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Ron噎得哑口无言后,纪沉鱼拿完药回贺言舒办公室,人果然已经走了。
明明是早就料到的结果,纪沉鱼的心里还是浮起一阵酸涩,下意识把拳头攥得极紧。
从医院出去,坐上去公司的车,纪沉鱼马上打开笔记本处理起了搁置的事务。副驾驶座的章一早已听说了医院里发生的事,回头关切道:“Boss!您的伤还好吗?要不别敲键盘了,后面几天的文件我帮您写?”
章一和纪沉鱼年纪相仿,既是助理,又算是管家,不仅是纪沉鱼集团里的助力,又打点他生活上的大小事务,是纪老太太精心选出来的人。
至于选拔人的标准——要能者多劳,要机灵冷静,把爱护老板摆在第一位,能自己解决的,绝不让纪沉鱼多伤一分的神。
纪沉鱼墨色的眸子冷淡地抬起,瞥了他一眼:“没伤到,别成天大惊小怪。”
章一放下了心。这副有威严的样子,还是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老板。他接到保镖电话的时候,还以为纪沉鱼出了多大的事。
那到底是谁跑到人家医生办公室让人诊断半天?章一在心里嘀咕,决定回去就把这件事报告给老太太。
“哦对了,boss,您让我调查的东西查出来了,那个叫何君的根本没有医生执照。”章一把平板递给纪沉鱼,上面显示了湾区所有医院医生的资料,并没有何君这人的影子。
纪沉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平板上划了几下,停留在其中一张证件照上。平面的图片显示不出那人优越立体的骨相,倒冲淡了几分清冷凌厉,看上去有些柔和俊秀。
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
当时却不知这人舒缓温柔的言行之下藏着怎样一颗狠绝无情的心。纪沉鱼又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个下午,明明艳阳高照,他的心却和面前玻璃杯里的冰块一样寒冷。
名叫言宴的强势女人审视着他,像在审视一件货品:“我儿子是高材生,将来要继承言家和舒家的企业,前途不可限量。他的人生,必须按部就班,事业有成、娶妻生子,一毫一厘都出不得错。你是个男人,还比他小,帮不上忙,只会成为他的污点。要我同意,绝不可能。”
帮不上忙......纪沉鱼关了平板,露出个嘲讽的笑。不知道这位言宴女士现在在哪里喝西北风?
“Boss?”许久没有得到指令,章一喊了纪沉鱼一声。
“还要我教你怎么做?这个Ron倒是大胆,垃圾也当摇钱树护着。”纪沉鱼升起车窗,将那家私人医院阻隔在外,再懒得看一眼,“等他走了,就把这违章建筑取缔了。”
“他?哪个他?”章一好奇地问,身后却只余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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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贺言舒给梁溪打电话,梁溪果然赌气不接,发短信约他晚上吃饭,也说有事,改天再见。
贺言舒也不想接着哄了,打算见面之后再向他好好解释。
回到家推开门,屋里竟然有电视的声音,沙发上歪七扭八地坐着个人。贺言舒意外了一秒,复又平常地解了领带在门口的架子上挂好,去和他姑姑打招呼。
贺念秋正以“葛优瘫”的姿势,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新烫了一头卷发,顺便染了个时髦的樱花粉。她面容姣好,完全看不出是近五十的人,少女感十足。
“姑姑。”贺言舒走到她跟前,弯腰抱她,贺念秋也就着这个角度和他贴了贴脸:“言言下班了?辛不辛苦?”
“不辛苦。”贺言舒笑着说,“姑姑怎么今天就回家了?不是说还要在朋友家呆一阵子?”
“不想玩了就回来了啊,我不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么。”贺念秋不在意地往嘴里塞了片薯片,二郎腿在空中一翘一翘的。她在家就和小孩儿一样,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个在外面的生意场上驰骋的女强人。
贺言舒坐到他姑姑身边,关切地看着她:“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不能再吃这些膨化食品了。”他伸手去抢贺念秋手上的薯片袋子,被贺念秋一躲,“没有的事。我好着呢,你别咒我。”
贺念秋常年犯胃病,年轻的时候应酬,猛灌落下的病根。平时生活作息又不规律,不忌口也不懂得保养,贺言舒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这些倒也罢了,贺念秋还老把自己的病情藏着掖着,连贺言舒都不让知道具体情况,贺言舒心里也没个底。
正说着,贺言舒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取出来一看,是Facebook上有人给他发消息,[How r uh~]
作为医生,贺言舒时常会参加义诊活动,自然开了社交平台账号方便病人找。害怕有时候消息收到不及时,他甚至打开了所有的权限,允许所有用户对他进行加好友、发消息的操作。
但由于外形原因,抱着其他目的来骚扰他的陌生人也不在少数,男的女的都有,也是让他分外头疼。
这次,他依旧当作是网络上的闲人在找他撩骚,划去了应用懒得搭理。
见贺言舒盯着手机犯愣,贺念秋拿她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他脑门上戳:“在和谁聊天呢?又是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盼着我不回来,你就可以整宿整宿不回家,在外面浪?”
贺言舒眉眼都是笑意,故意道:“可不是?”
“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贺念秋转身找抱枕,等往贺言舒那边砸去,贺言舒早跑得没影了。
贺言舒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要辞职,这两天就打算递辞呈。要开诊所的话,需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如果到时候忙,搬出去会更方便,他和梁溪也是时候同居了。
两人总见不到面,任何事都只能在电话里交流,肯定是容易误解、消磨感情的,贺言舒觉得多少也存在点这方面的问题。
等梁溪冷静下来再说吧,先收拾着东西,找个机会和他商量一下,再和姑姑道别。
工作服穿着太过难受,贺言舒把手机丢到旁边的床上,继续低头解扣子打算换衣服。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还是刚刚那个拿腹肌当头像的人,说了一句[sent a photo 2 me.]
贺言舒哼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人头像的腹肌是自己的还是网图。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回了一句:[Let me c urs first]
等了好几分钟那边都没回应,贺言舒心想着果然玩不起,这种脸皮还来挑弄人,正准备把手机扫兴地丢回床上,就接收到一张大图。
那是张双人合影。两个年轻男人的脸贴得极近,右边那人亚麻色头发,瞳色和唇色极淡,一看就有种双商奇高的优等生的感觉,左边那人眼尾自然上挑,嘴角也轻轻上扬,梳着长马尾,既有耳环又有耳钉,漂亮又惑人。
再怎么眼瞎的人也不会认不出多年前的自己,发照片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贺言舒气得手指快把手机屏幕捏碎。
“舅舅,你又在看你前男友?”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边响起,吓得贺言舒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抬头便看到镜子旁有个小男孩看着他,那张脸和他有四五分相似,有点像小时候的他。
外甥像舅,贺言舒原本就和贺念秋长得非常像,所以他堂姐的儿子和他长得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小栩啊。”贺言舒松了口气。
“你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贺栩不解道。
“没有想他,只是碰巧划到了。”
“舅舅骗人,舅舅明明抽空就看这张照片,我看到好几次了!”
贺言舒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无奈地摸他的头:“小栩来有什么事吗?”
贺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插着腰看着贺言舒,鼓着腮帮子道:“舅舅,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这孩子被贺念秋宠得不行,说话没大没小的。不过贺言舒也没生气,他自己和贺念秋说话,也不怎么毕恭毕敬就是了。
贺言舒蹲下去和他面对着面道:“小栩,舅舅在这儿,是要照顾你姥姥。她把身体调养好了,我才能放心走。”
贺栩往旁边望去:“可我姥姥说是因为你没地方住才让你住在这儿的。”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本来是我的房间......”
贺言舒哑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房间之前的确是贺栩的,堂姐姐夫忙,小栩由贺念秋带,因为贺言舒搬来,才把这个较大一点的房间腾给他住。
虽然贺言舒不是因为想省下租房的钱才住在他姑姑的房子里的,但旧金山房价确实贵,他薪水不低,但也刚完成学业没几年,没什么积蓄,又不想花家里的钱,不能说买就买。
且不说他母亲和外婆的企业这些年不像前几年那样顺,就算是鼎盛时期,他也不想花她们一分钱。其实以他的家境在哪里买房都不用他操心,但他还是想自食其力。
尤其不能让他母亲看扁自己。这也是他之所以淡了和国内家人的联系,来和姑姑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是时候搬出去了。以后不用顾及贺念秋什么时候会在家,也不用内疚占了贺栩的房间。不管贺念秋的身体是不是需要照顾,有没有这个借口,他贺言舒目前都是寄人篱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只好道:“小栩,舅舅在找新住处了,到时候会和你小溪叔叔一起住。等找到,我就把你的房间还给你,好吗?”
听到贺言舒说要走,贺栩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更生气了,哼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门。
贺言舒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想让他走还是舍不得他走。
他关了门躺倒在床上,虽然这屋子又宽敞又舒适,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住着也没那么踏实。
虽然不愿意承认,刚刚贺栩的一番闹,的确让他觉得他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不便再留。
贺言舒一向很排斥想这些事。他活了三十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虽然一路都是顺风顺水,但一直都是被人推着走,以前是母亲,现在是自己。关于未来,他除了坚持靠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算得上得过且过。
但任何事情都总要去面对,他想着要不然先慢慢找个近点的房子,这样既可以时常来照看下姑姑,又可以打点新诊所的事。
手机再次响了,贺言舒愤恨地举起一看,发现这次是一串中文:[言舒哥,没有你的晚饭,好难吃啊/(ㄒoㄒ)/~~]
看到第一句的波浪号时就早该想到的!贺言舒愤怒地把手机捏紧。
今日一更,后面还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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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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