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牧若兰扶起牧元英,踉踉跄跄地挪步离开,明觉跟随在后,无暇搭理那个瞎眼疯子卓来风。
恰好此时,明觉发现一条偏道,清净无扰,便带我们走了进去。
没走多久,牧元英痛吟一声,便再难以支撑。
明觉见状,道:“现下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他,拖延不得。”
牧若兰急问:“什么办法?”
明觉看看双手所持之物,蹲下身来,隔布摘下五片紫芯香叶子,投入钵中,近身捡起一块锋突岩石,捣磨起来。
片刻之后,对我和牧若兰说道:“幻月泉水兑入紫芯香,功效殊绝,能疗愈各种拳掌伤患,这是当下唯一能救他的法子。”
牧若兰道:“可是,没有封灵散做药引,能顶用吗?”
明觉看向我:“苏姑娘,事态紧急,恕贫僧直言,《伽蓝医经》的传人,不可能对此药方毫无所知。
“纵使封灵散失传,想必令尊也定有其他秘法相告,如今人命关天,还望苏姑娘能不吝赐教。”
我面色犯难,毕竟爹爹当日叮嘱,尤记在心。
牧若兰急道:“苏小堇,你还在犹豫什么呀,我哥是为救你才受的伤!”
她说的对,牧元英确实待我极好,见他如此,我心中何忍?
于是一咬牙,问牧若兰借了柄飞刀,伸手划破小臂,任鲜血流进明觉手中的钵盂内。
说来也甚奇怪,我的血混进其中后,紫芯香的马粪味儿登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馨香无比的气味。
他俩面色讶然,没想到这便是催动药力的秘法。
血流足够,我撕了块布条包扎伤口,对明觉道:“喂他喝下,应当有用。”
他二人合力喂药,随后明觉盘腿而坐,以真气助牧元英疏经通络。
少顷,牧元英一阵抽搐后,缓缓睁眼:“苏姑娘,谢谢你!”
“哥!你醒了,太好啦!”
牧若兰这一喊不当紧,那个瞎眼卓来风正在附近寻觅,闻言便摸了进来:“原来你们这儿!”
明觉低语:“若兰,我帮少庄主行功疗伤,不可中断,你去拖住他,万不可令其靠近。”
牧若兰点头应是,起身去拦卓来风。
“卓大哥,你眼睛已受伤,别再这么固执了,我们几人合力,你决计不是对手,不如就此罢手可好?”
卓来风冷鄙道:“罢手,你让我罢手?呵呵……,你爹当年怎么不对我罢手呢?”
牧若兰生疑:“我爹……,你跟我爹究竟有什么仇?”
卓来风连声惨笑,道:“十五年前,火云山庄于各地抓了六十童子之事,你可知道?”
牧若兰摇头:“不清楚,那时我只有两岁。”
卓来风冷哼一声,道:“我也只有五岁而已,就是你爹那个大魔头,他连五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把我们抓上山,和饿狼野狗关在一起,你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没把自己当人,我觉得我跟畜生没有分别,为了活下去,我生吞过狼肉,渴饮过狗血。
“后来,你爹开始教我们武艺,我以为总算可以结束噩梦了,没想到,他比那些恶兽更可怕。
“他要我们每个月比试一次,最后一名,立即处死。
“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一个个地死去,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他说得越发激动,伤眼处的血水似掺着泪水,继续道:“你知道,我打败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是我哥哥,哈哈哈……是我亲哥哥!
“他为了让我活下去,故意败给了我,然后被你爹那个大魔头,活生生地给杀死了。
“这些年,我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替你爹到处杀人,我的心早就麻木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但我的仇没忘,我没忘记那些年,是谁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你爹这个魔鬼!
牧若兰落泪道:“卓大哥,对不起。”
卓来风狂喝道:“别跟我说对不起!你跟你爹一样,别假惺惺地在我面前演戏。
“他不就是怕我势力坐大,不好控制嘛,所以才派你来故意监视我。
“哼哼,既要养狗,又要防着狗,不过他没这个必要,即便他中了无欢指,我也打不过他。
“可现在不同啦,幻月泉和紫芯香可以助我大增功力,所以我不会再退让,更不会让他轻易得到这两件至宝!”
牧若兰摇头痛惜:“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适才你已败给了明觉师傅,不要再纠缠下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卓来风怒道:“你给我闭嘴!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也未必夺得回紫芯香,可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说罢,挥刀向前刺去。
牧若兰抡鞭抵御,却被他轻易闪过。
几招相接后,牧若兰被踢倒一旁,没想到他双目受伤后,竟还有如此战力。
我看向明觉和尚,眼下只有他能制止卓来风了。
但见其毫不焦急,淡然端坐在牧元英身后,收掌敛势,显是行功已毕。
忽又听得几声咚咚轻响,不知从哪里传来,霎时间,只见蹲在地上的牧元英双目睁大,骤然立起。
我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眼看卓来风的刀锋已然袭近,牧元英如电掣一般,飞速向前,一下子立在卓来风身前,单手擒住了刀片。
卓来风虽已双目失明,但面色中透出的惊骇却分外清晰,仿似遇到什么恐怖高手一般。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牧元英微一使劲,刀片登时碎裂,顺带着左掌推出,击在卓来风胸前。
伴随着一声利落闷响,卓来风被推飞数丈,撞在岩壁上,跌落下来。
这一掌力道慑人,我呆傻地站在一旁,只觉不可思议,以卓来风的武功底子,居然顷刻落败,重伤岌岌。
诚如先前明觉所言,服药过后,牧元英不仅重伤痊愈,武功亦大为精进,甚至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卓大哥!”牧若兰跑过去,扶起他。
我清晰地看见,卓来风以手指抓刺在牧若兰手背上,倾泻着满腔忿恨与不平,颤缩了几下身子后,便断了气。
牧若兰泪流满面地喊道:“卓大哥,卓大哥…… ”
我猜,她或许真的如卓来风所言,是个奸细;可她与她父亲决然不同,至少她会真心同情卓来风的遭遇。
牧若兰扭过身来,泣道:“哥,他对我们没那么大威胁,你大不了废他武功就行,何必要杀他?”
我亦深为不解,遂看向牧元英,但见他面色甚是冷漠,一声不吭,全然不似往日神态。
正此时,明觉凑到他耳边,不知低语了什么,只见牧元英蓦地走动起来,迈着坚冲的步伐,直走向牧若兰。
到得近前,突然一伸手,掐住了牧若兰脖子,高高举起。
我吓了一跳,忙喊道:“牧大哥,你干什么,那是你妹妹!”跑上前去拽扯,然纵力竭,却丝毫分解不动。
这才恍悟过来,牧元英脸若石塑,全无情感,分明已不再是个正常人了。
狂抽了他两个耳光,也无回应,不禁更为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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