我岂不是omega了！”
徐京晗听了这话一脸严肃地看着喻灼，语气很生硬：“怎么，你是歧视omega吗？难到你还想通过这些药物维持你alpha的身份？实话告诉你，我见过改变第二性别的人没一个不是短命的，你要是不惜命——”
徐京晗把药推了过去：“这药你就拿走吧，继续喝，看是药先喝完还是你先玩完。”
徐京晗说的话明显是带着个人愤怒情绪在，完全不再顾忌喻灼可怜的自尊心，毫不留情的把后果说给他听。改变第二性征这种事件，在古今中外都是有的，但也没见哪个可以堂而皇之的大肆宣扬，可能是没活到可以大肆宣扬的那个地位就死了，也可能……是因为变成了不人不鬼。
牧洵拉住喻灼即将起身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拍。
“徐医生，我们配合。但是……抑制剂不是也有副作用吗？万一控制不住怎么办？”
徐京晗眼神虚虚地扫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手：“不是有你吗？”
放假了，又不想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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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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