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娇慢慢地走在街上,晒着太阳,看着很是悠闲。
她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叹息。
要不去要点饭?
算了,就算不要脸也不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吧。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昨晚那面墙后面,她愣了一下,想着不能白来。
她在那里翻翻找找,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只发现一小块布料。
手帕???
她疑惑着,但还是拎着一角仔细瞧了瞧,手帕是月白色的,上边绣着一片橙黄的银杏叶,丝线泛着光。
这应该是哪位姑娘掉下的,她想着,本着别人的东西不能拿的道理,放回原地。
除去手帕,墙后爬满了青苔,地上长着杂草,连一个鸟巢都没有,一片荒凉。
落娇早该想到,哪有人运气这么好,会随地捡到钱袋子呢?
想她在世间游荡三年,也就最初那一次好运捡到一块银子。
这三年里她一直用易容术躲避追杀,这两天饿得实在维持不住才撤掉。
这年头物价越来越高,一碗糖水都能卖到四文钱。
落娇踢了踢草,蹲下去随手拽下一支狗尾草,咬在嘴边,舌头尝到一股叶子特有的涩味。
落娇忍不住道:“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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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积雪很厚,软绵绵的。
彼时,公主府。
丫鬟冷的跺跺脚,她抬手敲了敲门,喊:“公主,公主。”
房门闭着,房外冷得刺骨,丫鬟又忍不住往手里呵热气,刚要敲门,长公主就开口:“进。”
丫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风雪吹入房内。
她关上门,悄悄深呼吸,对公主作揖:“奴婢替公主更衣。”
墨期坐在床上,打量着她,最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扶着墨期到梳妆镜前坐下,拿着玉梳轻轻的梳着,悄悄打量着她。
墨期的气质清冷,她的眼皮垂着,睫毛又密又长,朱唇微翘,本该一副冷艳长相,但眉毛的细长,中和了冷感,增添疏离。
“公主果然漂亮。”丫鬟忍不住想。
墨期看着铜镜直视丫鬟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墨期开口问她。
她的嗓音清冷,语气却很温柔,仔细听还存有一丝丝笑意。
丫鬟吓了一跳,但勉强镇定地回答:“奴婢叫月儿。”
墨期“嗯”了一声,问她:“沐年让你来的?”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月儿对她点了头:“是。”
墨期看她也不过十六岁,却还是开口:“沐年呢?”
月儿暗暗咬了咬唇:“奴婢不清楚。”
墨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月儿把发丝梳成髻,插上步摇装饰,在后脑勺上系上流苏,露出洁白的脖颈。
她挑了套绯色罗裙,看墨期没什么反应,就为墨期换上。
墨期对着铜镜照了照。
墨期瞥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膳后让沐年去杏花亭那找本宫。”
月儿迟疑了一会,毕恭毕敬的对她行礼:“是。”
随即就跟了出去,她一路上颤颤巍巍,隔着近两米的距离跟着。
墨期不急不缓的在府里走着。
措不及防的,一只毛茸茸的猫从角落里蹦了出来,两三步跳到墨期怀里。
“啊——”
月儿吓得跌在地上,瞪大了双眼。
墨期任由猫咪在她怀里撒娇,她伸出手把月儿从地上拽起来:“还好吗?”
月儿还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状态,她结结巴巴地道谢:“我,我没事的,谢谢公主。”
墨期“嗯”了一声,她揉了揉怀里猫,转身:“走吧。”
“是。”
长公主一天天的公务不多,但她总能忙很久,时不时对着旁边的杏花树出神。
说来可笑,在安国中,长公主的威望几乎要比帝王墨渊的威望高。
她自小与皇亲贵族的少爷们一同学习,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压他们一头,琴棋书画样样擅长,也曾参与过政事,世人说她文武双全,美若谪仙,受万人敬仰。
但见过她的人都不敢靠近她。
墨期从十五岁就独自居住在公主府上,忙于各种事务。
虽然她忙,但一日三餐倒也不会落下。
自长公主十七岁以来,府里的佣人总能见到这一幕:长公主靠坐在凉亭的柱子上,一手吃着糕点,一只白色的猫窝在她怀里,惬意的眯着眼,而公主就顺着猫毛抚摸着。
墨期照常地撸着猫,另一只手里拿着册子细细阅读。
墨期余光瞥见一抹白色,她出声吩咐:“你先下去吧。”
月儿朝她作揖便退下了。
猫咪懒懒地看向来人,尾巴一摇一摇的。
“公主,你找我?”沐年瞟了一眼猫,有些好笑,她向墨期浅浅地作揖。
沐年在她这里有特许,不用自称「奴婢」,但母后很不满意她的做法。
至此,沐年便只在府里才会以「我」自称
“是啊。”墨期懒散地回答,她抬眼看向沐年,瞧着她身上的青白色襦裙,道:“新裙子?”
沐年没有说话。
墨期叹息:“又是你妹妹的吧,看着倒是漂亮,她又抢你的了?”
沐年苦笑着:“你又猜到了。”
墨期有些不满地蹙眉:“你不让本宫插手你的家事,但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他们都把你卖了,你还护着他们。”
沐年装听不见她的这句话,这位主向来护短,回答了待会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这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转移话题:“所以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墨期一静。
看来是没有了。
沐年有些无奈:“你是怎么知道这裙子是妹妹的?”
墨期自上而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像是要把人看个透:沐年梳高马尾,一身青白色的纱裙,裙子的袖口夹着绒,领口用丝线绣着简单的花,裙摆由浅到深渐染下去,深色的鞋子隐隐约约透出来,与全身颜色格格不入。
“你不喜浅色。”墨期淡淡的答,“不过——你也可以试试这种款式的裙子,你不才十六岁而已。”
沐年沉默,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浅色藏不住血。”
墨期:“......”
这倒是。
“你是生病了?”墨期强行转移话题。
沐年有些心虚的抠了抠手:“有点。”
“你托的那个小姑娘确实没告诉我你怎么了,但是情绪外流的太明显了,一下子就把你给暴露了。”墨期双手穿过猫咪的腋下把它撑起来逗了逗,语气有些遗憾。
“月儿啊,”沐年撑着下巴想了想,答:“她是药房里的人,嘴很严,但她控制不好情绪,我去药房拿药也顺便托她过来了。”
公主府里每个人都是墨期精挑细选过来的,不会有什么差池——
除了当初那个意外。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墨期的神色也暗淡下去,她垂眸看向杏树旁边种着的树苗,没说话。
“......已经快过去三年了。”沐年悄悄叹息。
快三年了,树苗已经长得快有两个人高了。
墨期长叹口气,“快到午时了,去用膳吧。”
沐年朝她作揖,淡淡的回答:“是。”
本来侍女是不能与主子一起用膳的,但墨期却特许了她与自己一起吃,当时她是这么说的:“本宫的侍女跟别人可不一样,吃好才有能力来服侍本宫。”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其实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宽阔的饭桌上吃饭,变着法给自己找个伴,但就是嘴硬不说,等人发现。
膳后。
墨期依旧忙于事务,一坐就是一下午,沐年被她遣去休息,什么也没做。
太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云朵就像被镶上了金橙色的花边,光线透过云霞照在坐在凉亭的墨期身上,她提着笔背靠在柱子上,如同一幅恬静优美的画卷。
突然,这幅画卷被打破了,远处就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声音。
“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陛下他……他易容去了姬舞楼,那边最近不太平,陛下说他要亲自去探查!!属下真的拦不住他了。”侍卫急匆匆的半跪在地上,都急的破音了。
墨期听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倒嘶一口凉气,震惊得说不出话。
好一会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胡闹!!”
她抽了抽嘴角,对管家吩咐:“备车!所有姬舞楼的人都暗查一遍!”
语气急促。
墨期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狐裘,戴上兜帽,还不忘对他们下令:“紧惕府上。”
墨期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赶去了姬舞楼,也没让沐年跟着。
她快速地问侍卫:“姬舞楼最近出什么事了?”
侍卫:“最近总有些人从那里出来后就被刺杀了,刺客都是死士。”
“死者都是什么身份?”
“多为世家里的人,但查不到他们有什么共同得罪过的人。”
墨期蹙眉。
这就很难办了。
死士这种忠心的下属可不是随便什么有钱人家就有的,有大批的死士的人多半跟皇室脱不开干系。
墨期没在追问,她用符咒给自己易了个容,快速地抵达姬舞楼。
“你知道墨渊在哪对吗?”墨压低声音问
侍卫点了点头,“我带您去。”
他们如同寻常客人一样,快速地融入里面。
“他在楼上。”侍卫道。
“你先上去。”墨期吩咐他。
“为什——”侍卫刚想问,就看见有许多目光停留在墨期身上,她那绯色的襦裙在人群中过于显眼,不好行动。
他服从命令上了楼。
墨期假装悠闲地在楼下闲逛,余光确定了侍卫到达的房间便收回了。
“美人——”
墨期压住反胃转身望向那个浑身散发油腻和贵气的男人,笑着避开他的手。
男人挑了挑眉,他打量着墨期,有些惊奇地问:“你身上这裙子可价值不菲啊美人,有幸相见,你叫什么?”
墨期笑意未达眼底,胡扯了个名字:“叶七。”
男人微微一笑:“我叫南宫以。”
墨期并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假笑着与他周旋几句。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找兄长,下回有幸遇到再聊。”话毕,墨期向他行礼,转身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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