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松”用十五分钟的时间接受了她来到了十年后的事实,并在被她翻得杂乱的房间里起身。
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摆在眼前最明显的就是——她没有死,也可能死了,□□死了,至少灵魂还活着。
她没有心思把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捡起来,这一切太荒谬太不符合常理,但对“季松”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她翻到了几张银行卡,同时她在床头柜抽屉里瞥见了几张零钱,虽然其实少得可怜,但于“季松”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季松”在过去的十六年里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在没决定死亡的时候她以为她会成为长在小镇里的苔藓,潮湿而腐烂。拖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福,老天也好神仙也罢,都无所谓。她现在有了希望拥有的一切,财富、自由,虽然不是百万富翁也不绝对自由,可她对此依旧很满意,至于本来十年后的自己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她一点都不在意,她也是季松不是吗,无论是十年后的她还是是二十年后,甚至五十年后的她都是她,十六岁的“季松”占据了二十六的季松的身体,那又如何呢,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们本来就都是——“季松”。
思考至此的季松竟是笑了出来,畅快的、张扬的、肆无忌惮的。
“季松”喃喃道:“还真是死得其所,呵呵。”
虽然是这么说,但“季松”不想被未来的自己所结识的各种人打扰。
接下来的打算?季松想了想,拿上所有的钱换一个城市生活就好了,很简单不是吗?
但在离开之前,她仍然有许多事情要做,至少她要把银行卡里的钱取出来,密码呢,会是多少?
她自己的生日,太简单了,虽然估计十年之后她和父母已经没多少联系了,但为了防止哪天自己卡里的钱无缘无故消失,她应该不会设这种密码。
她也没兴趣把密码设置成父母的生日,她们关系不算融洽,或许……“季松”的目光留意到了在远处竖起毛发的猫身上,跟它有关?
并不是不可能,但“季松”不知道关于这小家伙的任何事情,“季松”眯了眯眼,如果这是未来十年后的她,应该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比如——
季松走到了卧室里,她刚醒来时似乎看到了一个堆满机械的桌子上摊着一本笔记本,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日记本。
还真是,写日记的无聊习惯还是保留到了十年后啊,季松……
“季松”用食指敲打着咖啡色的木桌,这确实是她的字迹,但有些细微的差别,这些字更加潇洒也更加隽秀。
2020年2月14日
或许因为今天情人节的缘故,来店里拍摄的人也多了许多,为了以后的房贷还是先不要辞职吧,孙阿姨最近总会端着热汤跟我一起吃饭,明明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做饭,还自顾自地给我加了许多小家具。
既然她那么喜欢巧克力,明天就带着巧克力去登门拜访一下吧。
2020年2月13日
巧克力最近似乎有些掉毛了,再过不久应该还会更多,要买新的粘毛器了。
2020年1月30日
今天是初六,前两天刷视频说初六要“送穷”,最好把厕所打扫一下,那我也把巧克力的厕所也好好清理一下吧。
2020年1月24日
今天是除夕,只是最近的春晚变得没什么意思了,虽然很困但还是撑到了倒数,巧克力倒是在怀里已经睡着了。
外面现在在放烟花嘛,嗯,看了一下,很漂亮。
新年快乐,季松。
…
“季松”快速翻阅着,略过了冗余无价值的信息,直到1月1号那天。
2020年1月1日周三
今天是巧克力的生日,捡到她已经两年了,其实根本没想到她能顺利长到现在,毕竟当初她又瘦又小,天寒地冻的天也没一家宠物店开门。
…
希望巧克力能顺利过好新的一年。
两年前,现在是二零年,那两年前就是一八年,一八年一月一号。
银行卡的密码似乎是六位数,“季松”不是很确定,20180101,先记下了。
“季松”从本子上撕下了一页,拿起了水笔记录下了关键日期,又暗自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这是两年前的事,银行卡的办理日期应该会比这个长,所以如果不是两年内的卡应该不会设成这串数字,按照她的做事习惯,如果有需要设密的存在,不会只有唯一一个。
“季松”皱了皱眉,线索断了,或许可以去银行直接处理,她本来就是季松,这张脸是,这个身份更是。
但银行对她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地点,她的母亲偶尔会去五公里外的银行里存钱和取钱,“季松”往往并不会一起跟随,她只知道这张卡里藏着三口人的衣食住行。
就像上学需要交钱提供资料,去景区游玩需要门票一样,去政府办事更是要东一张纸西一张纸,虽然“季松”根本没有出过她出生的小镇,也没去过市里的政府,“季松”直觉去银行也是一个麻烦的差事。
她需要更多的线索,“季松”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找,找出了十年后自己的每本日记。
在那个狭小又昏暗的家里,“季松”会将每个文字都埋藏在她的枕下、不会被轻易翻找的换季衣服里。而现在她易如反掌地找到了新旧程度不一的日记本,它们被堂而皇之的放在书架上。
十年,按理来说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季松观察着日记本的厚度感到疑惑,何况,她自己也写了至少七八年,她没有丢日记本的习惯。
她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一只断墨了的笔也会留下。
季松从最里面的那本开始翻看。
2014年6月19日
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很好地握住笔,我请求护士给了我一张纸和一只笔。
自从早上从医院醒来后我的脑袋就一直昏昏沉沉的,我几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医生告诉我我遭遇了一场严重的火灾,但我本身很幸运,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吸入了一定的烟雾,喉咙和肺将会有一定的创伤。
但我想不起来任何事情了,医生说这或许是创伤的后遗症,我会想起来的。
我真的会吗?
2014年6月20日
有很多人来看望我,他们说他们是我的同事,我对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感到无力,我叫不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听闻我的经历后,眼里有同情、有可怜,在明白我没法说出任何信息后,他们便跟我挥挥手说再见。
那看来我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一般。
……
2014年6月24日
手机里不断有通讯传来,最频繁的是房东,他似乎很担心是自己出租房屋的问题而引发的火灾。
我听隔壁床的病人说,我现在租得房子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只留下了黑骷髅。
看来出院后得尽快寻找下一个住处了。
2014年6月25日
我依旧没有想起来任何以前的经历,包括那场火灾。我知道大部分的生活常识,能想起来自己的名字、生日、工作,但唯独想不起来有关他人的任何经历,我的父母呢,我的朋友们呢,我以前生活在哪里,又为什么选择了这份工作,我的童年和青春期是如何度过的,为什么我一概不知?
为什么,季松……
2014年6月26日
我听了医生的建议,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告诉我,这场火灾已经成为一个广泛的社会新闻了,我会收到政府给的补助,社区和房东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我跟他说了谢谢,分别时他说不要太执着于过去,既然身体让你忘记一定有它的道理。
道理吗?或许我过去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也说不一定。
2014年6月27日
我来到了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环境很糟糕,但这里报个身份证就能入住了,无论是身份证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在那场大火里消失殆尽了。
我的二十年也是。
……
2014年7月1日
这是我住在这间酒店里的第五天,身份证虽然办得加急,但也需要时间,身份证到不了银行卡也办不成。
房东倒是联系我进行经济补偿了,给了我三千说剩下的到时候再协商决定。
……
2017年7月5日
身份证今天已经收到了,银行卡的也顺利补办完成了,下一处租房的位置也已经选定了,至少现在一切都在向前走了。
我回了小区一趟,现在依旧有黄色警戒线线拦着,靠近的时候仍有焦糊味。
有趣的是我捡到了一奇特的石头,像是琥珀又似乎不是,我不知道琥珀是否会在阳光下发出七色的光。
罢了,把它当做是新生活开始的礼物吧。
“季松”蹙眉,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十年后的自己遭受了火灾但大难不死。她已经要怀疑自己是否有奇异的特性在,总能要死了又活过来算好事吗?
现在最让她烦恼的是,14年以前的日历没有了任何存在,这4年的空白或许才是她知道银行卡密码的关键。
“季松”叹了口气,还是决定采取后备方案,去银行办理业务,至于路线问人就清楚了。
对了,那块石头是什么,值钱吗?她想到了日记里提到的琥珀石,认为这应该是什么高档玩意,因为这毕竟是科学书里会出现的事物。
是这个吗?不是。这个?也不是,那是这个?
“季松”找了一袋稀碎的不规则硬物。
“看样子完全不像啊。”季松感到失望,她提着透明的塑料袋仔细观察,等等,好像会发光诶,似乎还是彩色的。
“季松”直视着塑料袋,直到看着七彩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强烈才发觉不对。
她有种直觉,她应该下一秒就会晕倒,然后睁眼看到又不同的场景。
她的第六感完全正确,因为她现在正跌坐在她就读的高中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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