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路灯下，聚集着的密密麻麻的蚊虫，接触到灯罩落下的蚊虫只飞了三秒便落到地上，一批接着一批从生转死，坠落在地上。黑色水泥地上，坠落下来的蚊虫铺盖在地上，自己破了肚子，渗出深红色的血。
灰色水泥地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点，多了就汇成一滩血，乳白色的蛆虫在血液里遨游，起伏，蠕动，被拱起的虫子宛如被祭祀的圣品。
或是，被贯穿皮肉的，一个半成新的生命体。
楚枭蹲下身，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手电。
亮堂如白昼的手电照在那堆液体以及生物上，那副画面看的更为清晰。
残破的躯壳下，有蛆虫贯穿它们的身体，并在里面不断穿梭，也有大只的直接碾压过那些尸体，那些躯壳半是自己原来的黑，半是里面渗出来的红白双色。
“你看。”楚枭退后了一步，将手电递给身后的顾十四，顾十四从出门开始就戴了口罩和帽子，在这蚊虫盘旋下，他倒是觉得顾十四有先见之明了，“他们身上好像沾了东西。”
顾十四蹲下身，拿手电靠近了看：“嗯，油。”
楚枭点头：“是有机磷。”
顾十四起身，将手电关上。
楚枭仰头看向正前方的路灯，路灯的灯盖果然是模糊的：“有机磷有有油状，可以让它们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神经性死亡。”
不仔细看的话，别人确实看不出路灯有什么问题，应该只会觉得模糊了些。
“有机磷一般带有蒜臭味，但是这片东西的味道盖住了有机磷的味道，所以我们刚开始没有发觉它的存在。”楚枭扫了一眼周围，“但是，不符合逻辑的一点是，这里的蛆虫同样是虫。”
但是它们却平安无事，甚至可以说是...
兴奋。
顾十四帽檐下的眼睛，淡淡的看向他：“里面应该加了东西。”
“在实验室旁边，有这样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发生。”黑夜中，楚枭朝远处的大楼望去，“这，就符合逻辑了。”
顾十四盯着那摊血液：“你真的觉得，只有虫子的尸臭味？”
楚枭将视线放低，扫向这水泥色的路面，几乎满是匍匐在地上的尸体，他们身形不一，有些甚至像是只有一部分躯体。他们在路灯下和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却没有可以穿身的躯壳。
楚枭勾住顾十四的肩膀，而后将嘴附到他耳边：“我倒也很想翻开旁边的下水道看看，但是，这大半夜的对面那栋楼上，有一间屋子亮着呢，你说那里会不会有人看着我们呢？”
顾十四往旁退了一步，反被楚枭更紧的挽住：“大晚上，我胆子小，你靠我紧点儿。”
这回，顾十四倒是没反抗。
“真聪明，用味道盖味道。”楚枭往旁推开半步，将手放在顾十四的衣领上，帮顾十四理了理衣衫。
余光间，四四方方的窗户被里面的窗帘盖着，却在左下角缺了一角。
这个大小，还真是让他有幻想空间呢。
楚枭打了个哈欠，往反方向走去：“换路。”
“好。”
他们换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一路直达那栋居民楼，因为发生命案的原因，所以这栋楼的居民，即使是在深夜，也让他们的没间屋子灯火通明。
而唯一没亮的那间屋子便是命案发生地了。
“真惨。”楚枭点亮电梯按钮，用手势指引身后两个虚影直接飘上去。
电梯门开了，顾十四跟在楚枭身后进去，按了两个按钮后才应声：“惨什么？”
“那些买在这的业主，奔着名号来，现在这名号，恐怕就不好听了。”楚枭睨了眼液晶屏上的数字，八层，还是个流传发财的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慢慢打开。
楚枭刚想往外走，就被顾十四的一双手挡在胸前，他疑惑的看过去，就看道顾十四正往右下角的方向看去。
那脚穿着黄色布鞋，这脚腕顺着的走向，看起来是贴着地面躺着。
“八层，到了。”电梯的自动播报响起。
那只脚突然浑身一震，然后猛的收缩回去。
楚枭和顾十四相视一眼，往外走去。
刚出电梯，迎面就看见一个身着黄袍的老爷子，手上拿着铃，头上戴着高帽，还没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那老爷子飞快的从身上掏出两张黄色纸，唰唰两声贴在他们脑门上。
“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降灵！锁鬼关精！玉帝敕下！斩邪灭精！急急如律令！”
摇铃的声音在不断脱口而出的咒语中，显得慌乱。
楚枭看着那个黄袍，掏了掏耳朵：“还请了道士？”
那道士听到人声，开始摇铃铛，嘴里仍旧是念着咒语。
楚枭在和道士的对视下，默默的将头顶的黄色纸张摘下，在道士惊恐的眼神中，用食指和中指将顾十四头上的黄色纸张也摘下。
“这生意我不做了！”说完，那道士赶紧跑到对门去敲门，敲的力气大，速度快。
楚枭无语道：“他们请你来驱鬼，你这么敲门，他们敢给你开吗？”
他能理解，对面死了一个人这件事对于这户人家来说，可能是飞来横祸了，也许出这个门，看到对面都心里发憷。也怪不得他们请了个假道士守家。
“我们是警方派来的，你不用担心。”顾十四平静的说道。
那假道士敲门许久没人开，半求生半希望的朝后重复了一遍：“警方？”
“嗯。”楚枭耸肩，“上头让我们尽快查清。”
假道士咽了咽口水：“既然这样的话...二位，我能先走了吗？”
“你不留了？这一晚上的钱，应该不少吧。”楚枭调笑道。
“不留了！不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是回去照顾他们吧！”那假道士贴着墙，慢慢的挪动着。
顾十四往后让了一步，伸手将楚枭也往后拉了一步。
“哎？”楚枭看了一眼顾十四，而后眼看着那假道士飞快的窜到电梯里离开。
顾十四无视那双眼神，走到对门，敲了敲：“警方办案，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能行吗？估计拿点实质性证据才行。”楚枭看了一眼门口，刚刚那假道士的动静，十有**一家人早就在门口的猫眼前面了。
话刚结束，他眼看着顾十四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像模像样的警察证怼在门口的猫眼上。
......
三秒后门开了。
里面的人用手扒着一道小缝，缓缓探出半颗脑袋，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顾十四脸不红心不跳，直直的看着那双眼睛：“嗯，请你们配合调查。”
门被打开，一家三口，两个中年人，一个孩子。
手上一个拿着菜刀，另外两个拿着扫帚和榔头。
楚枭轻咳了一声，三人才反应过来，勉强将身上的东西放下。
“瑶瑶进去睡觉吧。”妇人朝孩子说道。
“你们...还需要调查些什么？不是已经有警察来问过了吗？”那个男人看着孩子已经走进房门，才转头看向他们，身体仍然处于防备状。
“他们解决不了，案子已经移交给我们了。”顾十四应声。
那妇人与她的老公相视了一眼，脸上都有些为难。
“你们可以在门口问吗，希望你们也可以体谅一下我们......”
顾十四点头：“可以。”
楚枭看到夫妻俩明显放松些，这是一个人对于自己领地的保护心理，一旦防范区被进入，可能会激起他们的恐惧，这种状态刚刚好：“你们对于死者，知道些什么？”
“那个人...”那妇人的语气明显转变的不太好，看起来对那个人的印象不太好。
那个男人接话：“对面的那个人，住进来的时候是有老婆和孩子的，那夫妻俩经常吵架，那男的应该是有点暴力行为，我们晚上听到过，他们最后就离婚了，孩子跟了妈妈。”
那女人叹气道：“他们的孩子也是，成绩特别好，就是有点不爱说话，现在不是都讲抑郁症吗？我觉得那孩子就是摊上这么个爹得的抑郁症。”
“唉，这人都死了，你这话就别说了。”那男人对着女人说道。
楚枭摸了摸下巴，眼神幽幽的望向地面。
不爱说话的孩子吗......
顾十四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对方有没有仇家？”
“没有。”那女人嫌恶的说道，“那个男人在外面人魔狗样的，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仇家。”
门口的男人挠了挠头：“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虽然是邻居，但是我们互相间很少串门，顶多在电梯里碰到会打个招呼。”
顾十四张嘴看起来还想问些什么，被一旁的楚枭拦下：“好，我们暂时先了解这么多，谢谢。”
夫妻俩对他们已经放松下来，告别的时候还说了句一切小心。
顾十四看向他：“不多问一点？”
楚枭点头，闭眼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感受脖子的酸胀感：“他们一家明显就是迷信的，况且这案子本来就被社会列为迷案，他们所知道的就是人死了，但是凶手找不到，自然的就联系到某些鬼神论。”
突然电梯的显示层开始往下，直到一层。
咒语参考某度。刚刚打雷停电，有点害怕，迟了一点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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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生怨鬼（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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