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边再没有动静我可就要冲进去了。一个角斗场不可能只有两道门,仔细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入口的啊,没必要守着这两道门。
我顺了顺脑后的小辫,果然湿成了一小股,这让我想起了以前隼人那一头好头发。
一想到隼人这个以前的同伴,心脏没由来地一抽。我顺了顺胸口的衣服。
他身上破了一个大洞,血从里面流出来。
我记得他的血溅进嘴里的味道,温柔而苦涩。
那个温柔的男孩,在死前的最后一秒都在保护我。
隼人是我在根部唯一的温暖。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还带着前世的影子,说话大声,疯疯癫癫,总以为知道剧情就能在这个世界横着走。隼人像兄长一样护着那个天真得可笑的我。在我被罚饿肚子时偷偷塞给我饭团,在我受伤时悄悄帮我包扎。
可根部终究改变了我。在一次次训练里,在一次次杀人里,我看着自己从鲜活变得麻木,从明亮坠入浑浊。隼人始终注视着我,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直到他为了我违抗团藏的命令,死在敌人刀下。我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血泊里,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我笑了笑,说他爱我,让我好好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理解「爱」这个字的重量吗?
我只知道,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的双手突然滚烫得像烙铁——那是赤盏家族的血继,族里几代人都没能觉醒的能力,却在一个异乡人的身体里被悲痛点燃。那一刻我失控了,等恢复意识时,周围只剩焦土。
可自那以后,这份力量就再也没出现过。就像我最后一点人性,随着隼人一起死去了。
他留给我的太刀别在我的后腰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就如他的死压在我的心上。
他死了,都是因为我的弱小。
因为弱小,因为没有力量,而导致了同伴的死亡,我真的是世界上可恨的人。
闭上眼,就是隼人死去时无神的面孔。
我不敢闭眼,只好把一只手贴上冰凉的额头,逼自己不要去想。
以前用的那两根短棍被我扔掉了,那东西用久了会有依赖性。我不喜欢依赖性。
我的手按向刀柄,凉凉的。
看守人再不来我可真要过去了啊。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那边就有烛光闪了一闪。
一个人影跳着一盏灯笼,慢慢地走了过来,在门前停下了。
鼬按住了我的肩膀,好像怕我随时都会一个控制不住自己冲出去似的。
我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那边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看守人拿出钥匙了。
我和鼬几乎同时跳了出去,几步就跳到了那人身边。
那个人懵了一下,突然就呆呆地提着灯笼不动了。
我一脚踹倒了他,两手顺势按住他脑袋两侧,利索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灯笼掉到了地上,很快因为潮气而熄灭了。
很好,他没有发出任何尖叫声。
我蹲下来,拿走他手中那串钥匙。
起身,发现宇智波鼬盯着我——其实他带着面具,我是看不到他在看哪里的,但他的视线很锋利,很容易注意到。
「怎么了?」
「我已经给他下了幻术,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必要杀死他的。」他说道,语气带着那种正义少年特有的责怪意味。
让人讨厌的正义感。
「啊,我刚来,不知道暗部的规矩嘛……」我走到铁门边上,看了看锁,不像是有机关的那种,于是拿起钥匙开始一把一把试,「只是为了保险而已,我不知道你们暗部是怎么做的,反正我以前都是这样的。」
我说完就有点后悔,干嘛要和他说这些事啊,我以前怎么样和他也没啥关系吧。
铁门开了,我们走了进去,谁都没有说话。
这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往地下倾斜,墙面上几站油灯闪着红红的火光,把我和鼬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投到了地上。
我们在里面碰到了止水和另一个代号为【石头】的暗部,然后很快找到了里面的环形监狱,森严的黑色铁杆,地上是黏糊糊的半流体,散发着腥臭,里面关着一批批的「角斗士」,在昏暗的煤油灯照耀下,模模糊糊的影子连在一起,像一只匍匐的巨兽。
监狱的铁门巧妙地设计成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式样,止水上前拨弄了一下,就把铁门打开了。
「出来吧,你们自由了。」他说道。
里面没有人动,但是他们并没有睡着,因为我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睛在暗处反射着光。
「喂,听到了吗,你们可以滚了。」我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让我不舒服的感觉。
这些人的气息,都很紊乱。
突然,里面的一个人「嗷嗷」叫着跑了出来,直接冲向我。这个人的突袭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瞬间,里面的所有被关押着的人都站起来,就好像脱掉了枷锁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冲出来。
我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看见此人冲过来,本能地抽刀,然后一挥。
腥臭的血溅上了我的面具。
「喂喂,这些人,好像是被注射了药物啊。」
「啊,我听说过,某些角斗场为了使比赛满足他们邪恶的趣味,会给他们服用一些禁药,这种药物一般副作用很大,失去理智意志之类的……」
「队长现在不是纠结禁药会产生什么副作用的时候吧!」
「队长,看守被惊动了……」
队友们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像一阵微风,渐渐消失。
我拿下面具,注视着上面的血迹。
我感觉到一股刺激的电流穿透了大脑。
我的手变热,发红,手套被烧穿。
这些人疯狗般地涌上来,尖叫着,咆哮着。
啧,好吵啊。
让他们闭嘴。
对,让他们闭嘴就好了。
我举起了刀,那太刀的刀锋在空气中闪着清冷的蓝光,和隼人的长发一样。
真美呐。
我从角斗场一直杀到大名府外,手中的太刀,锃亮如雪,寒气逼人。
陌生,又熟悉。
灰白的天空变红了。
那么多人向我疯狂地涌来,有武士,有雇佣忍者,有疯了的角斗士。我咬破嘴唇,深呼吸,肾上腺激素的分泌量达到了微妙的程度,我听到自己的血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哗哗作响,势不可当。
我奔跑,跳跃,挥刀。
更多的血溅上了我的脸,我没有躲。
人群朝我扑来,然后支离破碎地倒下。
我的身体只能不停的奔跑,不停地向前冲。
并没有觉得这样杀人有什么快感,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我眨眨眼。
我清醒得很,清醒到能记住自己杀了多少人。
是的,我在数杀了多少人。我没法不去数,这些不断增长的数字仿佛有魔力,能让我保持惊人的冷静。
屠杀,完完全全是我的意志。
为什么呢?
隼人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却死不了。
我们罪孽深重,死后是一定下地狱的。
那我们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又算什么?又有谁能体会得了?
既然你们体会不到,那现在就由我来教教你们吧。
刀挥过,血肉和刀刃摩擦的粘腻的声音,好像是在我的头脑中响起,无比清晰。
混乱中,我感受到了止水的目光在远处注视着我。
惊惧而愤怒。
我的心中升上一股报仇般的快感。
为什么当初要把我带到木叶?
为什么当初要离开我啊?
看见了吗,止水?
你把我毁了!
屠杀过后,满目疮痍,满地血腥。
这其中除了逃出来的角斗士,其中还包括多少无辜的仆人呢?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已是黎明。
我望向身后,沉甸甸的滴血的太阳,慢慢变为赤金,饱满而明亮,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
照耀人间。
老文了。过来补个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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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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