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容卓领着万长天来到试剑台,一路上并未多言,只说了沉影岛岛主要见他。见到早已等候在此的舒钰和庄宴,万长天行过礼后便直言相问:“不知是由哪位前辈来指教晚辈?”
“你且与我徒弟先行比试,若能赢他,我便亲自与你过上几招。”舒钰双臂交错抱胸站立着回了他。而庄宴不知何时就已经在她边上悠闲地坐下了,看那座椅的模样,似乎还是从方才的屋里带出来的。
这与万长天起初所想不同,因而看他似有些犹豫,余容卓便开口解释:“我与万道友修为相近,所学剑法承自我师傅。万道友不妨先同我比试一番,倘若连我这关都过不去,我想我师傅也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了。”
“好,我本就是想见识一下归一剑,既然有你做对手,倒也不差。”万长天没有再多作迟疑,爽快应下后,与余容卓互道了声请,就立即动起了手。
这时的元隐剑法与林致桓所学的那套,还是略有不同,但大体上的思路是一致的,都融入了不少灵巧身法,达到飘忽难测的效果。万长天不愧为元隐剑的创始者,对剑法的领悟和掌握程度更甚于林致桓。
余容卓初见此剑法,不敢掉以轻心,费了不少精力与时间去摸清对方的出剑方式。直至他看清了些许苗头后,才真正开始发挥出归一剑的威力。这剑法在他手上尽是冷肃孤绝之意,每一剑出手都毫不留情。看似无处不在的剑,也不过是障眼之法,关键的一剑总是直击要害。
两人不知过了多少招式,都渐入佳境,对彼此的招数有了更深的体会。几乎每一招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攸关生死的博弈,时而你胜,时而我赢,只是始终不曾真的将对方置于无可反抗的境地。
后期两人对当前形势判断更为明晰,出手也随之更为狠绝。余容卓寻到了一个自认为最佳的时机,预判了万长天有□□成的可能会从自己的左身侧出手,遂假意欲向右侧出手,同时为左侧留出了一丝不大明显的破绽。
万长天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身形一现后便一剑刺出,却见余容卓瞬间调转剑势,好似有数道剑的虚影由四方而至,欲将万长天困死于其中,这便是领会到归一剑剑意后才能有的效果。然而万长天也并非全无准备,竟毫无惧意任由剑至,只管将手中剑刺向眼前之人。眼见剑势急速逼近,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余容卓只得将剑影收回,孤注一掷地挥出手上真正的剑。这一剑近乎是发挥出了十成的威力,极耗灵力与心力,余容卓正是打算以此剑定胜负。
眼看着万长天似乎要不敌这正面的最后一剑时,余容卓忽觉有另外的剑势避开了他的正面攻势,就仿佛自己眼前明明筑起了一道高墙,却见对方生生穿透了这道墙,直奔自己而来。余容卓不得不强行断开攻势,转为以守为攻的方式,但是这样显然削去了他剑上不少的威力。
尽管余容卓成功拦下了那不知从何而起的剑势,但很快又会有下一道威力相差无几的剑势接着冒出。好像自己不断筑起新的高墙,对方却总能有新的分身穿透阻碍。直至最后余容卓的剑势渐衰,万长天竟用出了威力更甚的一剑,再无障碍地直冲余容卓面门而来。
“我输了。”余容卓知胜负已分,直白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话音刚落,余容卓就感到自己面前的剑势应声而散了。明明他被逼退了这么多步,此时尘埃落定,才发现万长天自始不曾离开自己用出最后一道归一剑时的那个位置,不由得心中一惊。
在试剑台下专注看完整场比试的舒钰和庄宴都看清了其中的奥妙。万长天最后使出的那几剑,并非他亲身逼至余容卓身前才展现出,而是元神化剑的结果。这才让万长天本身始终停留在原地,却能展现出步步紧逼的效果。
此外她们两位还看出了些更为细微之处,那就是其实只有最后一剑是真的由万长天的元神幻化而成,前面几剑都只能算是类元神剑,想来这便是他这套自创剑法的核心所在。
“元隐剑,还算有些意思。阿钰,你徒弟输了,我可等着看你出手了。”舒钰调整了下坐姿,摆出了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舒钰看起来确实不在意这个结果,反而相较于这场比试前,有了更多的兴致,脸上也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意。待余容卓下场后,舒钰只是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微妙,似是不解又像是恍然间悟到了什么。她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上试剑台,对万长天说:“看来我今日所做的决定不错。既然你赢了,我自当履约。但我与你修为相去甚远,我便是有意克制,也无法切实将修为压制到与你齐平的地步,只能用旁的手段加以辅助。”
说完,她向万长天递去一个看着是常用于装丹药的玉瓶后,再解释道:“此瓶中之物乃是上品的还元丹,你已比试过一场,先服下此丹恢复至比试前的状态。当然,你若信不过我,不吃也无妨。”
“前辈哪里话。”
万长天欣然服下了丹药,并很快感受到了药效。先前比试确实令他消耗颇多,这颗丹药不过片刻就让他恢复到了平日里最佳的状态。
随后舒钰唤了一声阿宴,就见庄宴抬手一挥,一道符咒转眼落到了舒钰手上。
“此为盲符,我自闭一感与你过招。若无异议,就出手吧。”舒钰见万长天并无反对之意,且摆出了预备出招的架势,遂将符咒作用于双目,提剑与万长天同时出手。
“身处其中能体会旁人所无法体会之处,但也难免落入当局者迷的境地,不似局外人能看得清全貌。你已得前者,现在便作为后者看看你师傅是如何做的。”说出这些话时,庄宴语调平缓,不见先前的散漫随性。
余容卓应了声是,两人便专注起了眼前的比试。
对剑之初,万长天还能随心所欲地使出招式。但不知从何时起,他感到自己似乎开始不自觉地被舒钰牵引着出招。虽然他的每一招仍是出于自己的判断,可舒钰却好像永远比他先一步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于是这看起来倒变成了他受舒钰指引后才出的剑。
更令人惊诧的是,舒钰虽如她自己所言,没有将修为克制在与万长天一致的水平上,但也一直能保持在元神期的范围内,尽可能地消去修为带来的差距。
随时间推移,余容卓作为旁观者,先万长天一步发现舒钰竟在重现他之前与万长天过的每一招。但这些招式在舒钰手上仅仅只是调整了一下出招的时机或是角度,就能破开万长天的攻势,而又能及时收手,不至于真的置他于绝境。
对于万长天而言,只有作为当事人才能体会到的是,舒钰的剑比起余容卓更为如影随形,无法摆脱。而余容卓当时最后才用出的,有如数剑齐发的那一剑,在舒钰这却变成了寻常的出剑方式,任由她随心而出。因此,万长时而觉得自己身处万剑阵中,时而又要专心面对眼前唯一的一剑,心力交瘁之感远甚之前。
数十招来回后,舒钰就重现了上一场比试中双方剑招全部的对阵情况,甚至在万长天再次用出同样的招式时,给出了不同剑招的应对方式。这一场比试显然被舒钰转变成了纯粹的教学。
舒钰觉得今日的教学足够了,便刻意露出破绽,让万长天展现出元隐剑的核心剑意。万长天如愿领会舒钰的意思,他也想知道舒钰会如何应对。
在复现了余容卓遇到的境况时,舒钰并未如他一般即刻转变自己的攻势,由主动化作被动,而是继续放任那些剑意幻化出的虚影剑紧追万长天的本体。这便导致万长天不得不用本体追击,而令那些类元神剑落于身后,化解追来的剑势。及至万长天以真的元神化出那一剑时,他已身处腹背受敌之境,而舒钰自前后进攻的两处剑势威力相当。自此,万长天虽仍作垂死挣扎,却再无转圜余地。
整场下来,万长天可谓是精疲力竭,尽管他本人看起来还能全须全尾地站着。
“多谢前辈指教!不知晚辈可否再多叨扰些时日?”经历了两场尽兴的比试,万长天颇觉心满意足,向舒钰行礼时也多了些真情实意的敬佩。
“随你。”舒钰仍是平静自若的模样。
随后舒钰积聚灵力强行破除了盲符,行至余容卓身前,问他:“可都看清了?”
“是,多谢师傅!”此时,余容卓的眼中多了些了然和跃跃欲试之意。
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自理,舒钰就不再多言,径直来到了庄宴这边,说:“看够了?走了。”
庄宴这才悠悠地站起身,与舒钰并行离去,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记得把座椅带回原处。”
这话一听就是对余容卓说的,惹得舒钰忍不住睨了她一眼,加快离开的脚步。庄宴无所谓地笑了笑,也跟着加快了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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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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