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陈见励思索良久,想到个解决办法,“不如你满足我一个请求?”
“也行。”
梁斯阅单纯,根本没考虑那么多,都不管对方是不是会让自己去上刀山下火海之类的,立马就痛快答应下来。
或许梁斯阅自己都没发现吧,在她的潜意识里,认定陈见励是正人君子,所以充分相信他不会为难她,不会提过分的、她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请求?”梁斯阅想速战速决,尽快了却这桩心事,紧接着问道。
“让我想想。”
陈见励说完便陷入沉默。
他其实是有一个已经想好并且只能由梁斯阅解答的问题。可他非常的纠结,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对方会不会生气。
情绪郁结于心,同样也外化在神情上。
陈见励的眉毛挤得都快打成了结。他一会儿将目光停留在梁斯阅的脸上,一会儿又转移到别的地方,欲言又止。
关键时间这东西在这种时候总是游走得特别缓慢,让内心煎熬的人更加倍受煎熬。
最后陈见励烦躁地抓了抓头顶短发,决定冒着被梁斯阅打的风险,豁出去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你那个前男友在一起。”
话毕的这一刹那空气仿佛凝滞。
陈见励明显感到自己呼吸变得困难,深深地提了一口气,手垂在身侧,不安地攥紧再攥紧。
什么人会在一个失恋的人面前去提她的前男友,揭别人的恋爱伤疤啊。陈见励,亏你想得出来!你是大傻子吗?
陈见励暗自在心里咒骂自己,然后又像做贼似的,偷感极重地飞快瞥了梁斯阅一眼,瞧见她神色如常,倒使得自己心里更不平静了。
“你确定?”
梁斯阅的苹果肌微微抬高,能看出有细微意外,也能看出她在憋笑。
她直视着陈见励的眼睛,再次确认:“就这个?”
陈见励点头,目光坚定得就像在念入党宣誓。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声有些紧:“嗯。就这。”
陈见励做好了准备听梁斯阅和另一个男人的爱情故事。他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她喜欢他哪一点?
那个人,究竟是凭什么追到梁斯阅的!
陈见励兀自乱想一通,越想心里越毛躁,又很不爽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可怜的头发在他的操作下一左一右翘起两根呆毛,活像两根天线。
梁斯阅没忍住轻笑出声来。
陈见励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声音,因为不明所以,心便愈加慌张。
笑什么?想知道这个有什么可笑的吗?
难道说梁斯阅意识到我喜欢她了?
也是,一般这种都是闺蜜团才会好奇八卦的,我这样平白无故想了解确实可疑。
陈见励的思维好像全数被人从冰川底下唤醒了一样,活跃得不得了。想完东又想西,还担心要是梁斯阅问他为什么想知道这个该怎么办。
要是她这么问了,那我就趁这个机会表白得了。
陈见励刚做好决定,就听得梁斯阅发出一声爆笑。
她笑得停不下来,爆出一个惊天大料:“我都还没谈过男朋友,哪来的前男友!”
没谈过?怎么会?陈见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同时嘴角像被人操纵着一样一直在往上提,控制不住地想要笑。
“可是……”陈见励不可置信地补充自己亲耳获取的情报,“毕业前我在图书馆见到你时,明明听见你和电话里的人说交了个男……”
“嚯,陈见励,偷听别人通话很不礼貌噢!”陈见励的话还没说完,梁斯阅就一幅笑面虎要找他算回头账的架势说道。
现在这个礼貌问题不是重点啦!那个貌似根本就不存在的男友才是重点!
陈见励的心里跟猫抓似的,可梁斯阅都发话了,此刻他只得压住天大的困惑,先态度良好地认错:“对,很不礼貌。我道歉。”
结果梁斯阅笑得更欢了,眼睛彻底眯成缝,欢愉地说道:“逗你玩的。我自己要在公众场合说话被听到也正常啦。”
逗我玩?陈见励默默重复了一遍。
距离真相这么关键的时候,还逗我。陈见励很忿忿不平,鼓起腮帮,像只气呼呼的仓鼠。
可是他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该不会是梁斯阅不想提这事,所以刻意岔开话题吧。该不会她说的没谈过只是她的自我防御,她想把这段失败的恋爱经历从人生中删除,当做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看来梁斯阅真的伤得很深啊。
那个该死的男人!真想把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陈见励充满怜惜地凝视着梁斯阅,声线温柔极了:“你要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的。我们把这件事跳过。”
“我还好。”梁斯阅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就是在家里不能提这事。”
“我都答应了会满足你的请求,你要想知道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梁斯阅刚沉默的那几秒已经组织好语言了,不说白不说,而且她正愁没地方吐槽。
站在陈见励的角度,同样是不听白不听,于是他应道:“好。”
故事会任务接单成功,梁斯阅清了清嗓子,从一声叹气开始:“哎。都是因为我那个大姑妈,她一直热衷于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起初我还能用准备考研、忙着找工作没时间来推脱,后来她知道我这两项都失败后,就老在我爸妈耳边吹风说女孩子找到一个好婆家才是最重要的。我爸妈一向不操心我这方面的事,所以她那天就自己打电话给我说了。我一听就觉得很烦,于是编了个男朋友应付。”
“我编得煞有介事,姓名啥的都说了,还就地取材说那个人在工商读研,我借考研资料的时候认识的。”
“我就是第一次说瞎话没经验,想着说得越详细他们越能相信。结果没想到说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
想到这一离谱的事及其后续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梁斯阅不禁笑起来。
她摇摇头接着道:“毕业后,我不就蹲家里了嘛,我妈虽然偶尔会提到那个男朋友,但也没有过多地过问我们的进展。结果我那大姑妈有天来我家做客,突然提说让我找机会约家里见见。”
“我当时吓死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梁斯阅讲得活灵活现,手舞足蹈,她比划着心脏是如何从本来位置到达喉咙的。
“我立马就说没那么快吧,我们刚谈不久,见家长太早了。”
“可惜我的反驳无效,在大姑妈的撺掇下,这些家长一意孤行。”
梁斯阅深表遗憾地撇了撇嘴角,又瞄一眼陈见励的反应,才继续往下讲。
“后来临到见面的前两天,我找了个由头说我们分手了,暂时逃了过去。但我那大姑妈事情真的很多,她居然动用关系去学校问了说没有这个人。然后还跟我妈说了。”最后这句梁斯阅加了重音,以突出自己深深的怨愤。
陈见励听出她的情绪,连带着紧锁起眉头。他问道:“所以你就暴露了?”
“不是。”梁斯阅摇摇头,“我妈一开始以为我被骗了,犹犹豫豫又很担忧地告诉我她得知的真相。我看到她那样子心里过意不去,自爆说其实是他们被我骗了。”
梁斯阅冷呵了一声,皮笑但肉没笑:“然后我妈就发了好大脾气,说我让她很丢脸很失望。所以这件事就被我俩埋藏起来了,禁止再在对方面前谈论。”
尽管梁斯阅当做笑话似的,把这件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全部说了出来,可是陈见励却一点也笑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心被分成了好几瓣,有的热烈地跳动着,尽情宣告自己还有希望成为梁斯阅初恋的快乐;有的灰暗沉默,在为自己错过的这些日子感到遗憾;还有的阴郁蜷缩,在为梁斯阅感到心疼。
陈见励忍不住设想:如果,如果当时他早到一步,或者说他晚来一分钟,再或者梁斯阅没有接那个电话,那他有没有可能告白成功呢?
“梁斯阅!”陈见励喊她的名字,每个字的音都特别重。
梁斯阅浅浅扬起唇角,问:“怎么啦?”
她不会知道陈见励那复杂汹涌的心情,不会知道他压抑着自己好想抱抱她的情感。
但是她听到陈见励向她传达了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听到的那句话:“你应该很委屈吧?”
是啊,很委屈。梁斯阅的心一下子就塌下去了,变得好柔软好柔软。
那样的局面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呀。没有人体谅就算了,还只知道责怪她,说她不懂事,说她撒了谎。
可是平心而论,大人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说着一些糟粕言论,在她逆境期戳心窝子,强塞一些她不需要的东西。不正是这些成为了她撒出这个荒唐谎言的导火索吗?
为什么明明是有亲缘关系的人还比不上一个交情不深的普通朋友呢?
梁斯阅抬起眸去凝望陈见励。路灯刚好在这一刹那亮起,银色的光自他头顶洒下。光影将陈见励的轮廓修衬得很好看。
梁斯阅突然觉得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悄悄掀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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