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罗成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时嘉鲜已不需要思考手链是否对少女有害，她们变成了怪物的一部分。
时嘉鲜捂着方才溅上黏液的小腿，此时小腿上赫然是星星点点丑陋的腐蚀。
他皱紧眉头强忍疼痛汇聚妖力覆盖在伤口处，伴随着灼烧的巨热腐蚀一点点消退。
最后只留下新生皮肤的嫩粉色。
脱离危险后，他想到丁志鹏，作为罗成唯一没有参拜海娘娘的人，恐怕有危险。
“妖怪屋，去丁志鹏家。”
丁志鹏消失了。
桌上散落着花生壳，空酒瓶歪倒在桌脚，破旧的老式风扇在头顶摇摇晃晃吱呀作响，随时都有掉下的风险。
现场没有挣扎痕迹，丁志鹏更像是自己离开。
这么晚他为什么一个人喝酒，又为什么离开？
他的失踪是因为躲避海娘娘，还是遭遇不测？
时嘉鲜望向窗外的废品站，脑中快速回忆在记载中看到的信息。
“丁家不是罗成原住民。”
“罗成当时是落后渔村，他们为什么要来？”
他满腹疑问，决定等待丁志鹏归来。
屋外的骚动持续整夜。
直至天蒙蒙亮，一无所获的人面鱼拖着身体陆续退去，地面上的黏液缓慢被地面吸收。
等天色大亮，一切异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噩梦。
时嘉鲜彻夜未眠，此时大脑昏沉，他从藏身的角落站起身伸个懒腰。
几名穿着新衣的村民骂骂咧咧闯进来，他们一肚子气言语粗鲁。
时嘉鲜正巧撞到枪口上。
“丁志鹏呢？一到庆典就没影！”
“喂，小子！”领头的面露不善扫过时嘉鲜，“告诉丁志鹏，今天是海娘娘庆典，结束后赶紧把垃圾收了，明天还得开门做生意呢！”
“我知道了。”时嘉鲜缩了缩脖子，做出畏缩模样，避开这些气势汹汹的村民。
他们临走前，还厌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庆典……海娘娘……丁志鹏的失踪……
这三者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时嘉鲜等不来丁志鹏，他决定先去商业街看看陆宁。
陆宁和几位少女还在原来的摊位，他径直走过去。
“姐姐们，昨晚休息得好吗？”时嘉鲜笑容灿烂打招呼。
“我们休息得很好，即使是睡眠困难症来到罗成也能睡个好觉。”
她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时嘉鲜松了口气却又感到胸口闷堵，昨夜发生的事绝非偶然，恐怕每夜都是如此。
“不过我昨晚做了个怪梦呢！”
“怪梦？”
“梦见我编的项链上全是黏液，把我的手都烧坏了，吓死我了。”
黏液是真的，腐蚀也是真的。
但不是项链，而是她们自己。
时嘉鲜无意识摩挲颈间的贝壳项链，看向一旁沉默的陆宁，声音发紧：“陆宁你呢，休息得怎么样？”
陆宁笑着点头：“我也休息得不错。”
时嘉鲜鼻音浓重：“那……太好了。”
他紧咬嘴唇，挥手再见，脚步匆忙，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街道依旧热闹，扎着小辫的举着糖葫芦牵着妈妈，气球摊前阵阵喝彩。
看不出夜晚的危机四伏。
时嘉鲜单手撑着墙站在街角，沉默看着热闹的景象，一向挂着笑容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想起昨天少女们的祷告，祈求健康、财富、生命。
财富，是早期渔民的愿望，带给罗成繁荣。
生命，是少女们的愿望，所以海娘娘给予她们手链庇护她们。
那健康呢？是谁的愿望？
同样都是许愿，为什么只有少女们会变成人面鱼，她们跟别的许愿者有什么区别？
时嘉鲜冷静下来，他一定要找到真相！
“站住！”
几名陌生大汉迅速围拢，堵住去路，其中一人正是昨天石栏边全副武装的怪人。
时嘉鲜心中一沉，正欲出手，目光扫过他们手腕的探测仪。
不行！会暴露的，这些人恐怕是专门抓捕妖怪的组织。
母亲曾告诫过，不可以随意暴露妖怪身份，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的话……
时嘉鲜咬牙，瞅准人群缝隙钻出，被怪人扭住手臂按倒在地，双手反剪，脸贴在粗糙地面。
“你是不是海娘娘！”怪人的脸突然贴近，面容狰狞。
“我不是……唔！”
“哈？我管你是不是，带走！”
几人一拥而上，手脚麻利把他捆成粽子，将一块湿布塞进他口中，顶得他一阵恶心。
他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双脚离地，被迫离开商业街，双脚不断挣扎。
慢慢的他安静下来，这条路越来越眼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直到……他被带到云澜12层。
“老大！嫌疑妖抓来了！”
“胡闹！”
熟悉的温润嗓音带着愠怒，电梯内遇到的男人快步走来，眉头微蹙，小心取出时嘉鲜口中的湿布。
时嘉鲜剧烈咳嗽起来，眼眶生理性泛红。
男人举止确实得体，但正是他的下属造成此刻局面。
所以这一次绑架，真的没有他的手笔？
绑他来的几人面色惨白站在男人身后，只有怪人不服气梗着脖子嚷嚷:“他是凭空出现在罗成的！怎么就不能是海娘娘了！万一海娘娘就是个男的呢！”
男人脸上温和的笑容僵住，嘴角越拉越平，忍无可忍转身给怪人后脑勺一记巴掌。
“你自己看看说得荒不荒谬！”
怪人吃痛，捂着脑袋缩到墙角。
男人转身时已平复情绪:“手下人鲁莽，我是凌闻安，对海娘娘很感兴趣。”
“我叫时嘉鲜。”时嘉鲜声音沙哑，直视凌闻安看似温和的双眼，“我是个侦探，有人跟我说罗成最近在办庆典。”
凌闻安漫不经心应声:“原来如此。”
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时嘉鲜腿上的新肉。
“那时先生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你身上存在微弱的妖气，还有昨天你是如何从酒店凭空消失的？”
“昨天那些人面鱼，是冲你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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