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知尧走近宫门,上方传来呼声:
“孟知尧——”
“孟知尧!孟知尧!孟——知——尧——”
“嗷——”
皇宫前面是广场,御林军列队。
所有人都听到了。
下一刻,五彩纷呈的人间烟花与白月同辉。
孟知尧轻轻扬起嘴角,看过一眼烟花后,又看回城楼上那个蹦得老高的朋友,他用双手圈成喇叭状对着自己,浑身都在使劲。
烟花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孟知尧默认是在喊她的名字。
其实,如果有一个人能坚定明确地选择自己,算是一件幸事。
走快点吧,要不然他看着要掉下来了。
登上城墙,孟知尧就被早早等在那里迎接她的瞿万里连拉带拽引到观赏点。
“你还没对我说!”瞿万里盯着她,戴上期盼的笑脸,半眯眼睛,许愿的表情。
“……”她一向不喜欢在各种正式的节日,正式地送上祝福。
比如,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和爸妈互相说一句新年快乐;升学考试之后,和老师朋友说会想念,说不舍。
与其说这些煽情的话,不如分工烧水泡茶削果子,不如互相合作搬运行李。
真的很怪!
全身细胞都在抗拒!
第一轮烟花表演结束了,硝烟的味道淡淡的。
孟知尧赌上被咬到舌头的危险说:“生日快乐。”
砰——
眼前又重新明亮起来。
瞿万里举起双手,和世界一起欢呼:“就是这句!谢谢!”
新的烟花表演开始了,红色的焰火特别红,瀑布般的黄色焰火会变成白色又变成黄色,绿色和蓝色在其中点缀。
看他开心的样子,孟知尧无奈发笑,她承认了,好吧,真的会有人喜欢听这种祝福。
醍醐蛋糕来了,不大,是个两人份的。
自从齐闰月去九祉城之后,制作蛋糕的作坊就转移回到御膳房里。
“不吃晚饭了?”孟知尧看他要切蛋糕,问了句。
弯腰分蛋糕的瞿万里直起腰杆:“晚饭?一会儿去把下面那条街吃一圈就撑了。”
有道理,孟知尧点头,让他继续。
夜色正好,还有凉风,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美妙的。
瞿万里开始得寸进尺:“我们这样,好像约会啊。”
“随便你。”孟知尧无所谓是什么,反正她吃得挺满意。
两人一路来到飞镜湖畔,有灯船在水中来玩。
不是什么表演,是苦逼的渔院弟子在检查鱼王有没有再次越狱。
水边草多的地方,还有可能震到人颅腔的蛙叫。
瞿万里就地蹲下,对水草丛里发出:“孤—寡——孤—寡——”
这里不是没有人的角落,还有小孩举着灯笼风车吱哇乱叫经过,孟知尧站在旁边看渔院补网:“全京兆,你最癫。”
瞿万里听了反而笑得更开心。
她嫌我丢人,但她没有走开诶!
“明年的三月十七,我给你过生日啊。”
“别。”
“过吧。”
“你自己过吧。”
……
六月初,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
东方子国瞬间把吴国灭了,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大越东部九祉城边境,动荡不安。
“今年真是不太平。”
“三月,越国灭陈。六月,子国灭吴。”
御花园里,瞿万里问赵滁:“子国就打了一场仗,吴国怎么就被灭了?”
曹非娆从九祉城传回来消息,子国这一仗,只打了半天。
半天,就灭掉了一个吴国。
越国和陈国是多年对峙,最后发力的,子国不一样,子国和吴国这几年一直没有交过手。
“老臣认为,子国目前不会和大越动手。”赵滁把熊学生头顶的荷叶取下来,眼神教育皇帝要稳重,“战争,尤其是灭国战争,消耗的国力是一样的。”
瞿万里盯着他被没收的荷叶帽:“怎么一样法?”
赵滁当着他的面,无情地把那一匹荷叶撕了。
“!!!”瞿万里想哭,被撕的不是荷叶,是心脏。
揪心——
赵滁把荷叶的“碎尸”还给他:“耗费最多的时间,稳扎稳打,国内的人丁和积蓄可以通过时间恢复补充,渐渐演变适应战时的收支。半天打下一个国家,差出来的时间,会通过声望战恐、社稷虚弱来弥补。”
“子国灭吴太过迅速,对这片疆土的消化过程,远远没有大越消化陈国来的顺利。”
“越陈打了几十年,陈国不断往南退守,陈国百姓对大越更多的是无奈,我们只要解决反抗的贵族。”
“吴国不同,他年初因为大地震断尾求生,半年的时间,百姓以为日后总算要安定的时候,又被子国破灭了。”
“习惯吴制的吴国人,突然要暂时放下生计,来听一遍子国的律法,接受陌生的子国人管理,恨在所难免。”
“按曹非娆得到的情报看,子国能鲸吞吴国,靠的是十几年间的间谍活动。一旦活动结束,间谍家在本国的处境会十分尴尬。”
“战后的声望恐吓显而易见,现在各国或多或少都在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社稷虚弱在所难免,士兵无法归田,人丁上暂时没有准确情报,其中还有三座地震城,今年往后又是旱季……”
“现在的子国,对上大越,没有任何胜算。”
瞿万里想不通:“老师这么一说,很显然现在不是最佳的出手时机,为什么子国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赵滁也不太有头绪:“情报还太少了,只能想到最大的两种可能。一、子国现在灭吴的利益最大。二、被其他国家反间了。”
一连好几夜,瞿万里做的梦都像一团乱麻。
他到天工院找孟知尧,聊到这件事。
“嗯,我也听说了。”孟知尧问,“原来你就是纠结这个,好几天睡不好?”
瞿万里发呆:“是啊。”
孟知尧:“我还以为你担心身边也有间谍呢。”
“啊!!?”瞿万里毛骨悚然,直接坐不住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怎么办啊……”
问她,她哪知道:“不知道啊。”
但是孟知尧觉得:“你不用慌,慌也没用,该吃吃该喝喝吧。”
“好,”瞿万里赞同,“别杀我就行。”
孟知尧差点用刻刀割到自己:“草……”
马上,她的手就被瞿万里捧起来,“诶呀!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瞿万里张开大嘴,猛吸一口气,要给她吹。
孟知尧直接被吓到五官融化,灵魂通电,“啊!”尖叫一声,惊悚地挣扎推开他,左手还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心有余悸。
好险啊,差点被这傻比呼呼到了。
“神经病啊!”孟知尧把刚才失态的怒气发泄到他身上。
而瞿万里捧腹大笑,眼含泪光:“你刚才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知尧冰冷地注视他:“你身边有间谍。”
笑声突然没了。
瞿万里:。
“哈哈哈哈哈!!!”笑容转移到了孟知尧脸上,看着他弱小无助的可怜样,眼神也不禁柔和下来,心怀怜悯,“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哦。”
瞿万里蹲下来抱住膝盖:“……”
孟知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穿越到古代的第二年秋季,八月风劲。
孟知尧才知道京兆有一片巨大的蓄水水库,今年刚好维修过,在西边山脉中,在陈水上游。
这里除了水工定期巡检,很难看见人迹。
水库上有十几艘小船,上面载着工部的人、天工营的师傅们,还有瞿万里和御林军。
他们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向远处的山巅。
深秋树木层叠多彩,叶子红黄紫绿,一大片拥着一大片。
山顶上有看不见的一群人,穿着天工院学服。
“孟大师,确定好啊。”
“要不还是换我来吧?”
孟知尧系好了安全带,带了一个安全头盔,头盔里有胶质和棉质的缓冲层。
身上穿的是石油清胶布料剪裁的冲锋衣,关节处都做了防护,前胸后背也有弹力外甲。
“不行,我第一个飞。”孟知尧亲手设计的空降装置,做过了无数的实验,做梦都想在空中遨游一番,“润滑完毕了吗?”
“可以了!润滑没问题!”
“干粮和药包,大师!”
孟知尧摸摸身上的载具:“带啦——”
她的脖子上,还挂了一个罗盘。
“备用搭载好了!”
孟知尧往前迈一步:“那我准备了,三……二……”,所有人的心都系在她的身上。
倒数三个数,做好最后的心理建设。
“一!”
她从万丈山崖奔赴天穹云端。
一只苍鹰穿云击来,崖头的惊呼和呐喊扩散,山谷中回荡的都是她的名字。
水库之上,瞿万里胆战心惊,站起身来:“那是孟知尧吗?”
“是。”晓春眼睛望得远,“好像引来了一只老鹰。”
他话音刚落,山谷的上空传来了尖锐高昂的鹰戾。
瞿万里迫使自己直视过去:“一定要冷静!”
随后,他们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
巨大的透明白色伞翼撑开,金属伞骨柔韧有弹性,也有杀伤力,坠落中的孟知尧被浩浩长风托举,瞬时急停悬空,随后缓缓向水库荡过来。
老鹰被这个恐怖的直立猿吓了一跳,不敢冒进,在四周盘旋戾叫。
孟知尧放出几只无线纸鸢,成功把它引走。
高空的风呼啸而过,脸上肌肉全部绷紧,孟知尧将纯水晶护目镜打开,视线受到严重影响,又重新带上。
罗盘上的磁针偏北转去,越来越偏。
在万众期待中,她向水库的远岸落去,那边地势不够好,有许多杂乱灌木枯枝。
瞿万里疯狂划船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回来——回来——”
按计划是可以在水库上降落的,可是突然的一阵风把伞提高,又往前飘过来一座山坳,孟知尧总算快要降落了,预测好距离,她打算把自己平稳地挂在树上。
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多,前方突然开阔,她有九成能落到平地上。
“芜————!”孟知尧捂在围巾下的嘴忍不住喊了一声。
降落伞刮到树枝,在这咔啦哗啦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她平安降落了。
优秀。
刚松了一口气,孟知尧抬头看见几个人。
这些人,对她的“闯入”十分警惕,杀意和武器亮出来,戒备地围拢上来。
一人对领头的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孟知尧没听懂,凭借记忆中的孟嚣语库库存对比,这是大越没有的口音。
说完,领头的做了个手势,发出口令,几个人提着刀慢慢逼近,剩余人在周围放哨。
根据罗盘结合路径推断了一下方位,这片林子通往城西北路,周边山林中有仓库营和火器营的后门。
很难排除他们间谍的身份啊。
一通分析后,孟知尧总结:“精彩。”
给人送快递来了。
瞿万里:啊啊啊啊我老婆被吹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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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高空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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