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琉璃碎反射的光让人睁不开眼。
薛岫白眨了两下眼,缓和了这种极致的光对眼睛照射的酸胀,可已经失去了那贼人的身影。
正疑惑着,突然听见轿子的右边传来琉璃碎碰撞的声音。
一人身着白衣,脸上坠着一层纱看不清面容,像是想要偷偷离开。
薛岫白立刻大步赶上去,想要制服那贼人,悄无声息的带走,省的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败坏了新娘子的喜事。
可没想到那人身手灵活,手腕一翻躲了过去。
薛岫白立刻调转方向,转而扣在了那人肩膀之上!
一触既觉不对,肩膀消薄而肩头又圆润,是个女子……
他匆忙松了手,可那名女子更加着急,带着面纱轻轻转头,一股清风吹过,面纱打在那名女子的下颌上,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出来,不知为何,薛岫白总感觉有些熟悉。
怔愣之间,那女子匆匆忙忙要跑,薛岫白下意识的紧了下指尖,只听见滋啦一声,那女子的衣裳从肩头裂了道缝。
那女子气急,像是隔着纱布瞪了他一眼,冲着他的小腿用力踢了一脚,这一下丝毫没有收力,在他衣袍之下留了一个清晰地鞋印!
然后那名女子一手捂住肩头,急忙就要离去。
薛岫白这时愣了一瞬,总觉得这女子像是认出了他,行动行为处处有一股的熟悉。
这边争斗的动作大了些,倒是叫人注意了起来,轿子摇摇晃晃的就要停下,薛岫白还想去追,那人却早跑的没了影。
喜轿不能落地!
只见右边的轿夫腿脚一软,眼看就要带着轿子坠地,薛岫白来不及多想,一脚踢向轿底,稳稳的止住了下降的趋势,再用手一挑,将右边的轿杆拿在了手中。
右边的轿夫顿时心头一松,这才放心摔倒了下去!
这种轿子因着配饰众多,又缀满了点翠珠帘,比一般的喜轿重上许多,那些漂亮的华萃恐被轿夫碰坏了,轿杆要比往常的长出一倍多来,这样轿子的重量更是重的厉害,饶是平时做惯了体力活的轿夫,也难以坚持这种绕城的活动,八抬大轿,每一人都累的厉害。
这边,接亲的新郎官也大步走上前来,一身大红描金喜袍,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全红,还带着一圈描黑金丝的边,勾勒出隐隐蒸腾的喜气纹饰出来,再加上那一张面馆玉翠的俊颜,倒是让人突然理解了,为何沿街边有那么多的小姑娘偷偷抹着眼泪。
“小侯爷。”新郎官弯身周正的行了一礼,抬眼浅笑道:“多谢小侯爷施以援手,若是有空闲,不妨到府上喝一杯喜酒。”
“无妨,顺手而已。”薛岫白颠了颠轿子的重量,然后交到了替代的轿夫手上。他想了半天,又问出一句,“这喜轿样式奇特,满面的流彩倒是让人睁不开眼,可是状元郎设计的?”
“回小侯爷,我娘子聪慧过人,这轿子是她一手设计的,我第一次见,倒也被震惊住了。”
“令夫人真是……神思聪慧。”倒也说得过去,薛岫白并没察觉出什么地方不对,便准备转身离去。
就待薛岫白转身欲走时,那喜轿中传来一声温婉清丽的声音:“今日多谢薛将军了。”
话音未落,一只手轻轻挑开了点窗的红帘来,入目的除了一只肤若柔夷的手,腕上的哪一只琉璃玉翠的淡蓝色珠宝镶嵌的镯子更是惹人注意。
淡蓝色净透又毫无棉絮透亮的成色,薛岫白好像在哪里见过。
恐怕误了良辰,那喜娘连忙来催促众人前行,薛岫白见状也就不再深思,招手撤了出去。
乐队重起,唢呐响,敲敲打打的往前行。
见薛岫白出来,桉树连忙迎了上去:“诶呦,主子,你跑到哪里干什么去,误了时辰不怕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重新登上高台,旁边厢房中的众人,直到这边是薛岫白,纷纷起身前来打招呼。
“薛将军也来观礼?瞧瞧着十面红妆,可真是大手笔,不愧是丞相嫁女,譬如公主省亲啊。”
另一人接着絮叨,“薛将军,讨个彩头,听说喝上新人的第一口喜酒,便能接来喜气,若是将军有什么意中人,必能成事,又是一段佳话啊。”
霎时间,薛岫白像是回想起来什么,脑中闪过一丝不寻常,“你们方才称呼我什么?”
“薛……薛将军,这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
是了,自他身份曝光,宁远侯府已成了京中笑料,再也无人敢喊他小侯爷,多是称呼他为薛将军。
可那新郎官,又为何会叫他……小侯爷?
*
红烛缠英帐,不到傍晚,下人们就早早的就点上大红灯笼,管家进退有度的分发着喜糖。
云满偷偷的端来一碗馄饨,轻声道:“小姐,小姐,快来吃上一口吧,从早日就没吃过东西了呢。”
闻清韵闻言,偷偷将红喜帕抬起来,露出一张娇媚动人的脸庞。
“小姐,快来吃上几个。”云满见状连忙将馄饨碗递到了闻清韵嘴边。
闻清韵的头饰众多,压得脖子都有些不适,她倒是抗议过不想要如此繁琐的头饰宝珠,却被董玉宝一口回绝了,还说:“丞相府娇滴滴的贵小姐出嫁,必定是要有这些彩头的。”
这些馄饨做的个头小了很多,刚好适合被一口吞入,汤头是用鸡汤吊出来的,上面撒上一点点葱花做个调色,再点上几滴香油,光是闻着味道,就叫人想一品味道。
出嫁之女一天哪里能吃上一口热饭,她身子骨因小时候大病了一场,不将养着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康健,丞相府陪嫁了一小队的厨师厨娘到礼部侍郎府中,一日三餐都有专人管着,药膳炖着。
丞相府待她真是劳心尽力,也算是教养姑娘的极高水准了。
闻清韵嘴唇轻启,低头含上了一口馄饨,却看见了手腕上流彩的手镯。
今日,事发突然,有人闯入她的喜轿时,闻清韵第一次感到后脊发冷,慌忙就要摘下红帕,看看来人是谁。
没想到那人一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给她带上了一支琉璃幻彩的镯子。
闻清韵动作一愣,顿时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疯了不成,大庭广众的闯进来,被人看到该如何?”闻清韵带着关心,反手握住了关月鸢的手。
是了,来人正是关月鸢。
“还不是你,为何不告诉我,婚事提前了?你还怕我搅局不成。”
关月鸢言语中带着一点哭腔,惹得闻清韵心也微微发紧。
她连忙解释,“事出突然,是沈淮序突然与父亲商量要提前,我被圈在家中,而你又去了秋猎。”
关月鸢:“原来如此,哼!好小子,他竟然逼迫你。”
闻清韵虽然看不清关月鸢的神情,但能想到她此时定气得鼓起嘴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有了关月鸢打岔,心中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倒也缓解了许多,她二囡才不是那种娇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她背后还有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姐。
想到这里,闻清韵拉着关月鸢的手,小拇指勾了两下,这是她们自小的习惯。
“你送的镯子,真真好看,我便要日日夜夜的带着,就好像你陪着我一样。”
“你……罢了,二囡,还是希望你日后过得自由,多为自己考虑,也算得上是我为你大婚送出的祝福。”
这么重的祝福,温的闻清韵的心热乎乎的,然后怀中一热,被塞了个小包裹进来,怔愣了一下,关月鸢就已经跑出了喜轿去了。
那小包是八珍阁专有的油纸包裹的,上面还印着她专门为李秀娘设计的样式,看来,这里面装载的是家人沉甸甸的爱。
糕点名团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闻清韵在轿子中吃了个干净。
此时就听外面传来异响,接着,轿子颤了两下,好似要摔一样。
原来竟然是薛将军。
大囡跑时,会不会被他瞧见了?
见他要走,闻清韵出声打断,趁着这个空隙,想来大囡还能跑的更远些。
闻清韵正陷入回忆,突然门外传来响动,云满‘诶’的一声,连忙将那碗馄饨藏了起来,然后急切的帮闻清韵盖上了盖头。
刚刚弄好,就见沈淮序走了进来。
“夫人。”
清俊朗颜眉眼之间带着温润的醉意,倒脸一旁的丫鬟们差点红了脸,连忙退了下去。
闻清韵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时辰不是还没到,他怎么这就……回来了?
“夫人在想什么?”
身旁的床垫有些凹陷,旁边传来一股热源,带着淡淡的酒香。
她慌忙回道:“没什么,想你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淮序像是沉默了一瞬,随即飞快低头靠近了她。
隔着影影绰绰的帕子,闻清韵看见他唇角轻扬,嗓音低沉又悦耳,像是附在她耳边一般,“急着想见夫人,便匆忙了些。”
沈淮序说完,抬手将喜帕轻轻挑了起来,露出一抹带着红晕的脸。
少女面色红润,眼眸含着秋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嘴角的口脂被蹭掉了一块,就像是一副上好的画缺了一角。
沈淮序目光一凝,紧接着下一刻又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垂下了眼。
“夫人的镯子倒是新奇得紧……”为何上轿前他从未见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第 7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