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那些举动的,脑瓜子一糊,行为就不受控制了,当时的情景,想起来就脸颊发烫。
而最后他也没能幸免于难。
他被一股力量从鬼身上重重地扔了下来,这是第一次接触到鬼,很硬。
就连醒来都能回忆起的硬。
地下室里。
少年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白净的脸上冒出点点汗,耳根还残留有层薄红。
马上就后悔刚才的举动了。
他不该扒拉在鬼身上的,那是他下意识害怕没控制住。
而此时的他瑟瑟发抖。
那双眼睛流露出竭斯底里的癫狂,修长的身形在时然的“糟蹋”下产生了极度扭曲的倾向!很快鬼皮肤表层的青筋就迅速鼓起,猩红的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背脊森森白骨扭转一样发出咯吱响动声,原本好看的脸庞在爆裂的青筋下变得惊悚,无比狰狞。这胆寒的一幕无一不让人寒毛直立。
时然早被这一幕震慑在了原地,吓的两条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害怕对方变异成怪物下一秒就把他当场撕碎,只能竭力按捺着逃跑的冲动。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再惹怒对方。
“时、然......”
黑影如同一头狂野而狰狞的猛兽,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仿佛早就在腹中将这俩字反复嚼烂,如果这两个字有躯体恐怕早就被刀刃剐的惨不忍睹,刮出一片片翻红的肉,再切下他多事的双腿。
时然感受到鬼浓烈的怒火,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在听到对方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后,颤颤地吐出四个字:
“我,我错了。”
鬼腾地扭头看他,近乎残暴的视线牢牢的锁住少年的脸庞,在意识到这两个字代表的是时然干脆利落的认错态度后,封闭的室内瞬间再次寂静无声。
明明只是短短几秒钟的对视,就像是煎熬的过了一个世纪。
那道身形高挑到刺眼的瞩目,宽肩窄腰,眸中寒气逼人,最震撼的是他露出来的手背上盘满了青筋,时然瞬间意识到他们力量和身体上的差距。
好像只要鬼稍微一出手,随随便便就能将他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临脱离梦魇时,鬼那道暗沉的视线还徘徊在时然脸上。
很神奇的是时然下半夜睡的极为安稳。
睡梦中他还迷迷糊糊的想。
原来鬼也怕被人缠。
但那也太不争气了。怕到跟一只鬼认错,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光了,好在今晚梦里的小命保住了。
后面遇见鬼的次数多了,再有反抗的精神时然也承受不住。
次数一多起来,整个人都精神状态疲惫不堪,渐渐的没有力气跟他梦中的这个鬼斗智斗勇了。
他甚至恐惧再次入梦。
……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时然一直记在心里,前几天就想好了要自己下趟厨房,时挽秋的生日,靳忠烨每年都会特意在家里替她庆生,去世后时然和靳予承便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
时挽秋在时然心里是很温柔的母亲,很疼爱自己,他也很爱他的母亲,只可惜离世的时间太早,还未到十岁时起就是靳予承打理着他的一切。
在世时时挽秋待靳予承也很好,当亲生儿子一样。
正因为这样靳予承的母亲和靳忠烨和平离婚了他也没有怨恨时挽秋,尽管后面他的亲生母亲病逝时低迷了一阵。
这个女人带来的弟弟时然更被他视为珍宝。
陈姨在一侧看着他生疏的操作,有些不放心:“需要我给你搭把手吗?”
“不用的,陈姨你们都去歇着吧。”今晚必须得是他亲手下厨做的饭菜。
哥哥都没怎么吃到过他做的饭菜。
他要给哥哥一个小惊喜。
“这……”立在一旁的两位厨师有些紧张,不单只是他们,其他阿姨们也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敢啊,又是切菜又是剁肉的,刀具这么锋利,要是小少爷搁厨房里不小心受伤了咋整。
看着情况小少爷是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了。
陈姨也无奈,毕竟小少爷有心要给靳总做顿饭,“都出去吧,手头上有别的事先去做就行,我在厨房陪着小少爷。”
等他们全部都退出厨房了,陈姨便帮时然擀起了面。
时然捏着手里的饺子,“刘助说哥哥会早点回来的对吧?”他特意发消息给哥哥,让他早点回来。
“是嘞。”
忙碌了一下午的时然,终于将热腾腾的饭菜摆好在桌子上,算算时间,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趴在桌子上等了又等,也没听到汽车的响声。
快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都差点在桌子上睡着了,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时然侧过脑袋,看见了一道身影。
他喜出望外。
“哥,你回来了。”
“今天是妈妈的……”
“回来拿一下文件。”靳予承打断他,“晚饭你自己吃,早些休息,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灯光映在脸庞上,竟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
时然睫羽微垂,长睫洒下一大片阴翳,让人看不清眸中的情绪,忙活了一下午。
凉的不仅是饭,还有他抱有一丝余温的心。他的眼眸微微黯淡下去,说不出的失落。
眼看着靳予承准备上楼去取文件,时然没忍住想争取一下,在转身离开的那刻去拉住他。
“能陪我一会吗?就一会。”
靳予承却突然一把推开他,“起开。”语气变得更冷了,他很不耐烦。
随着他猛然推开的动作,时然就一个趔趄,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面摔去。时然被狠狠撞到桌子上,腰窝处一阵剧痛袭来,桌面颤了两下,靠近边缘的两个瓷碗摔在了地板上,屋内的瓷器炸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撑着桌面稳住身形,一时间无法缓过神来。
这个举动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酸涩顺着脊椎一路往上打入脑髓,蔓延着灼烧了时然那颗被拒绝的心。
靳予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眼底一片阴翳,他深吸一口气,侧过去看着,几乎快要摇摇欲坠的时然,少年在反思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靳予承盯着他苍白的脸。
带着湿意的眼睛,很可怜。
眸色暗了又暗,他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
脚步却再也移不动了。
就像是受到蛊惑,他右手不自觉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沉声道:“不是要陪你吃饭吗,坐吧。”
“……”
靳予承就坐在时然对面,看着一桌子菜的卖相,青涩的做法和摆放,便知道了这是时然的手艺。再联想到时然刚才的举动,他什么都没说,男人极长的睫毛遮住眸底的深沉。
用餐的过程很安静,只有轻微碰撞的声音。
时然知道靳予承马上就要走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短暂。现在并不是什么好时机,加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心底围绕着一种极为可怕的预感,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时然鼓起勇气。
“哥。”
“你不要生气。”
“我觉得家里,”时然的声音压得很低,“有鬼……”
因为靳予承是无神论者,家里更是忌讳讨论鬼神。
“………”
没有意外整个餐厅都变得宁静。
男人控制好的冷静顷刻间荡然无存。像是听到天底下最烂的笑话,眼里再也没有一丝余温。
他不说话,抬头去看时然。
和靳予承的视线对上,时然喉咙都紧了紧,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不少。
“哥……”
“你只是累了。”靳予承打断他的话,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话音刚落,眼前的时然愣住了,哥哥在说什么?他……累了?累什么?一瞬间觉得靳予承那些话是在嘲讽他。他浑身战栗,过了很久才敢从齿缝里逼出一句话。
“哥,我们能搬家吗?”
他的嘴唇薄而有棱角,下颚线条轮廓锋利,时然很喜欢靳予承这张脸,那双眼睛总是温柔的注视着自己,而此时此刻,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无端生出了几分薄情的意味。
他还是不死心,“我不习惯在这里生活,总是频繁做一些噩梦。”
“每次都是一样的梦。”
时然越说越激动。
手心都冒了细密的冷汗,沉重的气息平复不下来。
靳予承莫名的冷静,漫不经心地将袖口整理好,才重新把视线投到时然身上,眸底阴郁而深沉。
“你还是觉得有鬼?”
时然连忙辩解:“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回到我们住了几十年的那个房子!”
这时候靳予承从座位上缓缓起身。
恰巧被时然扑捉到的一闪而过的情绪。
男人的冷漠都在强烈的说明他不想回到曾经的房子,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憎恨的情绪。少年的思绪恍惚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对方开口的声音。
“别再说这种话。”他说。
男人站在上方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但紧接着靳予承就又开了口:“做噩梦的事,我会尽快让人给你安排医生。我还有事,你慢慢吃吧。”
“哥……”
时然一下瞪大了眼,连忙喊住靳予承,身体每一根神经都变得绷紧起来。这些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再也坐不住要去拉住他。
靳予承腾地回过头。
因为时然不小心碰到靳予承指尖,他身子僵硬,脸色沉的仿佛对时然的触碰厌恶到极点。眉目间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冰,盯着受了打击的时然眼底暗潮涌动。
……那是时然看不懂的眼神。
不只是现在的眼神。
这段时间的靳予承变得很奇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身体动作上刻意的疏离和躲避让他发慌。
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开始抗拒他的触碰。
时然不知道。
他害怕从靳予承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心脏像被蚂蚁啃食一样难熬。
他的眼眸没有再看向时然。
时然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不禁变得更冷了,嘴唇微微的颤动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不敢在这里多呆一秒,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掉眼泪。
时然离开后。
靳予承冷峻的下颌微微侧向一边,碟子里的食物时然只吃了一点就再没有动过。给刘助发了条信息,让他排查一下整个别墅。
在挑选房子时安全是放在最首位的。
价格虽然摆在眼前,但这些对于靳予承来说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搬家是小事。他不想惯着的是现在总是胡思乱想的时然,房子里有鬼这一套都能编扯出来。
都快被时然气笑了。
那只鬼总不能现在还藏在时然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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