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彼得堡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传出仪器监视心率的声音。吸氧机加重了呼吸的声音。宁献正躺在为背伤患者特制的病床上。她像是一朵睡莲，静躺在荷塘中央。舒暖娜塔莎还有布鲁克在屋内焦急等待着宁献苏醒。
“宁博士会没事的。医生说她只是失血过多。爆炸时的碎片没有伤到她的重要器官。”
娜塔莎压着声音对舒暖说道。
泪痕在舒暖的脸两侧清晰可见。不知不觉中舒暖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唇也咬破。细心的娜塔莎递上了一张纸巾。
“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问的话。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舒暖。”
舒暖看了看娜塔莎递过来的纸巾。接过来谢道：“宁献和我当时在我实验室里进行这个月的实验进度报告。我在向她展示完我的实验结果后就带她到我实际的实验区域。想要为她展示一些样品。是她在路过一个机器人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我的巨型有机物在没有和任何其他元素产生反应前是没有味道的。宁献知道这个特性。所以立刻提了出来。我接着让2369对那一瓶化学物质进行成分分析。里面含有5%的硫。”
因为心急。舒暖已经忘记了称呼宁献为宁博士。
“而这5%的硫就是引起爆炸的原因？”娜塔莎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舒暖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是实验事故吗？”娜塔莎问道。
“我觉得是有人刻意而为。”
舒暖知道这次的爆炸肯定不是事故。而要伤害的目标应该不是宁献而是自己。但是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暂时没有告诉娜塔莎那封电子信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实验室里从来就没有需要硫的地方。这只能是有人刻意替换了我实验室的储备。”
“你觉得谁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实验基地从来没有进过外人。作案的只能是在基地工作的人。”
“基地里工作的除了你们十多个研究员外，还有二十多位工程师。更不要提一些保洁和地勤人员。食堂的员工。联合国派来的保安。如果真的细查范围很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应该等宁献醒后再决定做什么。”舒暖想了半刻后说道。
“那我先把事故的初步报告和基地损坏率报告给吴秘书长。她必须得先于联合国政府里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投资了不知道多少钱计划的大脑被炸伤了现在昏迷不醒，不用说都应该要向金主爸爸做个交代。
舒暖看了看自己实验室被炸前自己抢救出来的一瓶巨型有机化学物。就只剩这么一瓶了。看来回去后要再多制造一些新的了。
娜塔莎接着说道：“舒暖，这次的意外是我们安保工作的疏漏。我很抱歉。在你的实验室被修复前，请你先和克里斯蒂合用一下实验室。我们已经和她远程沟通过了。她表示没有问题。如果你也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连夜把你实验室里的2369记忆拷贝到克里斯蒂的实验室。”
“帮我谢谢克里斯蒂。就先这样吧。”舒暖现在无心应对这些额外的事宜。她只想等宁献醒来。她不断回忆宁献在昏迷前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你的胃不好，以后不要再喝酒。你今天早上吃了早饭...很好....你应该坚持下去。我的抽屉里有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资料和规划...你是我在地球上最信任的人...如果我不在了，请你...」
她原来一直都在观察自己吗？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以前不说...
对不起对你冷言相向。等你醒来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再也不会叫你闭嘴了。
布鲁克见舒暖还穿着沁满宁献鲜血的衣服。提出让她先回去换衣服的想法。舒暖摇了摇头拒绝。布莱克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下楼为她和娜塔莎买了一些垫肚子的食物。舒暖实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只是点头道谢。
...
第二天清晨。医院外的马路两三辆车因为一部车的违法停车给堵住。被堵住的司机不停的按喇叭。后面又有两三辆车加入了这个喇叭乐团。被楼下喇叭声吵到的宁献从昏迷中苏醒。虚弱的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脸上的氧气罩告诉她自己在医院。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忽然一颤，被子被带动的梭梭声惊醒了舒暖。
舒暖从自己搭在沙发的手肘上掉下头来。一不小心砸在了自己沙发的边上。痛得她暗咒一声。看宁献正看着自己。她的眉毛带着宠溺的笑意。舒暖立刻附到她的身旁。紧紧握住宁献没有打着吊瓶的左手。
“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舒暖关心地问道。
带着氧气罩的宁献还虚弱的说不了话。在尝试说话后叹了口气。她微微摇了摇头。
舒暖心疼地看着她。
“你安心修养。医生说你的伤没有伤到内脏。所以不用很久你就可以回来工作了。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盯着项目的进度的。”
这是宁献在昏迷前最后的嘱托。舒暖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项目的进度。
宁献点了点头。
“还有。我会好好吃饭的。也不会再喝酒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喝酒。那天是刻意为了气你。”舒暖有些羞怯的说道。
宁献当然知道舒暖在说些什么。她现在有些后悔当时一个不清醒把话全说了。现在想改口也难。还好刚刚苏醒的宁献没有戴着眼镜，看不清楚舒暖的双眸。
一点点害羞的红晕染上宁献氧气面罩下的脸。宁献这次没有点头。只是看着舒暖眨了眨眼想要从舒暖温暖的双手里挣脱。舒暖没有松手。无力的宁献很其实很享受舒暖抚摸自己左手的感觉。在病弱地挣脱一两下后还是败给舒暖的执着。舒暖又接着说了些逗宁献开心的话。等宁献在两三个小时后睡着，舒暖才离开回到基地。
刚刚下了直升飞机的舒暖被众人团团围了上来。问题不断。
“舒暖。怎么回事儿？宁博士人没事吧。我们疏通后，消防部门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完完全全把你实验室里和走廊里的火给灭了。幸亏这个基地用了很多防火的建筑材料。我们的实验室才没事。”克里斯蒂口气紧张地问道。
舒暖和克里斯蒂在这个基地相处的时间最多。克里斯蒂也是她最信任的同事。她将克里斯蒂带进自己的房间。确认门自动上锁后才将自己的平板拿了出来。从自己的垃圾箱里找出了那封电子匿名信。
仔细阅读了匿名信后的克里斯蒂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你认为你实验室的爆炸是有人刻意而为？而且和这个Jacobins论坛有关？”
“是的。我的一份实验样本里被加入了百分之五的硫。我认为他们选择硫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提前察觉。所以不会被真的炸死。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想让我相信他们。而且比例方面他们也只用了十分小量的硫。实际的爆炸其实很小。但是第一次的爆炸把我其他所有的巨型有机物都引燃了。而巨型有机物被点燃后就很难被灭掉。”
“他们怎么这么大胆？我觉得你应该和娜塔莎说这件事。”克里斯蒂分析道。
“嗯。我的第一想法也是这个。但是如果让娜塔莎来查的话。凶手可能会打草惊蛇。因为这样就默认了我们知道这个实验是有人刻意而为。如果我们假装将这个爆炸当作意外来处理的话。或许可以让这个凶手放松警惕。”舒暖接着说道。
“所以你认为是内部人干的？”
“即使不是内部人谋划的。凶手也一定还在基地。”
“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不安全？”克里斯蒂问道。
“是的。但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只给我发了这封邮件。”
“或许这封邮件只是一个巧合。”克里斯蒂改口说道。
“我并不排除我自己多想的可能性。但是宁献已经为此受伤了。我绝对不能轻视这次事故。”说道这里的舒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感觉让克里斯蒂有些害怕。
听见舒暖头一次称呼宁博士为宁献克里斯蒂问道：“对了说起宁博士。我早就知道你和她之前认识。我出我实验室门后就正巧跟在你的身后。听见她和你的对话。更加坚定了我对你们两个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的猜测。坦白从宽，你和她以前是不是交往过？”
舒暖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嗯...我和她三年前有过一段暧昧的关系。但是因为我学业的关系我们就分手了。但是我们当时是和平分手。我们说好如果我拿到博士学位后，彼此还都是单身的话就再试一试。所以分手的第一个月我们都保持着联系。但是在我搬到美洲大陆的第二个月我发给她的邮件就全部没有了回信。我们两人之间的朋友都瞒着不告诉我她去了哪里。一听就知道是她的意思。她就这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她之前的工作也成了荣誉挂名。直到一个多月前，我从我研究院的院长那里听到她成为了这个项目的指导员。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来了这个项目。”
虽然早就知道宁献和舒暖的关系不简单。但是听舒暖亲口承认还是很震撼。舒暖的话语间充满了对分手遗憾和未散去的余情。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装地像陌生人的原因？”
“嗯。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因为她没有想要提起我们之前关系的意向。她仿佛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漠然置之。有时她对我的举动让我认为她没有忘记。我们之间或许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性。有时她给我一种永远都不想见我的感觉。直到昨天她在昏迷前，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虽然不是表白，但至少我知道她不为当年的分手恨我。”
舒暖害羞的说道。
克里斯蒂点了点头。
“唉。没想到宁博士是这样的人。喜欢上她这种薄情寡义的人真的是一种痛苦。”
舒暖叹了一口气。压抑许久的秘密总算有人知道，让她喘了一口气。
此时数里外的病床上的宁献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讨论自己。什么人自己病了都不能消停一下。果然做上司容易被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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