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后是一头红发。樟子呆呆地摘了面具,露出那张容光焕发的脸。玖辛奈霎时一惊,竟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里,两人都有点惊讶,惊讶于彼此怎么会在此处重遇。
玖辛奈纠结地问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樟子叹了口气,蝴蝶鳞粉已经彻底融入了她的脸,好像画里走出来一个人,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总有未知的业力回馈,像某种怪谈的规定,可玖辛奈端详着她的脸,真的害怕樟子下一秒就消失。
谁料,樟子先期盼着向她问道:“你这周六有没有空?我想和你一起……”
玖辛奈一口答应下来,回到洞穴里才记得和大蛇丸报告。
实验室默认996,不知道大蛇丸肯不肯给员工放点福利假。
她解释了自己只有周六需要休息,结果大蛇丸沉吟片刻,吩咐她接下来不用每天来,只需要一周抽出三天——他补充道:“当然,学无止境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新的实验室即将建成,位于桔梗山附近,所以代号为虹桥的这里便会被暗部征用。
玖辛奈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些蛇……”怎么办?
大蛇丸粗鲁地打断了他:“这种事不用你担心。对了,绳树呢?他怎么不见了?明明那个女孩并没有和他待在一起吧?快去把他给我叫来!”
玖辛奈在甘栗甘里找到了“并没有和那个女孩待在一起”的绳树。树荫下、栅栏旁,正站着一个栗发少年,他极其娴熟地招手唤她:“玖辛奈——”声音透过一片树叶跃到了面前,尾音拉得长长的。千手绳树总是这样,乐天派,一笑就露牙,小孩子的习惯配上渐渐抽条的肩膀和身高,依然没有要行事稳重的自觉,她也确实习惯看到这样的他。但她马上又记起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心里便也带上几分感慨。
“你在这里啊,”她其实跑得气喘吁吁,有点累,进了树荫就凉快了,夏日里浑身闷热,恨不得立刻去冲澡。
他一笑,有点落寞地看到她便张口说,好像在寻求安慰:“我在这里。”
天还早,他神色这样奇怪寂寞,玖辛奈猜到是樟子,但不愿意去提。今天之前她宽慰过他几次,发觉这家伙就是个死脑筋,便放弃了叫他专注自己。玖辛奈一向是这样想的,只要生活顺利了,感情才好发展,否则就是贷款上学——要再后悔四十年。这好像是北美著名的歇后语。
“大蛇丸大人找你。”
他放下杯子,面前是一只浅浅的陶碟,净手水澄澈而干净,飘着落花,肥大的浅紫色花瓣,不知道是什么花。边上立着燃了一半的香薰,玻璃盖子也碎了一角,不知道露天为什么要点香薰,她心想,嗯,少爷又在浪费钱了。
少爷浑然不知她心中所想,诚实地叹了口气:“现在?”
玖辛奈外歪着头打量他:“怎么,你心情不好啊?那罢工吧!我回去和他说。”
绳树点点头。“是不太好,但休息一下就好了,师父既然找我总不能不去……”但又飞快地笑起来,好像在笑自己太听话。“猜猜原因?”
“你让我猜,我就要猜啊?”她顺势靠着树休息,反正已经在路上浪费了半个小时,一路骑行,又小跑上崎岖的山坡经过暗藏玄机的山路。这里该安一个路灯。玖辛奈突然这么想道,要是夜里有人想吃甜品,却摔了下去,该怎么办?
她看着暗自伤神的绳树,又明白了:其实,这里没人会在夜里想吃甜品。
所以说现代人真的是被惯坏了的一群猴子。
她一边听绳树唉声叹气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为什么千手纲手的弟弟会这么蠢。他好像是那种樟子投来一眼就连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的恋爱脑,难怪有时候在战场上暴露出破绽,又要大蛇丸来擦屁股,but nepo helps nepo,it’s ok。他没有战斗的直觉,就好像看到人就打招呼,觉得一切都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其实很多时候这辆车停在中途,但他看不见,为了保持世界的浅显,即使后来能看见了,也视而不见,装作不知,充耳不闻,那么这就是逃避——希望他不要变成这种男人。
但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不愿意长大。玖辛奈在半小时前才见过樟子,而绳树见她愿意留下来,立刻说起这场发生过了无数回的冲突,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她想要留下来。”
玖辛奈说:“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绳树放轻声音道:“这是樟子的工作。”
她忍不住吐槽:“怎么,这是个tenure吗,还是死前有退休金拿,连退出都不可以?”
这话太尖锐了,但千手绳树也没说什么,他低着头叹气:“她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吃糖水。”
玖辛奈忍不住跟着重复:“她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吃糖水。”
她觉得这很可笑:“你觉得她不喜欢你了?”
绳树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才俯身去把茶杯端起一口饮尽:“那……也不是。即使她不愿意……我也不会分手的。”
作上假设了,真行啊。玖辛奈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滴水不漏:“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在等你主动,而且她想看到你的决心,”玖辛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这能有所启发。“你是否明白?”
玖辛奈惊觉自己已染上了大蛇丸的口癖:“这和发出邀请不一样。对樟子来说,主动邀请你出来约会已经很需要勇气,所以和此对等的不是下次由你来邀请,或者付账单,而是拿出承诺。”
“承诺……”
“是的。”玖辛奈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你这种男人,如果不为了女人做出一个足够明显、足够自毁的承诺,就是不负责任。你以为这是游戏吗?别犯傻了。”
他低着头去拨弄那些花瓣,孩子气地将水洒出碟缘。
——即使她这样不给他留面子,这里也没什么令人难堪的芥蒂。千手绳树分明已成熟了,却控制不住地表现出软弱,且这还是面对女人才有的表现。话又说回来了,纲手到底在干嘛?她是怎么得到一个这样方便的弟弟的?玖辛奈每每想至此处,便控制不住地嫉妒起这个女人,但在嫉妒的潮水过后,她同样控制不住地崇拜着纲手的强大。或许在女人阴影里成长起来的男人就是如此,也可能是因为玖辛奈不在时每天为大蛇丸打下手的就是他,她觉得自己又想多了,他之所以如此坦诚,不过是因为樟子将二人视作同样的朋友——唉,也是。不然樟子是怎么治疗烧伤的?
她说:“女人笨点是好,但男人不可以不聪明啊。”
他说:“我也想做女人。”
听到这里,玖辛奈忍不住了:“你去死好不好?”
其实他根本没在听:“算了,樟子好像是异性恋!”
“真的,”玖辛奈说,“你去死吧。”
给我去死。她恶狠狠地想。算了,在死之前让纲手救回来!
他继续叹气:“唉!”
玖辛奈实在气不过他的口气,抬眼望天,原本晴朗无云的空中也显得越发阴沉。
“不和你啰嗦了,”最后,她这样说,“快去吧,免得大蛇丸大人等急了,又来找我麻烦。”
绳树嘟囔道:“他才不会这样。”
玖辛奈气笑了:“那他总不可能来找你麻烦吧?”
“是这样啊。”绳树默默地将那些碎玻璃拢合在手心,神色间几番变化,好像有了感悟,却化作一片叫人看不出思路的空白,终于倒叹一声:“我还不够聪明么?”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向来是知道好歹的,可有时候也太知道好歹了。我告诉你,男人和女人的笨是不一样的笨。你要笨,得先聪明!”
绳树笑嘻嘻地问:“那么,我再问你,我还不够笨么?”
玖辛奈倒像是十分意外,停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也确实是够笨的了。”
大蛇丸:绳树,你过来搬一下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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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pisode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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