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音回头看了看王金花,冷笑一声问道:“你说我抢走了你家所有银子和所以粮食?”
“没错,都是你抢走的!”
“你确定?”
“我确定,怎么害怕了吧?你就等着下大狱吧!”
夏倾音随即看向闻捕头:“捕头大人,我有一个东西要给大家看一下。”言罢,众人只见她从荷包里面拿出一张纸。
王金花盯着那纸,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是我婆婆一个月之前给我写的放妻书,上面还有她的亲笔签名和手指印。放妻书上写着婆婆分给我一口八印大锅、三个碗、一斤粟米、和两个鸡蛋。”
原来昨晚夏倾音之所以敢拿这些东西,是因为把它们写在了放妻书上。可既然放妻书相当于“空白支票”,又为什么不多填点东西呢?
自然是因为正常情况夫家绝不会给太多,若拿得多了,反而让人怀疑放妻书的真伪,继而往偷窃上怀疑。
夏倾音把放妻书交给闻捕头。
王金花蒙圈了。
她娘竟然给这贱妇写了放妻书,还是一个月前?搞得她也想抽她娘两巴掌了!
刘凤:“唔唔……”
冤枉,是夏倾音这个小贱妇昨晚逼她写的。
可是此刻她嘴被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倾音赶紧补刀:“证据在此,这口大铁锅是我婆婆分给我的,并不是我抢的。本来我是舍不得离开王家的,可这一切都拜王金花所赐,是她逼着我婆婆不得不给我写下这份放妻书!”
王金花没想到屎盆子会突然降落在她头顶,“小贱妇,你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我说的都是事实。一个月前你跟婆婆说,县里陈员外的庶子不久便会来跟你提亲,你不想让陈家瞧不起,所以想把家里存的十八两全部拿去当嫁妆。婆婆自是不肯,说这些是要给狗蛋将来娶媳妇盖新房置地用的。
可你不甘心,为了钱想出一个恶毒的法子,要二十两把我卖去松涯县周地主家,给他死去的独子抱主成亲。”
瓜民们满脸愤怒,震碎三观呐!
“啥,小姑子卖嫂子?这等稀奇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夏氏嫁入王家一个月就守寡,现在又把她卖去松涯县合冥婚,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老天爷,我耳朵没出毛病吧?王家竟然存了十八两银子!”
“可能我耳朵也出毛病了,我家一年到头连十八个铜板都存不下。”
“……”
瞧,这气氛烘托得多到位。
夏倾音连忙顺势挤出两滴泪:“婆婆不忍毁掉我后半辈子,于是当天就偷偷给我写了放妻书,从此我不是王家人,这样王金花再也没有权利卖我了。”
“可一月前正是冬小麦成熟要收获的季节,又突降暴雨,婆婆就央求我干完地里的庄稼活再走,我便答应了。
由于这些天接连下雨,我的行程便一拖再拖,谁料,就在昨夜出事了。公公又逼着婆婆要银子,婆婆不肯,公公就翻箱倒柜地搜,谁知却发现了放妻书,于是扬言要把我们几个都打死。
婆婆赶紧拿了蓑衣给我们三姐妹,她死命拉住公公我们这才得以死里逃生,谁知今天公公竟然倒打一耙,逼迫婆婆状告我。”
夏倾音的话里三分真七分假,真真假假,让王家人根本无从反驳。
夏倾音:“闻捕头,除了婆婆放妻书上分给我的物件,就只有她昨晚临时给我们的三件蓑衣,我没有抢王家任何东西。刚才王金花污蔑我拿走了她家所有的粮食,大人不妨派人去她家查看,是不是如她所说一丁点的粮食都没有了,到时谁是人犯就清清楚楚了。”
闻捕头立刻派人去王家查看,稻花村离这里近,一来一回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夏倾音和王家人身上,没有人发现此刻唐雨面色古怪地看向人群,里面有三个陌生男人不着痕迹朝她点点头,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王大拿家已经派人去查证,而这头,闻捕头也没闲着。
他从人群中找了个妇人给夏倾音姐妹三人搜身,不仅把城隍庙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还问了山岚风歌口供,俩孩子说得和夏倾音一样,没有半点破绽。
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十八两银子和王金花口中说的大樟木箱子。
这下不必等衙差从稻花村回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断定夏倾音被王家诬陷了。
闻捕头拔掉王氏夫妇嘴里的布条,“你们俩还有什么话说?”
王大拿:“冤枉,我没打我家婆娘!”
刘凤:“捕头大人明查,我说的句句属实,确实是夏倾音殴打我。她力气很大,能掰断锄头柄,还能一巴掌扇掉我的门牙,她抢走了钱,还逼我写放妻书。我不写她就要杀了我和狗蛋……呜呜……”
刘凤哭得老泪纵横,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
周围人听着刘凤的话,又转头看向瘦弱的夏家三姐妹。
她们三人骨瘦如柴,那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怎么可能一巴掌就扇掉门牙?再说就算是大老爷们儿,也不可能徒手掰断锄头柄。
看热闹的人只当王家还在狡辩,顿觉可笑:“狗蛋他奶,你怎么不说夏氏有三头六臂,还能上天入地?”
“哈哈哈哈……”众人听完哄一声大笑。
“狗蛋他奶,我们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也不用替王大拿遮掩了,回到家他若再敢打你,我们替你报官!”
“……”
现在脸色最难看的当属王金花了,周地主家的二十两银子,她早就自己收起来留着做嫁妆。
今日,若夏倾音蹲大狱,那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出狱后还得继续合冥婚,干不着他们王家的事。
可有放妻书就不行了,那放妻书是一个月前写的,而周地主家是五日前才来下的聘给的钱。
这不就成了王家骗婚么?
不行,绝不能让夏倾音走,她走了,周地主那怎么交代?难不成把银子退回去?那她的嫁妆怎么办?
想到这些,王金花立马拉扯着夏倾音的胳膊大喊:“你的放妻书无效!”
夏倾音抬头瞪她,眸光冷冽如锥。
王金花吓地抖了个激灵,“瞅我也没用,你嫁进我们王家,光办那档子事也不下蛋。你没给我哥留后,就是罪犯七出——无子,是不符合放妻规定的,放妻书写了也是白写。”
七出之条?夏倾音冷笑。
正愁怎么给王金花喷【暗疮流脓粉】,这不机会就来了。夏倾音故意被她拖拽,悄悄扣住掌心,把剩下的粉末全喷进她领子里。
而一旁的刘凤表示十分赞同老闺女,立刻帮腔说道:“对对对,小贱妇犯了七出之条,放妻书理应作废!”
这是摆明要耍无赖了。
王生康身体什么德行不知道吗?种子都播不了,怎么开花结果?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说狗蛋他奶,生康和夏氏成亲一个月就没了,怎么留后?种马也没这么快呀!”
“还有金花呀,你一个未出阁的大闺女,这档子事怎么这么清楚,莫不是真半夜出去和王员外的庶子干过?”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王金花羞愤难当,都是那小贱妇来坏她名声!
这时,一道极其猥琐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放妻书都签了,怎么,你们王家还想反悔不成?”
说话的竟然是王癞子。
再次见到这个恶心的男人,夏倾音恨不能骟了他。
上一世她被绑在柴房,王大拿为了七十个铜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王癞子领进王家欺辱她。
可这一世她已经提前离开王家,为何还会牵扯出王癞子?
吃瓜甲:“我说王癞子,王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怎么管不着?我今天就把夏氏娶了。”
吃瓜乙:“呦,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口肉,老子今天还就吃定了!”
吃瓜丙:“夏氏虽然是寡妇,那也是婆家正正经经放妻出来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夏氏正经?王生康死了没多久她就爬上我的床了,每天夜里都偷跑来求我办她!”
说着王癞子走近夏倾音,淫~贱的手就要摸过来,这次夏倾音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胯、下。
“你敢踢我,你这小骚~货,王生康刚死就耐不住寂寞,早被我睡了装什么清高!你说已经骗刘凤写好了放妻书,让我今天在城隍庙等你,怎的,这是攀了高枝想反悔?”
惊!
夏氏竟然不守妇道!!
反转又来了,群众这瓜吃得猝不及防!!!
情况突变,夏倾音没管周围的指指点点,而是沉下眼思考。
前世她以为王癞子只是想占她的身子,可是今天看来明显是受人指使,占身子只是顺道,毁名节才是真正目的。
不,背后的人不仅仅是要毁了她的名节,而是要杀了她,因为在这个时代,已婚妇女通奸被抓,那是要被沉塘浸猪笼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松涯县接亲的队伍就会来……
这时一阵鼓乐声由远及近,像是在印证夏倾音的思想一样。这曲子听着很渗人,是冥婚必奏曲子,真是松涯县周地主家来接亲了。
果然,上一世她的死不是巧合,而是蓄意谋杀!
是谁?谁这么狠,不但毁了她的名节,还要杀了她?想到这里夏倾音后背一阵发凉。
是王家?是周家?或许是稻花村的其他人?也或许这些都不是,说不定那个人就在这人群之中,等着看她被沉塘。
夏倾音眼神冷冷扫过人群,三分钟前他们都在为自己说话,可一听说她不守妇道,全部临阵倒戈了,纷纷唾骂她,就如前世一样。
夏倾音脸色一沉,她快速拉过山岚和风歌小声说道:“你们悄悄躲进城隍庙的佛像后面,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不叫你们谁也不许出来。”
只有两个妹妹没有危险,她才能放开手去对抗这群恶魔。
队伍很快到了。
周地主家迎亲的执事看到这场面都蒙了,新娘子被一圈人围在中间唾骂,要上花轿了才知道新娘搞破鞋。
真是闻所未闻!
夏倾音漠然看着一切,这次接亲,和前世一样,新郎的舅舅和大伯都来了。
“好你个夏倾音,五日前我们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你合冥婚,你竟然临上花轿不守妇道,这种寡廉鲜耻的女人必须浸猪笼!”新郎大伯周树愤怒说到。
果然,重点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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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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