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动作轻缓的抬手敲了敲沈铃兰的门,扬声道:“主子,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开门声伴随着一道缓缓走进的脚步声,美人塌上的沈铃兰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书上移开,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眸色陡而幽深:“是谁过来了?”
涟漪小心翼翼的将请帖递给她:“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女史,说是请您明日巳时前往御花园赴宴。”
贤妃,离皇最宠爱的妃子,是他前两年外出时,在江南偶然间遇到的美人,听说此女温柔似水,容颜宛若那天上的皎月,圣洁而无瑕。后来离皇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将她带回皇宫,甚至破例将她封为了贤妃,掌六宫之事,权力堪比中宫皇后。
沈铃兰伸手接过,随意翻看了一眼,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赏梅宴。她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这场宴会怕是没这么简单。”
涟漪顿时心头一紧:“那主子,要不奴婢以您风寒尚未痊愈为由直接回绝了她罢!”
“不必紧张,你家主子我并不是这场戏的主人公。”沈铃兰嘴角勾起一抹深意,若是她猜的不错,这宴会定是冲着太子去的。
…………
赏梅宴赏的是梅花,此梅花名唤玉堂春雪,乃是当年外邦上供的种子,极其罕见,皇帝便命人栽种在了御花园东侧,今年冬天正是它的第一次开花。听说这玉堂春雪的花朵大而洁白如雪,花瓣边缘稍带粉红色,十分吸引人,方圆十里内皆可闻到它的芬芳馥郁。
说实话,沈铃兰还从未见过这种品类的梅花,今日有幸赏梅、外加看场戏,当真是不错。
马车晃晃荡荡了一路,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宫门口,马车不能入内,华姝搀扶着沈铃兰下了车,交了请帖两人这才入内。
一直守在宫门处的宫女见状忙迎上前,行礼:“奴婢春阑,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娘娘之命前来为公主带路。”
“咳咳咳—”女人轻轻对她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便咳嗽了起来,华姝满脸担忧的帮女人拍着背,侧头对宫女说道:“公主自幼便体弱多病,这风寒怕是要许久才能好。”
原来这公主不仅长的丑,身体还差,春阑不禁在心底嗤笑,面上却恭敬道:“公主金枝玉叶,都怪我们离国这天寒地冻的,让您着了寒。”
一个小小的宫女,嘴巴都这么会说,就更别提她的主子,贤妃娘娘了。沈铃兰眯起眸子,她倒是很期待见到这个女人。
满园冬意,地面上的雪被清扫干净,湖边饶亭,小溪绻绻,海棠花树围绕着,放眼望去一片粉色,意境美,身临其境则更美。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极低的哭泣声,沈铃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声音离她们很近,想来这声音的主人必是躲在了哪棵海棠花树的后面。
华姝和春阑也都停在了原地,今日宴请的夫人居多,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竟躲在了御花园内。
沈铃兰锁定目标,摇头示意春阑别出声,然后搀着华姝的手两人率先走到了右侧前方。
待看见坐在海棠花树下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时,华姝有些怔愣。
这少年不过十岁的样子,长得很可爱,他生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哭的声音很小,肩膀还在不停的一直颤动着。
冷不丁看见两个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少年瞬间被吓了一跳,害怕的抬起脑袋却对上了沈铃兰的眸子,他壮着胆子奶声问道:“你、你们是何人?”
沈铃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蹲下身子柔声道:“小朋友,能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哭吗?”
少年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厢刚走过来的春阑看见是他,顿时惊叫出声:“十皇子,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他就是离皇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后娘娘的养子,十皇子?沈铃兰细看了眼少年的长相,确实同离皇有几分相似之处。
少年明显也认识春阑,一看见她就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仿佛她是什么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这个十皇子可真没规矩,不愧是—”想到沈铃兰主仆还在这里,春阑连忙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若无其事的朝两人笑了笑。
琼浆玉露,曲水流觞,梅花相伴,好不惬意。受邀而来的夫人小姐们皆已落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这天气虽冷,可在场的小姐们却个个都衣着华丽,心中都在期盼着自己今日能够得到某位皇子殿下的青睐。
很快,随着太监一声:“贤妃娘娘到—”众人纷纷下跪叩拜:“妾身/臣女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贤妃娘娘手握执掌六宫的大权,连皇后娘娘都拿她没办法,她们这些下臣家眷又岂敢有不敬之意。
“免礼,都起身吧。”她的嗓音婉转柔美,像是江南最温柔的风,带着缱绻,让人不自觉的心头酥麻。
女子在宫人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高位之上,她身着青莲纹苏绣锦衣,容貌倾城,肌肤赛雪,宛若初绽的清晨盛开的白莲,举止端庄又优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婉的诗意。
放眼天下,也就只有这九五至尊的皇帝才能够配得上此等绝色女子罢!有些以前曾见过她的,仍旧再一次的感叹,而那些从未见过她的,则都在惊羡。
贤妃用余光扫了眼下面几个空位,眉头轻轻蹩起:“几位皇子殿下和玉锦长公主都还未到,大家随本宫再等一等他们吧。”
“是,娘娘。”
高位女子不慌不忙的浅啜着手中的茶水,坐在下方的朝廷命妇们无一不在同自家女儿说着悄悄话。
“不是说这玉锦长公主得了风寒吗,想来今日的宴会她是不会来了吧?”
“不过是一个连太子殿下都看不上的丑女,她就算来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指望其他皇子能看得上她?”张夫人毫不客气的低声对自己的女儿嘲笑道。
“可她再怎么样还是云国的长公主,除去太子,母亲您说,皇上会把她许给谁呢?”张小姐忧心忡忡的皱了皱眉头。
两人正小声交谈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五皇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到—”
张小姐听到这句话,一颗心瞬间坠入冰窟,她恨恨的抬眼盯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怎么可能呢?!五皇子怎么会跟这个女人一起过来?!
少女死死咬住下唇,一张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注意到自家女儿的脸色,张夫人生怕被有心之人察觉,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跪下行礼。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方才不过是碰巧遇上,谢乾殇只是随口提了句一起前去赴宴,没想到这长公主还真应了下来。
沈铃兰一袭淡紫色金线绣云纹蜀纱锦袍,她面戴紫纱,身姿清冷,每一步行走,都散发着身为一国长公主的威严与从容,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五皇子的五官很凌厉,骨相优渥,眉宇间透着几分深邃,气质矜贵不凡,他的模样生的一副冷冷冰冰,着实像是一朵危险又迷人的高岭之花。
然而此刻他的唇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这抹笑意,不知刺痛了谁的心脏。
贤妃由着身旁的宫女搀扶,快步朝两人走去,柔声打趣道:“你们再不来,本宫这玉堂春雪可就要败了呢。”
好一个平易近人的贤妃娘娘,沈铃兰微微一笑:“都说娘娘的容貌就如同那天上月,今日一见,真是让玉锦移不开眼了呢!”
贤妃牵过她的手,关切的询问道:“不知公主的病,现下可好些了?”
沈铃兰闻言弯了弯眉眼:“若说先前只有三分好,眼下被娘娘这么一关切,玉锦瞬间就觉得这风寒已好了有七八分了呢。”
贤妃微微一愣,她还真是没想到这公主居然这么会聊天。
这厢有说有笑,你来我往的,到了宸王府这儿就不一样了,一整个画风突变。
谢淮砚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半倚在塌上一言不发,手上还装模作样的拿了本兵书在看。
站在他面前的白衣男子似乎是被气很了,头顶噌噌往上冒着火气。宁诺初无语扶额,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调整了一下快要被某人气炸的心情,然后重新抬眼看着他:“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谢淮砚用咳嗽掩盖住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语调慵懒道:“想去赏花宴,你就自己去,本王可不想陪你。”
“为何?!”宁诺初眸光一闪,揶揄道:“你就不看看那玉锦公主究竟长什么样?”
谢淮砚合上书,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她长什么样,管本王何事?又管你这个世子何事?”
“我不管!今日你不去也要去!”眼见说不通他,宁诺初便只好拽住男人的胳膊,想要将他给扯起来。
“好吧!”男人似是妥协般的叹了口气,依着他手上的动作站起来,开口道:“记住,这种无聊至极的宴会,本王就只陪你去这么一次。”
御花园内—
众人赏完了梅花的盛景,不觉有些无聊,张小姐便作势向贤妃娘娘提议以梅花为题,在坐的闺秀各作一首诗。
传言她无才无德,所以这姑娘是在故意为难自己?沈铃兰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对方。
贤妃娘娘微微一笑:“不如你们把诗写到纸上呈上来,由本宫亲自来择,谁得了第一名,本宫便允谁一件事,如何?”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面色皆有所不同,谁都知道,张小姐素来就有华京才女的美名,她与商怜儿两人并称华京双珠,碰巧的是今日商怜儿并没有来,可想而知这第一名,非她莫属。
张夫人掩下心头的喜意,恭敬颔首道:“臣妇觉得,娘娘您这个提议甚好。”
贤妃若无其事的抚摸着镶了金边的袖口,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沈铃兰的身上 ,只一眼,便移开:“既如此,那便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开始吧。”
现下这种情况,哪怕沈铃兰不想陪她们玩都不行了,今日她若是作不出来这首诗,那从今往后出门,她可就真的要把头低到尘埃里去了。
不能写的太好,也不能写的太差,确实有些难度。她不过就是想来看一场戏罢了,谁曾想,真正的戏还没上场,她自己倒是先成这戏中人了。
她这幅犯难的模样,落在了对面张小姐眼里,更像是坐实了自己无才无德的传言。
当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助她,张小姐欢喜极了,只要夺了第一名,她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嫁给五皇子殿下了。
少女的视线强烈又暧昧,谢乾殇自始至终都没有侧头看过她一眼,只是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周身都泛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几名宫女得了令,没几分钟的功夫便将写了诗的宣纸都收放在托盘之内,恭敬呈给了贤妃娘娘。
梅花品种是在网上查到的[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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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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