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遭遇七步堂的九品高手，这事儿一出，茗茗干脆搬进了郡主府。
千羽扶额：“姐姐，你也不会武功啊。”
茗茗挥挥手，丘剑和洛衣在身后现身。
丘剑笑：“千羽，舒十七不让你出来，可没说咱们不能住进去啊！”
茗茗点头：“明日便是除夕，我们准备找个更好的地儿过节——听说郡主府无比奢华，不住岂不是亏了？”
“那咱们的宅子就空着么？”
茗茗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租出去了！”
千羽就知道——这姐姐绝对不会放过一个赚铜板的机会！
不消一个时辰，秦恪和欧阳不器也出现在郡主府，身后的小厮们还抬着两只羊。
一通报姓名，门口的侍卫立刻伸手阻拦：“两位公子身份特殊，郡主不便出面，请回吧。”
欧阳不器拍拍身边那只羊：“这可是跨越三千里从北地专程运过来现杀的！”
侍卫坚定道：“请回吧。”
秦恪拍拍不器：“既然如此，不必为难千羽。”
欧阳不器蹙眉一叹——虽然他们跟千羽交好已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她此刻在风口浪尖上，既然不方便见，那只好不见。
他依依不舍拍拍两只羊：“替我给你们郡主带个话，这两只羊正是鲜美的时候，今天一定要吃，留到明天味道可就不好了——最好一只鲜炖，一只现烤，配料就在那个食盒里——”
门口传来一阵爽利的笑声，千羽被吉祥推到门口，笑道：“二师兄掐指一算，说你们今日必来，果然老远就听到了你们的叫声——配料都备好了，怎么能不让你们进门呢。”
欧阳不器眼睛一亮：“千羽！够意思”
门口的侍卫看上去颇有踌躇：“郡主！公子说过，除了剑圣门下，其余人等必须要他同意。”
千羽在他身后一掌，人已软绵绵倒地。
她两眼弯弯，看着另一个目瞪口呆的侍卫孔五说：“我打晕一人强行让秦恪和不器闯入——还愣着干什么？去通报你们公子啊。”
孔五吞了一口口水，麻溜反应过来，脚底抹油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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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十七在吃喝玩乐上从不委屈自己，因此郡主府厨娘的手艺堪称一绝，饶是如此，欧阳不器还是亲自跑去叮嘱一番烹饪之法才肯放心。
全羊宴布在花园的问雪轩中，屋内四角都搁着青铜火盆，四周花窗覆以瓘玉，隐隐绰绰印着一园雪色和红梅，半梅半雪烟云霏霏。
大厅的花梨木方桌上，酒菜摆得满满当当，七个人围桌而坐。
“多年未见，今年是大家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来，先干一杯！”丘建一提议，大家纷纷拿起酒杯，听得“咚”的一声，酒杯齐齐落桌，那厢，三双筷子已经不约而同落到了各色肉食上。
“千羽，自打上次入宫，咱们可是第一次这么聚了！”不器给先是给茗茗削了一大块烤羊腿，转手又递给千羽一块羊颈肉，忙得不亦乐乎。
千羽接过来，顺手放到吉祥的盘子中——圆脸小侍女也被她拉着入了席，此时正一脸局促与慌张，千羽笑眯眯拍拍她的头：“慢慢吃。”
她往嘴里塞了块肉，没有回应不器的话——她这挂名女君早就不知不觉被卷入了权力争斗的漩涡，多少眼睛虎视眈眈，未来的好日子屈指可数，这种饭只怕是吃一次少一次了。
秦恪接过话头：“虽然明日才是除夕，但不器还有你我必然要入宫，繁文缛节折腾半宿，只好在今天团聚了。”
千羽点头——她自然是懂的。伸手要拿酒，却发现刚才击晕侍卫时似乎又让伤口裂开，此时扯动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欧阳不器一见她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伤成这样——太子能出动七步堂的九品高手，这是起了莫大的杀心啊。”
他眼中露出忧色：“这些腌臜手段不知道还有多少，咱虽然不怕事，但你这半条胳膊半条腿都废掉的状况，如果再来几个九品高手——”
茗茗打断他：“怕什么，有大师兄顶着呢——从今天开始，我们住这儿了！”
欧阳不器一听，两眼放光：“有我大师兄在此，就算七步堂倾巢出动也不怕啊！”
一席话说得大师兄直挠头，然后两人提酒一饮而尽。
千羽乐。
洛衣扫了千羽一眼——秦恪和她各自麻烦缠身，今日相聚，委实不是好主意。
但这群人，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肆无忌惮着，不管前尘往事，一路向心而行。
该说他们幼稚，还是自己太沉重呢？
……
几人吃喝完毕，欧阳不器变戏法似地掏出一串花鞭：“今天提前过年，鞭炮也一并放了！”
千羽想起多年前几人一起炸山门的样子，忍不住莞尔：“这些哪够！”
不器指指窗外，还有一箱子呢：“这可是跟当年的你学的！”
洛衣恍然大悟：“当年山门每日巨响，原来是你们啊……”
茗茗大笑：“白迦出关第一件事就是问怎么那么吵。”
大家哄堂而笑。
此时听得窗外一声轻笑，有人掀了厚厚的帘子进来，一时满屋寂静。
舒十七裹着白狐大氅，一身华贵锦衣，眼若桃花地扫过整个屋子。
吉祥如同被针扎般跳了起来，千羽将她一把拉到身后。
丘建打量他：“你小子不盘算那些羊肠九曲的心事，跑这儿来干什么？”
舒十七脱下大氅，找了个位置入座：“听你们欢笑，忍不住想来凑凑热闹。再说，”他悠悠看着丘剑：“多年未见，很是想念。”
丘建大笑：“我可不那么想你！”说着，伸手从脚下拎了一个酒坛给他：“喝酒！”
舒十七也不推辞，举起来就喝，半坛酒下肚，笑道：“爽快！”
丘建大笑，又拿了一坛与他一起喝，洛衣微笑地看着两人，端着茶杯呷饮。千羽他们则大好时光懒得理舒十七，跑出去放炮竹去了。
茗茗望着只剩下他们四人的屋子，摇头：“倒像是多年前在七徊山上的场景。”
舒十七也忆起当年，眼中三分戏谑七分怀念：“以前在舒家别院一直是独自守岁，后来乍然有你们作伴，委实吵闹到有些不适。”
丘剑笑：“你诓我用那黄杨木整抠的大套杯喝酒时，可没看出来半点不适！——我可醉了整整一天！”
洛衣眼睛亮晶晶的：“茗茗把你丢在桌角睡了一天，大师兄，你后来落枕了。”
茗茗敲他的头：“这种事不必记得这么清楚吧！”
丘建大笑，舒十七与他碰酒，洛衣瞥向窗外——秦恪抱着一大堆爆竹，微笑地望着面前的人嬉闹，千羽和欧阳不器则在地上摆了一排麻雷子，手里拿了火折子一溜点过去，身后火焰四起，欧阳不器在前面跑，吉祥推着千羽在后面追——倒是在比赛他们跑得快还是爆竹燃得快呢。
洛衣摇头微笑：“也不怕被炸着。”
茗茗随他朝窗外一望，也不由叹气：“有时跟个狼崽子一样，这时候却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舒十七悠悠道：“你们这小师妹有趣得很，我实在期待未来的大戏她会如何收场。”
一言毕，三道目光剑一般落到他身上。
甚至有杀意。
舒十七摊手：“纯属好奇，没有敌意。”
此时窗外爆竹连绵而起，天空明暗交错，别的人家听他们放得起兴，也拿出炮竹一并助兴，一时小半个天空轰鸣不绝——正好子时到了。
“不器！”无数爆竹声中，千羽朝不器大声喊 ：“都怪你把炮放完了，咱们都没炮过年了！”
管他今夕何年，反正对他们来说，此刻便是真的除夕。
不器无所谓地摊手：“那就听别人家的响儿咯！”
一旁的秦恪变戏法一般拿出好一串花鞭——知道他俩会放完，还备了一串。
还没来及说话，千羽已将鞭炮点燃，不器大笑着拉着她的轮椅往后退。
夜光璀璨中，大家抬头，看花鞭里的五色彩纸随飞雪四散，目送爆竹在半空中一遍遍转瞬即逝。
“丫头们！接着！”突然，丘建扔过来两包东西。茗茗裹着紫色大氅在旁边微笑。
千羽打开，是满满一包铜子儿，还有一包是吉祥的。
“压岁钱。”丘建咧嘴一笑，那边，欧阳不器和秦恪手上也攥着一包：“大侠，拿我们当小孩子呢！”
舒十七望着这一幕，似笑非笑。
这时欧阳不器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个闪光雷：“压轴出场了！”
千羽抬头——烟火在空中缤纷绽放，万家灯火的夜，一片喧沸，从无寂寥。
庭内红梅积了厚厚夜雪，庭外十里红屑，帝国历357年，便要在这样璀璨的尾端，隔着始料未及的飓风，轻轻燃尽了。
小伙伴们第一次在一块儿过年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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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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