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老奶奶说了句老陈家的孩子后，似乎看到了什么，着急忙慌的就关了门。
云雀在窗边咂嘴，伴着脚踩下时候的摩擦声，在这氛围下显得格外古怪。
楚枭顺着老奶奶眼神突变时望着的那个方向望去，那地方有一座拱形石桥，石桥两边都种了很多树，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先去巷子。”顾十四说。
还没等楚枭反应过来，顾十四就拖着他进了一个狭窄的弄堂。
“你干什么？”
“安静。”
顾十四拽着他蹲下，恰好有个大石缸在前面，完完整整的盖住了二人的身躯。
楚枭刚觉得莫名其妙，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哒。
哒哒。
脚步声从左边的方向过来，路过弄堂，没有停留，往右边走去。
那步伐沉重，像是扛了很多东西一般。
顾十四看了看衣袖上那只紧抓住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楚枭的手背。
待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楚枭才敢稍微挪动半僵硬的身子，他探头小心翼翼的往外左右看了看。
“人走了。”顾十四站起身，揉了揉脖子。
楚枭跟着站起身，掩着嘴轻咳了一声：“你这么紧张是看到谁了。”
“那个父亲。”顾十四撇了他一眼，越过石缸往外走去。
楚枭小跑几步跟上他的脚步：“你在哪看到的？我怎么没发现。”
“石桥上，碰巧。”
楚枭踢开地上挡路的石子，石子沿着路面掉到旁边的河里，弹起水花：“所以说那位老婆婆在石桥上看到的人是那个父亲。”
“嗯。”
“老婆婆害怕他，难道这父亲之前做过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楚枭摸着下巴说道。
“你在这生活的这几天，不出门吗？”
“出倒是出，我去回忆青春校园生活了，这些闲杂八卦我没怎么听。”再说了，那时候，周围是人是鬼都没分清，聊哪门子天。
“哦？”
楚枭抹了抹鼻子：“看不起谁呢。”掏遍了整个“家”都没找到一个子儿，不去学校吃饭可能会饿死吧，好在还翻到张校牌能进去，要是不碰到眼前这个人解释那些话，他到今天可能还以为是真穿越呢。
“这名父亲有很大嫌疑，我们暂时先不要和他有正面接触，以防被盯上。”
“好。”楚枭点头，“我们找到他最近的一家邻居问问。”
“还要问？”
“当然，眼下正是最好时机，这个点他应该是去完田里回家做饭了。”楚枭打量了他一眼，调笑的看着他，“怎么，你也饿了，我可不会做饭。”
顾十四停下步子，站定在一家人门口敲了敲门，而后斜眼看向旁边的楚枭：“怕你害怕，想让你缓一天。”
“......”奇耻大辱。
门在这时候被打开，一个娇小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打开一个小角，露出她的半张脸：“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楚枭顺溜的从顾十四的口袋里掏出糖递给那个小姑娘：“哥哥们想问点事情，你告诉我们，我们就给你吃糖好不好呀。”
门被挪开了一点，又不动了，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纠结无比，就像是遇到了特别大的难题，但望着糖的表情却满眼星光。
楚枭满脸可惜的收回伸出去的手，然后故作姿态的看着手里的糖：“唉，看来哥哥是送不出去喽，那哥哥就只能自己吃啦。”说着楚枭就打算拨开糖纸。
顾十四从楚枭的手里拿过糖，放进口袋里，在楚枭震惊的眼神中，十分镇定的蹲下身，柔和的望着里头的小姑娘：“你妈妈在不在家？哥哥们不进去，就是想问点事。”
楚枭望着墙面上的一行小字，微微挑眉。
小姑娘乖巧的摇头：“不在，你们是妈妈的朋友吗？”
“不...”
“是啊！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是不是姓袁呀？”说完还低头看了看顾十四，“难道我们找错地方了？不是她家？”
小姑娘有些激动：“是这里！哥哥们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你认识她妈妈？”顾十四站起身。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姓袁？”
楚枭指了指左边墙上一行淡淡的，都像是要褪色完的红色字迹：黄思，我袁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里面中规中矩，是江南的那种小三楼，不同的一点是，二三楼都用窗帘拉好了。周围摆了很多绿植，一看就是有人悉心照料，长得很好。
小姑娘将他们请进一楼的客厅，又星星眼的指了指桌上的两杯绿茶：“爸爸出去上班了，我偷偷拿了他的茶叶，哥哥们，请喝。”
楚枭碰了碰杯子，祥装道：“太烫了，哥哥们要凉了之后再喝，在这段时间里，哥哥们想问你几个问题。”
小姑娘点点头，之后又想了想说道：“妈妈给我带什么话了吗？”
“呃。”楚枭的视线平移到一旁的顾十四，顾十四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目光，静静的给茶杯吹气散热。
楚枭憋下去一口气，转身笑着看向小姑娘，真挚道：“你妈妈说她很想你，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
小姑娘眼泛泪花，点了点头：“好！”
楚枭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哥哥们想问你知不知道旁边那栋的陈哥哥呀？他们家都发生过什么呀？”
“陈哥哥家？”小姑娘明显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连眼里的泪花都收了回去，她紧贴着后面的椅背，微缩的瞳孔像是在挣扎要不要说。
“陈..哥哥的爸爸好，也不好，我爸爸和陈哥哥的爸爸是好朋友，我爸爸缺钱的时候，陈哥哥的爸爸给了我爸爸一大笔钱。”
“那为什么不好呢？”
“爸爸说陈哥哥的爸爸很好，但是我觉得不好，因为自从给了那笔钱之后，我妈妈就不见了。”
楚枭和顾十四正色。
“而且陈哥哥的爸爸经常会打陈哥哥，很晚很晚的晚上也会打人，而且打的很凶...”
“晚上？”楚枭抬眸和顾十四对视了一眼。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有些颤抖的开口：“我睡觉的房间，离陈哥哥爸爸的房间很近，我经常在晚上的时候听到陈哥哥家，有人在哭，还有被鞭子打的声音。”
“女人？”楚枭蹙眉。
小姑娘怯怯的点了点头：“而且那个被打的人声音还会变。”
“怎么变？变戏法一样变吗？”楚枭轻轻抚摸小姑娘蹙着的眉头，帮她将眉毛抚平。
小姑娘摇头，坚定道：“不是的！每晚我在房间里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她们还会重复一些很奇怪的字。”
小姑娘清了清嗓子：“嗯~啊~”
顾十四将手盖在小姑娘嘴上，从兜里掏出糖拆开糖纸，将糖递到她嘴里，蹲下身温柔的看向这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哥哥们突然想起一点急事需要马上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记住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那小姑娘坚定的点了点头，却在他们即将跨出门的时候小跑着跟上来，拉住他们两个的衣袖，用水汪汪，充满童真的眼睛看着他们：“两位哥哥，能不能告诉妈妈，我真的很想她，告诉她珠珠还等着她给我做小蝴蝶。”
两人离开了那里之后，一路无言，像是一种莫名达成的协议一般，好久都不说话。
大雨像是看准了时机，在这氛围下，给二人加了一场清洗所有肮脏意识的仪式。
顾十四站定身，摊开手握住滴下来的雨滴，抬头间，雨水滴到了他的笔尖。他望着前面的人，叹了口气，右手打开伞举过头顶，左手拉住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的楚枭，一把将他拉进了伞里。
“这里不是现实，不要在意太多。”顾十四撇了一眼他轻颤的睫毛，像是一个姑娘家一般，长长的，也好看。
“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嗯，奸/杀，核心人物多半就是这位父亲。”
“嗯，那孩子的母亲也是受害者之一，那写在门口的字，我当初以为是油漆笔，现在想来也许是血？”楚枭蹙眉，“孩子的妈妈应该是被爸爸卖给那个禽兽了吧。”
“楚枭，这是虚幻的世界，别太认真。”
“如果。”楚枭看向他，“在真实世界里，遇到这种事情，你会怎么样？”
“报警，律法会给受害者一个交代。”顾十四静静的看着他。
楚枭合上眼，蹙着眉揉嗓子：“我想同意你的观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张嘴的时候，很痛苦。”
雨下得大了，竟像是砸一般，砸到伞面上。
“什么时候去他们家，就快入夜了。”顾十四仰头。
乌云几乎盖住了整个小镇，压得人呢喘不过气一般，像是给这个城市盖上了死气，鸦雀像是要逃生一般，着急的逃窜，连一贯喜欢待的枝头都忽略，疾驰而过。
“你有钱吗？”楚枭无理头的朝顾十四问。
“只有五块。”顾十四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五块的纸钞递给他，“来的路上捡的。”
“那是散灾钱吧。”楚枭将钱接过，两手对着光仔细的看了看纸钞的纹路，“还好是真的。”
“什么是散灾钱？”顾十四疑惑道。
“一些老迷信思想，能用就成。”楚枭拐住顾十四的脖子，“买糖去。”
“买给谁？”
“买给陈家那小孩，上次听他求他爸给他买糖。”楚枭歪了歪脖子，“估计很喜欢吃糖，打入敌人内部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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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也喜欢吃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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