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只有入了元神期的人才能将这剑法发挥出此等效果。我那位老友也是至元神期时才创得剑法,想来多少也有些意外有人能于元神期之前,早早悟出剑法的精髓。他这徒弟收得不错。”余容卓对有才能的后辈一向不吝夸赞之词,而林致桓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他的赞赏。
连封明竹都莫名觉得与有荣焉,跟在林致桓身边,站姿愈发昂扬挺拔。
“多谢岛主称赞。方才因一时得意,没顾上礼节,晚辈向岛主赔个不是。”
想到自己与万长天初识时他那恣意随性的样子,再回看现下林致桓这时刻保持谦恭的作风,余容卓不禁有些感慨:“你这性子同你师傅相比,真是截然不同。你拜入他门下应该也有好些年了,竟完全没受他影响,想来是因你天性稳重。”
没料想岛主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见他难得提及自己的师傅,林致桓抓住机会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师傅在我们这些弟子面前,一向颇有为人师长的风范,不知他与岛主你们这些前辈相处时,又是怎样的。若是岛主不介意,可否说与我们这些晚辈听听,也好让我们对师傅能更了解些。”
被他这么诚心地请求了,余容卓便答应了下来,回忆起与万长天初识之时发生的事情。尽管此事已过去上百年之久,有些细节却仍历历在目。
当年,万长天还是个初入元神期不久的后起之秀时,自创的元隐剑法就已有小成。又因其元清门掌门大弟子的身份,在外颇有些名声,但见过他本人的人却寥寥无几。原因无他,皆是他不会在人前随意表明自己身份的缘故。
某日,沉影岛有弟子前来传话,说是有个自称是万长天的人想来请教岛主的归一剑法。彼时沉影岛的岛主便是如今的宫主舒钰,她已凭借归一剑法名扬天下。而万长天正值年轻气盛之时,又恰好也自创了一套剑法,便想着向舒钰讨教一番,看看自己的剑法成效如何,也能借机吸纳经验,改进剑法。
已入大乘期的舒钰显然对这样的请求提不起半点兴致,她与万长天之间单是修为的差距就已宛如天堑。两人若是比试剑法,结果毫无悬念可言。于是舒钰一直将万长天晾在明幻宫外,没有一点要与他相见的意思。
“师傅若是不想应那人的请求,不如弟子直接让他离去?”那时还未成为岛主的余容卓,恭谨地向舒钰请示道。
端坐于桌案前正处理沉影岛事务的舒钰并未作答,而是一心处理手上的事情,对余容卓的话置若罔闻。直至半刻钟后,她将事务收了尾,才不急不缓地说:“你入元神期多久了,我没记错的话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
“师傅所言不差,只是弟子不明白师傅为何提及此事。”
舒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近日你归一剑练得如何了,可有长进?”
这话倒是问住了余容卓。虽然他的修为在与日俱增,但在剑法这方面,确实停滞不前了许久。甚至与他在破障期时相比,更多的也只是剑招表面的威力上有所增长,而这仅仅是依靠他修为渐长就能做到的。至于对剑法本身的领悟上,他着实没有称得上有长进的地方。
“弟子有负师傅所望,对归一剑的领悟滞步已久,尚不得破解之法。”余容卓有些郁闷地如实回了话。
剑道与修为境界本就是两条不同的道路,这世间多的是修为不差,却完全不通剑道之人。不过飞升也只要求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至于旁的,你是修习剑道还是丹药符咒之道,甚至完全只专注于修为本身,都是无碍的。因此,舒钰毫不奇怪为何余容卓只有修为在与日渐长,却不得进一步领会剑法要义。这世上能同时精于修为和剑道之人,不过凤毛麟角,即便是她自己,剑道能有如此成就,也是历尽坎坷。
“你比剑时的对手大多是岛上的弟子,早都习惯了。外出时偶然遇上的对手,也难有与你实力相当的,你的剑法光凭自己练习体悟,难有进益也属正常。那万长天与你修为相当,又是用的自创剑法,倒不失为一个合适的练剑对象。”
听了舒钰这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余容卓眼神骤然一亮,神色难掩斗志,连声说:“多谢师傅,弟子这就去将万长天带至岛上。”
说完,他又顿了一会儿,道出了自己的顾虑:“但看他的意思,好像只想与师傅您过招,未必会答应与我比试。”
“你同他说,他若是赢了你,我便亲自会会他。”
“如此,弟子便再次谢过师傅了!”
有了她的这句话,余容卓的神情便不再是平日的冷静淡漠,而是多了些飞扬的神采。
正当余容卓转身准备去找万长天时,门外迎面而来一位身形高挑,眉目明艳的女子,张口便说:“怎么,阿钰你忍了这许多日,终于忍不住要将外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叫进来揍一顿了?”
一见来人,正是舒钰的好友庄宴,那时的她已是息风岛的岛主。而舒钰尚未像后来成为宫主时那样喜怒不形于色,一听这话忍不住无语望天:“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你来我这作甚。”
“那可说不准。我闲来无事,来你这寻些乐子。这不赶巧了,还真让我碰上了好时候,我也许久没见你打过人了,快趁此机会让我好好观赏一番。”庄宴快步向舒钰走来,面容带笑。
“见过前辈。此事会由晚辈先行与那万长天比试,师傅未必需要亲自出手。当然,晚辈一定竭尽所能,不劳烦师傅。”见舒钰没接庄宴的话,对此场面司空见惯的余容卓便替自己师傅接过了她的话。
“那你若是输了,岂不是会丢了阿钰的脸面。可你不输,我就见不着阿钰出手了,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两难了。”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庄宴还故作了为难的样子。
“你从息风岛来我这,路途不算近,还是先饮些茶水,歇歇脚,也歇歇嘴吧。”
余容卓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人,舒钰不是第一次见他在庄宴面前被问到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的样子。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弟子,舒钰总归有些同情心,便出声打断了庄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一事一直忘了和你说。先前我拜托过阿盈,让她在息风岛和沉影岛之间布个传送的阵法,方便我来找你。前些日子她得空便帮我做了此事,现在我来你这只需我耗费一些灵力开启阵法就好了,不过一瞬之间,省了我不少事。”
转头说起这件事,庄宴的笑容更加明媚了。舒钰则几乎是被震惊到了,不理解以庄宴的能耐,息风岛和沉影岛的这段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怎么还能做出特地让申潼盈搭个传送阵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这件事还完全没经过自己的同意。
“为何潼盈没和我说过此事。”舒钰已经完全不顾自己徒弟还在一旁看着,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她。
“哦,那大概是因为她以为你是知道的吧。以我们的交情和她那不喜多问的性子,她没同你说过,也不奇怪。”庄宴并未觉得自己背着舒钰私搭阵法有何不妥,满不在意地回答了。
“何况阵法是布在岛上有人来往的光明正大之处,又不是在你屋里,且只有我能用,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舒钰见庄宴言语态度更加嚣张,觉得要不是余容卓还在场,她大概要先和庄宴比试一番了。
后来舒钰寻着机会向申潼盈问起此事,果然如庄宴所言,只听她平静地说:“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舒钰语速飞快地接上。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申潼盈不见一点心虚地直视着舒钰。
舒钰沉默了,而后叹声说:“潼盈,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稳妥的人。”
“哦,多谢,你也是。”申潼盈依旧面不改色。
见她如此反应,只能说并不意外,舒钰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多说无用,舒钰只得轻飘飘地交代了句:“以后阿宴找你做什么,若是与我有关,还是麻烦你来告知我一下。”
申潼盈点了下头:“说起来这次阿宴倒是提醒我了,我想以后布个阵法,方便各岛往来,但此事不可一蹴而就,还需耐心等些时日。”
听她这么一说,舒钰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
“如此甚好。那你且忙去吧。”
然后申潼盈道了声告辞,便自行离去了,徒留舒钰在原地,神色有些复杂地继续站定了好一阵才离开。
说回当下,余容卓听两位前辈谈话,目光朝地,恭顺地等在一边,不发一言。尽管庄宴的话纯粹是出于玩笑,也还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最为恰当。毕竟一边是自己的师傅,一边是同自己师傅一般令人敬畏的前辈。
庄宴此人虽以擅长符咒之道闻名,但余容卓曾听舒钰说过,庄宴只是更喜欢钻研符咒,并非不擅剑术。后来她与舒钰一样成为了大乘境的大能,旁人就更是见不到她用剑了,她光是凭她那些随手即成的各式符咒,就足够令绝大多数的人难以应对了。因此,余容卓待庄宴始终如同自己的师傅一样,敬重有加,不敢有半句僭越之言。
好在舒钰还记得正事,对沉默等待着的余容卓说:“你去将人带到试剑台,我会前去旁观。输赢是次要,你只需全力以赴便是。”
“对,听你师傅的,我也一起去瞧瞧,若我发现你有半分松懈,就让你昼夜不歇地练三个月的剑。”
“是,弟子谨记。”
余容卓假装没听到庄宴的话,回完舒钰并向两人行了礼后,就步履匆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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