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祁宁都在想着如何说服铃音岛岛主,由他出面将自己引荐给明幻宫宫主。虽然岛主看起来为人还算随和,但这件事事关整个明幻宫,且祁宁于他而言终究是个来历不清的外人,想单凭自己一面之词和一个同样不知来历真假的蛊虫,就让他为自己出面并劝说明幻宫一同出力,绝非易事。
丘石山合庄,天已经冷极了,庄里的哑仆即使换上厚厚的袄子,在院子里打扫时,双腿也忍不住打着摆子。
棠止在自己屋里打坐,因总算暂时了结了蚁蛊之事,近日夏平溪又没来寻她和颜兰,故而心境较往日更为平和。祁宁与她配合许久,她很清楚祁宁为人行事稳妥,此次将蚁蛊交予他,便不必太操心后续之事。那日祁宁回的长信她也细细看过了,久违地多说了些日常的事情,令她心情愉悦了不少。
“姐姐,我推门进来了。”门外传来谢颜兰雀跃的声音。话音刚落,不等棠止回话,谢颜兰就已经推门而入,又背着手关上了门,将寒意挡在了外头。
“外头这样冷,你怎么还费劲跑来我这边?”棠止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谢颜兰冰冷的双手。
“近日修行有些不顺,想来找你谈谈心。”。
棠止握着她的手让人在自己身旁坐下,而后说:“好啊,想和我谈些什么?”
谢颜兰一双带着机灵劲儿的眼睛斜向上盯着棠止,嘴角弯起:“姐姐今日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可是有什么好事?可以同我也说说,让我跟着高兴一下吗?”
棠止闻言用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有些疑惑:“你是怎么瞧出来我心情不错的?”
谢颜兰往棠止面前凑近了一些,故作神秘地轻声说:“因为我最近学会了一种术法,名叫读心术。”
“读心术?我记得此地并没有记载此类术法的书籍。”
听了这话,棠止越发疑惑,怀疑谢颜兰是不是从哪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书上是没有,但我可以自创呀。就是还未研究出什么厉害的门道,现在只能读出姐姐你的心思罢了。”
棠止听了这番好似有点道理的解释,脸上一下子就带上了笑意,故意甩脱了谢颜兰的手说:“我看你修行不顺,都是因为你心里装了这许多‘邪门歪道’。你也不必来找我谈心了,好好收起那些心思,修行自然就回到正道上了。”
“好,那我现在收好了,姐姐可以告诉我你在因何事而高兴了吗?”
说着谢颜兰又回握住棠止的手,端正起了坐姿。
拗不过此人,棠止便将祁宁来信中的内容挑挑拣拣了一通,拎出一些自觉有趣新鲜的事情,和她说了起来。
“这些事情又是有仙人托梦,说与姐姐你听的吗?”谢颜兰笑着问她。
她一直都知道棠止在瞒着她用什么特别的方式获取合庄外的消息,只是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将此事捅破,嘴上都是说有仙人托梦。只要棠止不主动告诉她,她就不会主动去问。
“是啊,仙人许久没入梦了,这次就同我多说了些。”棠止也露出些许笑意。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那些汤面和米线是个什么滋味,我们在合庄吃到的东西都只能算尚能入口而已。这世间真有吃了便能令人赞叹不已,身心欢愉的食物吗?”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吃的那些东西,谢颜兰不由得撇了撇嘴。见她这副表情,棠止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不如我们去翻翻那些书籍,合庄的藏书五花八门,或许能找到什么食谱一类的书,我们亲手做一次吃食如何?”
这可让谢颜兰来了兴致,她登时站起身,就要去书房翻书。两人说干就干,好一通翻找,不负所望找到了一本名为《南国食记》的书。这本书中记录了作者在南方各国大大小小的城市游历时,所品尝过的各色饮食。其中就有汤面的记载,旁边还附上了作者问来的做法简介。
就是这简介确实是过于简略了,面是用的何种面粉,比例如何,都未详述。虽然说明了汤底是用的什么食材熬制,但是用量和熬制时间都不大明确,想来是那卖面的店家不肯轻易外传自家秘方的缘故。
不过好在棠止和谢颜兰并不打算真的做出什么令人赞不绝口的美食,只是兴之所至,想寻个新鲜罢了。两人托平日负责合庄饮食的一位哑仆从旁协助,全程磕磕绊绊,最后倒也真的做出了些样子。虽然那面条宽扁粗细不一,汤色也不似书中说的那般清澈,而是浑浊不清且浮着不少油花,但毕竟是亲手所做,无论如何都是要尝一尝的。
两人问过各个哑仆,见这些人面露犹疑,但并不十分抗拒后就将汤面也分给了他们。不出意料,这味道只能称得上是平平无奇,但热汤暖人,最适合这样冷的冬日,众人最终都满足于这股热乎劲儿,好好地吃完了这些汤面。
经过几日的考量,祁宁准备在铃音岛岛主得空时去找他说事。还没等来时机,倒是先等来了顺利迈入破障期出关的林致桓。
一突破那层屏障,林致桓只觉心境更为开阔,充沛的灵气遍历体内经脉,汇于丹田,积蓄为自身的灵力。他想尽快告诉祁宁这一消息,顺便也可以约他下一次比剑。
自那日比试以后,林致桓一时半会儿还摸不清祁宁所说的那种门道,但也没有就此抛弃原来的练剑习惯。现在修为更上一层,接下来也该配合着剑法修习,对剑法的领悟或许也能有所进益。
“林兄这是成功入破障期了吗?恭喜。”
祁宁看到多日不见的林致桓来寻他,很快就猜出了他的来意。林致桓平日虽因性情的缘故,不大会太过明显地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毕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也未经历什么人生巨变,不至于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此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易就能教人看出他愉悦的心情。
“是。这不一出关,我便想着寻人说说话,好与人分享一下我的喜悦之情。”林致桓半开玩笑道。
祁宁跟着也笑了笑,但因着这几日的思虑,笑意在脸上只停留了不过片刻。
林致桓没有漏掉这显而易见的异常,心下不解,问他:“祁兄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吗?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也许能让你好受一些。”
沉默了会儿,祁宁还是决定说出部分实情:“林兄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拿着一个甚至算不上证据,且来历尚待考证的东西,去让铃音岛岛主为我出面,请明幻宫宫主下令用宫中势力去做一件,应该算不上有好处的事情,这样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他说出这些话令林致桓颇感意外,疑惑更甚,不知祁宁在他闭关这几日是得到了什么东西,居然到需要让明幻宫宫主出面的地步。
细思后,林致桓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以我们这样普通的外人身份,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以及显而易见的好处,想要说服岛主是不容易。但要见明幻宫宫主也不一定非要铃音岛的岛主出面引荐。”
“可我们现在只和他有过接触,他对我们也算有几分信任,其他几位岛主就……”祁宁不解。
“是,我们现在面对他,基本只能依靠强有力的证据。但劝说别人,有时候人情比摆在面前的证据更有效。”
这就令祁宁几乎有些惊奇了。
“你的意思是?”
“若是你信得过我,我有一法子可以一试,但说不上绝对。你若愿意尝试,可以先告诉我有关此事更多的信息吗?”
对待祁宁,林致桓一向是会拿出十分的慎重。祁宁看他这再认真不过的模样,知道他这是确实有了可取的方法。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但以林致桓给出的判断来看,应该是比去说服铃音岛岛主的可能性更大。
两相权衡,祁宁决定说出更多他所知的那些事情。
“所以,当时你追踪那修士至湘塘县也是因为你早知他会有什么动作?”
林致桓对祁宁竟已经将昭理教之事了解如此之深,且早已有所准备,现在又掌握了这样重要的线索,而感到有些心惊。此人身上还是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林致桓也不知自己要多久才能完全了解他。
“对,但我当时确实不知他在以昭理教的名头施行那种术法。”祁宁没有否认这一点。
关于这一解释,林致桓还是相信他的。
祁宁明白自己说了这么多,林致桓一定会对他为何知道这些事情而感到更加疑惑。趁林致桓还没继续更深入地追问,他选择先行坦白自己的打算。
“我现在暂时只能告诉你这些,那与我互通消息的朋友,为了她的安全,我也不好和你说明太多。以后时机成熟,我一定再和你好好解释,你看这样行吗?”
林致桓原本还想再问一问祁宁为何会与人联手,里应外合追查那些昭理教人的行踪,但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满目真诚地说出这些话,他忽然就不想问了。
“好。那你且等我的消息。”
见眼前的人这样干脆地同意了,祁宁心中更有些不知是何滋味了,抿着嘴也跟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祁宁便都在耐心地等着林致桓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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