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见礼

路阮端坐在书案后面,审阅着各类公文,贴身侍从蓝楹推门走了进来,躬身道:“禀堂主:大阁领到了。”

朱叔叔?路阮慌忙起身,见朱明烨一身常服,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路阮上前施礼,朱明烨摆手道:“免了!这里又不是监事阁。何况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敢让堂堂司正大人施礼呢。”路阮知他是在故意打趣自己,道:“朱叔叔就爱取笑人。”

二人落了坐,路阮言道:“朱叔叔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公事?”朱明烨道:“方才在附近会一位老友,顺道过来瞧瞧你。自从你入了感察量刑司当差,我还没来看过你呢。”环顾四周,啧啧赞道:“这公事房可比监事阁里的宽敞多了,而且沐浴在日光里,也比监事阁里的亮堂多了。”

路阮感同身受:“这点我也觉着了。监事阁窝藏在昏暗的大山里,终年难得见一回日光,人待久了总觉得压抑得很,喘不过来气似的。若是能在城里寻一个去处,将监事阁搬过来就好了。”

“想法很好,可是很难实现。自打监事阁创建以来,以逾两百余年,总坛一直都设在潜龙山里,从未变过。再者说,监事阁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衙门,若是立于光天化日之下,行事反倒不便了。”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朱明烨道:“阮阮,已到了吃午膳的时候,朱叔叔到了你的地盘,你是不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呢!”路阮浅笑了一下,故意道:“朱叔叔也知道的,我每月就那么点俸禄银子,买胭脂都不够,哪有钱请客吃饭啊!”

“别哭穷!你现在好歹每月也领着双份的俸禄。光是司正大人的俸禄每月也该有一百多两银子吧。这些钱都拿去买胭脂水粉了?”路阮故意叹了口气,起身道:“看来这一顿是躲不掉了。”

二人说笑着向公事房外面走去。来到衙门大院里,已到了放衙时间,大批司员三三两两地向衙门口走去,见了路阮皆是躬身施礼,纷纷退到一旁为二人让路。

二人缓步来到衙门口,只见前面站着两位女子,一人穿着像是衙门里的司员,另一人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略微朴素,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待走近两步,路阮望着那少女不由愣住了。那名司员回头看到路阮,慌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属下感察监青城参见司正大人!”那少女也回过头来看到了路阮,万分惊诧地脱口道:“路阮!”

青城扭头望着那少女,断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司正大人的名讳!还不跪下磕头赔罪!”那少女正是初入潜力世界的路静紫,这几日正在熟悉潜力世界的法规律条,所以才来到了感察量刑司。

一连几日,路静紫对潜力世界已经有了大致了解,明白这里同显力世界一样,人也分为三六九等,自己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潜力师而已。

路静紫听了青城的断喝,望着路阮作势要跪身参拜,路阮忙道:“不必了。”又冲青城道:“你先退下吧。”青城应声退了下去。

路阮望着路静紫道:“路静紫,你还没用午膳吧,跟我一起去吃。”又冲朱明烨介绍:“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名叫‘路静紫’,应该是刚来潜力世界。”

朱明烨微微颔首打招呼:“静紫姑娘,恭喜你成为一名潜力师。我叫‘朱明烨’,你也跟着你姐姐唤我朱叔叔吧。走!我们用午膳去。”

路静紫也不搭言,怯生生地跟在二人身后。出了衙门口,朱明烨上了自己坐骑走在前面,路阮、路静紫二人坐进了马车里,路阮冲车夫道:“去南市街的相聚楼!”车夫应了一声,随即马车缓缓开动了。

路静紫闷声闷气地道:“在显力世界里你是我长姐又是当家人压我一头,不想到了潜力世界里你还是压我一头!路阮!难道我这辈子永远也翻不了身吗?”

路阮听了好气又好笑:“路静紫!你这个窝里横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种人就该待在显力世界里当个凡人好了,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也能成为潜力师,实在匪夷所思!”路静紫被她一番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索性扭了身子不再言语。

没一会儿的工夫,马车就停住了。二人下了马车,只见一座气派的酒楼映入眼帘。由于是饭点上,来来往往的食客络绎不绝。二人跟着朱明烨走了进去,早有跑堂的引着上了三楼的雅间。

室内布置得极为考究,墙上挂着侍女图,角落还布置了时令花卉。跑堂的端来一壶香茗和几样干果小食,朱明烨将菜谱递给路静紫,温言道:“静紫姑娘,你初来京都,点几样你爱吃的,算是给你接风洗尘吧。”路静紫还是头一遭被陌生男子这样体贴地照顾,不由红了脸。

路阮道:“赶紧点,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路静紫仔细看了菜谱,胡乱点了几样,路阮又让朱明烨加了几样,跑堂的重复了一遍,随即退出了雅间。路阮将茶盅推到她面前,随口问道:“几时来的京都?”

路静紫道:“十多日了。你以前每次离开土楼村,都来了这里?”路阮点头道:“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打一生下来就是潜力师,所以迟早会来潜力世界。至于我为何不能透露,想必那位青城姑娘已经告诉你了吧。”路静紫郑重地点了点头。

朱明烨开口道:“静紫姑娘,如今你已是潜力师,不知有何打算?还回到显力世界里吗?”路静紫小心翼翼地瞥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正一脸真诚地注视着自己,心下慌乱,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该如何回复。

“朱叔叔在问你话呢。平日在家中与我斗嘴倒是伶牙俐齿的,这会子怎么了?”路静紫小声道:“我不想回去。可——”

路阮遂道:“我这个妹妹就两件本事,第一是跟我吵架斗嘴,第二就是操琴。别的我看她什么也不会了。”朱明烨轻笑了两声:“阮阮!看看你哪有一点长姐的样子。”

说话间,各种荤素菜肴陆续端了上来,三人吃了起来。路静紫许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食了,一时胃口大开,恨不得大快朵颐一番,可到底顾忌女儿家的身份,还是举止优雅地缓缓进食。

菜过五味后,路静紫觉得腹中充实一些了,望着路阮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路阮一眼就瞥见了,抿了口茶道:“有话就说!你以前心直口快,才几个月不见倒变了性情了。”

路静紫鼓起勇气,道:“大姐姐,我不想回土楼村,想留在这里。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差事,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路阮“哦”了一声,并未立即答复。朱明烨适时道:“静紫姑娘,既然你想留下来,我已经替你谋划好了。”

路阮方欲开言,朱明烨抢先道:“既然是你妹妹,那就不是外人了,不必跟我客气。她不是会操琴吗?内务统辖司下面养着一帮宫廷乐师,赶明儿就让静紫姑娘去那里当差吧。那里的副司正风眠烛是我的朋友,我跟她说一声就行。”路阮转而望着路静紫道:“还不赶紧谢过朱叔叔!”

“多谢朱叔叔!”路静紫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朱明烨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路静紫落了坐,心里欣喜万分,终于不用再回那个小村子了。

路阮提醒道:“你先回鹅城一趟,跟小娘撒个谎,具体怎么编那是你的事。潜力世界的事万万不可泄露,触犯了法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回来后就去内务统辖司好好当差,你不是喜欢操琴吗,这个差事倒是适合你。切记!不可使性子,凡事都要谨言慎行!那里可不是路家大宅,由得你肆意妄为!”

“多谢大姐姐提醒!我记住了。”朱明烨道:“静紫姑娘,别听你大姐姐的,哪有那么严重。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见风眠烛,她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只管当好你的乐师就行。”

对方如邻家哥哥一般的体贴关怀,让路静紫受宠若惊,赶忙又道了谢。用罢午膳,路阮道:“你的包袱放在何处?去我那里将就一晚吧,明儿一早再返回显力世界。”路静紫点了点头。

出了酒楼,一行三人先是来到一家小客栈,路静紫取了包袱走了出来。朱明烨看看头顶日头的方位,建议道:“阮阮,上衙的时间快到了,要不你直接回衙门里。我带静紫姑娘回府安顿一下。”路阮想了想,遂将马车留下,自己徒步向衙门走去。

路静紫坐在马车里,跟着朱明烨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宏伟的府邸前。马车方停了下来,路静紫跟在朱明烨身后入了府里,只见府内亭台楼阁,别有一番风景。早有两名侍女走了过来,接过路静紫手中的包袱。

朱明烨吩咐道:“在路姑娘住的旁边收拾出一间屋子,安排静紫姑娘住下,再抽调两名丫鬟过来贴身服侍对方。”那两名侍女应了声,当即准备去了。路静紫忙道:“朱叔叔,我自己都可以的,不用人服侍。”

“来者是客,反正她们闲着也没事做。”朱明烨又冲一名家丁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准备好一辆舒适的马车,明日一早护送这位姑娘返回显力世界的鹅城。等对方办完事后再将对方接回来。来回路上要当心。”那名家丁躬身应了声,随即退了下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朱明烨冲路静紫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无聊,可以在府里四处逛逛。等你大姐姐放衙了,我们一块儿用晚膳。”

路静紫微微一笑:“朱叔叔只管去忙,我四处瞧瞧。”朱明烨遂向府门口走去,一身玄色的绸服,衬托得整个人玉树临风,又透着几分冷峻的男子气概。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路静紫觉得自己的心子轻微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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