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糖果铺子只有三家,三家都贴了关门歇业。
不过好在有个在路边卖糖的老婆婆正打算收拾摊子回去躲雨,被两人碰上,成功买下了两根棒棒糖。
“那老婆婆刚刚说的话,你弄懂了吗?”顾十四盯着身边那个拿着棒棒糖的左看右看的人说道。
“懂,但也不懂。”楚枭摇头,将两根糖收回口袋里,“那老婆婆只说那些个糖店的老板突然不做这个生意了,但是却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做这个生意,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
风刮的大了,似乎要将伞吹跑,顾十四将伞往楚枭身边默不作声的凑了凑。
楚枭蹙眉:“你不觉得古怪吗?”
“古怪?”
“没错。”楚枭揉了揉眉心,“那婆婆说,本来很便宜的糖,那些老板突然一夜之隔就卖很贵,后来越卖越贵,到最后统一关门歇业,再也没有开过门。”
“确实古怪。”顾十四看了一眼他肩头溅到的水,默不作声的将伞又往旁边递了地,“但是那个婆婆卖的价格很便宜。”
楚枭应声:“糖的受众几乎都是孩子,孩子哪来的钱,当然要卖的便宜,但是为什么那些老板会卖的贵呢,我都明白这些道理,那些以卖糖为生的老板会不知道这些不成?难道他们的目的是想让孩子买不起?”
“要不去再回去问问那个老婆婆?”顾十四答道。
楚枭看着地面想了一会:“不用,她应该只知道这些,而且我们就算现在去找她,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顾十四往后看了看,确实那个下雨天着急收摊的老婆婆已经走没影儿了,他便不再做声。
楚枭眯了一眼半边肩膀露在外面的顾十四,撇了撇嘴,右手勾住他的腰:“隔这么远干嘛,认识好几个小时了,跟我见什么外?”
顾十四铁着脸将腰间的手掰掉:“知道了。”
楚枭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吧,两个流落街头的邻居,想要去老陈家借宿一宿,不过分吧。”
本来两人走的很快,直到离那栋房子越来越近后,楚枭的步子开始越发的慢起来,脚步也是充满犹豫,在暴雨下,这种速度的走路,美名也可以叫为“雨中漫步”。
最终顾十四还是没忍住,站住了身子,将神游似的楚枭拉住。
“怕的话,还是缓缓吧。”
楚枭回过神,轻咳一声:“你到底是哪里看出去我害怕?同样是男人,我还能比你差不成?”
他并不是害怕里面的人,而是在想着该如何应对里面会出现的状况,万一真死了,还真不值当,集中精力去思考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顾十四点头,就打算转身往回走。
“你干嘛?”楚枭低声道。
顾十四撇头:“不走吗?”
“都快到门口了,走哪门子的走。”
“可是你...”
“这不还有你吗?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
两人转过身,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站在了他们不远处。那个少年在这大雨下没有拿伞,身上的校服紧紧的贴贴着身体,头发也全部盖了下来,雨水顺着面颊滑落在他的睫毛下,甚至滴到了眼睛里,他也仍旧没有动容,一时间竟看不出是个活物。
那个少年似乎没有关注他们两人,只是站在陈家门前,从已经湿的发重的裤子口袋里勾出钥匙,插入锁扣,开门进门关门。
“这小子走路怎么没声儿。”楚枭抿唇。
“是你没听见。”
“吹什么呢?你听见了?”
“嗯。”
楚枭语塞,咂嘴道:“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反应反而容易让人起疑。”
这逻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楚枭点头,捏住顾十四手上的伞柄,连带着顾十四一起上前几步走到门口,伸手叩了叩:“早点结束吧,这地儿总感觉很晦气。”
“嗯。”
几秒后里头仍没有动静,楚枭注视到门的两边挂着的中式大铁环,应该是做敲门用的,他又握住大环往门上叩了叩:“雨太大了没人听到?”
还没等到他把手放下,手就被顾十四一把抓过:“你...”
话语未必,就看到顾十四将那只手摊开,而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印上了红色的血痕。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定睛在那个铁环上。
依照这个血痕的新颖程度,应该是今天或是昨天刚染上的。
楚枭移过目光,看向靠近河的石阶,空空荡荡,那个被衣服盖住的物件,或是,尸体,已经被人挪走了。
会是谁。
正想着,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他换了身衣服,但是仍旧没有撑着伞出来,所以刚换好的衣服也开始被大雨淋湿,里面那道阴郁的视线望了出来:“什么事。”
楚枭默不作声看向他,又自然的将沾了血的手心盖上收到身后,换手将自己一直放在手里的伞递给那少年:“你爸爸在家吗?”
那少年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但是没有接过递到眼前的:“什么事?”
楚枭撇嘴,将伞收了回来。
顾十四应声:“你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但是突然遇到大雨,我们又忘记带家门钥匙,所以想来问你爸爸借宿一宿。”
“不方便。”那个少年说着就打算将门关上,被楚枭一脚塞在门的间隙里挡住。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那少年只是蹙眉看着那只脚,但是也未见怒色。
楚枭靠在门上,痞笑道:“小兄弟,我们是找你爸,不是找你,你难道还能帮你爸做决定不成?”
那少年没出声,但是严重似乎有些戾气划过。
“到底有没有人啊!养了个废物,开个门还要开半天!”里面一声暴怒的声音响起。
少年默不作声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将手收了回去:“进去吧。”
楚枭打了个哈欠:“早这样不就完了。”
他将手里的伞随手甩到地上,大着步子和顾十四往里走,嘴里嫌弃的说:“这破伞一直拿在手里累死了,不要了!”
这房子是三层建筑,只开了一扇侧门,从侧门进去里到处是酒瓶子、摔碎的瓶子碎片,墙上的水渍都比较靠近中心,顺着中心炸开,像一朵花一般绽放,然后顺着墙面缓缓划下,这样的水渍在这个地方的墙上,几乎随处可见。地上有一些还有潮湿未干的鞋子印,排布有些杂乱。
楚枭定神看着那串脚印,望了望身后,见那少年还没跟上来,才轻声道:“你看地上。”
顾十四点头,视线却是看着楚枭的手,没作声。
楚枭倪了一眼顾十四眼睛瞥着的方向:“放心,雨里面洗干净了。”在这时,余光瞥见那个少年淋雨过来的身影,楚枭指了指里面,“先进去。”
越是靠近里面,酒味越是大了起来,这房子格局是四四方方的,从侧门进去是厨房,厨房出来就是吃饭的地方,四四方方的桌子上只摆了三个菜,酒倒是有好几瓶,摆在桌上。
那道身影光着上半身,单条腿架在椅子上,手搭在腿上看着他们:“哟,眼熟啊。”
顾十四挡在楚枭身前,架了架眼镜:“叔叔,我们今天走错路的时候见过您一次。”
“呵!”那位父亲冷哼一声,“大下雨天的,来干嘛?我可没酒招待你们。”
顾十四看着那道湿漉漉的身影从旁边走过,一声不吭的走上楼梯:“我们忘带家门钥匙了,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借宿一宿。”
那名父亲抬了抬眼皮,眼神在躲在身后的楚枭身上来回打转:“你身后的人好像很怕我啊?”
被点名的楚枭往旁跨了一步,轻笑道:“叔叔,您误会了。”
那父亲笑了一声,浑浊的眼睛在楚枭身上四处乱看,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那些大善人你们去找了没?没让你们住?”
“可不是嘛,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楚枭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对策,淡定的迎上那道目光。
顾十四点头:“所以我们找到了您这儿。”
“哼,那群人平时表面装的活菩萨似的,老子就知道没一个好东西。”那父亲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少年换了新衣,头发刚擦拭过,但还是有些潮的拧成结,他扶着扶梯下楼,眼神仍旧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戴眼镜那个就睡空房间,另外那个和我睡。”那父亲勾着笑意,突然这么说道。
顾十四看了一眼楚枭,转回头扶了扶眼镜:“既然是空房间的话,应该睡得下两个人,我和楚枭一起就行。”
那父亲抬了抬下巴:“陈锢,去把门关上,给客人取两个杯子来。”
那少年也没应声,但却是依照他父亲的命令那么做了。
楚枭看着热情看着自己的那油腻大叔,有些不可思议的拽了拽顾十四的衣袖,这老东西还有这癖好?
那父亲声音慢慢的解释道:“那间屋子是个杂物房,就一个小床,睡你们俩?那哪够?”
“你们睡我房间,我的床够你们两个。”那少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个酒瓶突然呈弧线状从他们身边飞过,砸向那个少年,那少年像是熟练一般,只是撇了撇头就躲过了那一击几乎是致命的攻击,瓶子砸在墙上,最后全部碎成一片。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少年没理他,而是淡淡的扫了楚枭一眼:“杂物室我堆了很多东西,床上也堆满了,恐怕不适合你们住。”
那父亲拎着酒瓶就起身,左手飞快的将酒瓶调转了个方向,气势汹汹的朝他儿子走过来:“我还管不住你!?”
那少年仍旧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他的头发盖住眼睛,像是在光明世界里,平白无故的遮盖住了一扇窗。
顾十四挡住那父亲走过来的步伐,撇头看着楚枭已经挡在了那少年跟前,回过头清冷的目光扫视着眼前这个暴力的父亲:“今晚我们就和你儿子住,倘若您还是要强求,我们在雨中露宿一夜也无妨。”
那父亲圆滚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突然转了语气:“好啊,没问题。”说完,就转身往饭桌那儿走。
楚枭从兜里拿出两根棒棒糖送到那少年裤兜里,侧身轻声道:“多谢,请你吃棒棒糖。”
那少年没有拒绝,但是却用手掰了掰手指,比了个二。
楚枭挪开目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一直冷脸的少年,就在刚刚,眼神闪了闪,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谢谢。”那少年缓缓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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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也喜欢吃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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