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梅

女人问季松是否是要回家,季松握紧了手里的石头回答道:“是的。”

女人温暖的手牵住了季松,并拉着她往前走:“那我送你一程吧,你应该还住在小时候住的地方吧。”

小时候住的地方?季松内心叹气,所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是谁啊,算了是谁都行,只要不再甩给我一巴掌就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和家庭状况,觉得她二十年前应该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所以她默默把搬过家的选项排除了,她说:“对,还是以前的地方。”

“那就好,如果你搬了家的话我就不认识路了,你毕业以后我也就离职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女人侧过头,眼里表露出担忧的目光。

虽然季松猜测她以前的日子应该并不好受,但她还是说挺好的。

我毕业后她就离职了?季松暗暗思忖,她还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哪一年,看样子她现在应该是高中或者初中,那个警察说这校服是海阳中学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拜托,电视剧里失忆的人不都是见到故土、家长、旧人就什么能想起来了嘛,为什么她现在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季松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毕业和离职有关系的话,那么她是我的——老师?季松有了猜测,为了验证这一想法,她试探性开口:“老师?”

女人应道:“嗯,怎么了?”

还真猜对了,季松有点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她摇了摇头,回应道:“没什么。”

女人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抚上了季松的脑袋:“这几年是不是很辛苦,季松?”

季松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没有二十年前的任何记忆,她二十年前辛不辛苦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虽然后面上班的时候命很苦就是了……

季松忽然想起来,火灾之后的同事们对她的评价是她变得不太一样了,当时的季松很疑惑,不太一样是什么样?同事沉咛片刻后回答:“或许是更加好接近了吧。”那时的季松明白或许自己以前是臭脸坏脾气的性子。

而对于女人的问题,这种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所以季松并没有说一个字。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为什么不来找老师我呢?”

看来以前的我不太会向别人求助,应该也挺一意孤行的,这与季松现在的处事方式不太一样。季松从六年前的助理升级到了现在一个人也能独当一面,虽然她实在没什么自己的想法,领导说一她就不做二,平日里对她有些咄咄逼人的同事质问过她为什么现在没有一点自己的思考?

哈?季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一个螺丝钉,螺丝钉要什么思考,螺丝钉只需要当螺丝钉就可以,不然就要被这条生产线给淘汰了。

螺丝钉就要有螺丝钉的自觉,所以她很乐意向别人询问该怎么做,毕竟螺丝钉不会思考,之后再给予鼓励夸奖和一定的物质回报,往往这样会减少许多脑力成本又能完美形成拍摄模板。

其实季松很疑惑,既然以前的自己是这样的性格,为什么现在的她成了视死如归的无情打工人?

季松还没有思考出问题的答案,思绪就被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如果有困难的话就来找老师我吧,我的电话还是以前那个。”女人说完便不再继续,沉默又笼罩在了二人身上。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和雪打在衣服上的响声,微弱又轻柔的。

约二十分钟的路程后,季松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楼房,说是楼房似乎也不太准确,这是个地下室,女人将她送至了潮湿而又逼仄的空间里,便跟她挥了挥手说再见。

季松掏了掏口袋,发现并没有钥匙,于是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开了。

季松有些吃惊,我以前住的房子锁都买不起吗?季松来到了房间内发现她内心的期待还是太高了。

整个屋子里的占地面积应该不超过三十平,楼高也低得可怜,她勉强下了脚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又挤了挤自己的身子努力往里面凑了凑。

“噗通”,摔了个人仰马翻,季松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地上随意丢弃的衣服也算是保了她下半辈子不成脑瘫的命运,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季松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四处搜寻后才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台泛黄的座机,季松匆匆拿起了话筒。

隔着话筒而模糊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把那些盒子在我回来前叠好,饿了就自己想办法。”……

“嘟嘟嘟……”一阵阵的忙音提示季松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如果没听错这应该是她妈的声音。

她的母亲……还真是雷厉风行?并不恰当的一个形容,但季松想不到更贴切的表述。她环顾了四周一番,发现了她母亲所说的盒子,普通的包装纸盒,折叠起来并不困难,季松本来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叠完了第113个才发现只完成了不到1/4时候她有些崩溃了,她已经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了,所以她现在在这里叠盒子的意义是什么?

她本来的行程应该是完成图像的后期处理,最后在截止日期前给客户将图集发送过去,而不是在这里叠“精品咸鸭蛋”的礼品包装盒!

季松无力地躺在了地板上,望着昏暗的灯光,觉得人生还真是无望。

五分钟过后,季松起身放弃了折纸箱子的想法,她需要找到能回去的方法,她并不认为折完这所有咸鸭蛋包装盒之后老天会被她的毅力所感动然后当她回去继续当无聊社畜。

季松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日历,今天是2010的2月15号号,十年前啊……

季松闭上了双眼,我到底干了什么才会回到十年前啊,我十年前原来是这么可怜又贫穷的人吗?虽然季松对此也有了猜测,毕竟她的电话和通讯录里没有任何亲人的联系方式,季松当时给自己安的父母双亡的苦命人设,但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并非如此。

季松不断地在房间里进行搜寻,她有一件事情一直很在意,为什么十年前的自己会有这个石头,这是巧合,还是这确实是同一块。季松摩挲着石块上曲折的痕迹,或许自己四年前见到的孩子就是过去的自己,这不符合科学,但如今季松穿越回了十年前就已经够奇幻了,所以如果过去的自己穿越到了未来什么的也竟然也能接受了。

她先给自己立了一个假设,如果她们确实是同一个人,不是同名同姓,一个16岁一个26岁,虽然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她性格有了些小小的出入,但有些习惯应该不会变。

让人客观地审视自己是很难的,季松从早到晚把自己的作息给详细排列了一遍,从起床到入睡,当然她也没有放过狂敲键盘内心问候领导的心理过程和累了就抱着巧克力蹂躏她一番的场景,最终定位在了睡前写日记的瞬间。

她并不知道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至少她火灾出院之后就一直在保持,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这个习惯的保留时长应该不短,于是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某个角落里,那里堆着两件熟悉的蓝白色校服。

东翻西找之后,才看到一本普通的棕色笔记本,但季松的心里洋溢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哪怕知道这是过去的自己,她也觉得她像是偷窥狂。

偷窥狂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2009年11月05日

季国强最近又喝得酩酊烂醉,恶心的酒味,张梅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明明觉得痛苦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别和我说什么为了你这样虚假的话。

2009年11月10日

我和季国强打起来了,张梅给了我一巴掌,她说至少他是你爹,我没有他这个爹。

2009年12月13日

张梅来跟我道歉了,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的手捏得我很紧,我没有说话,她低着头说对不起,我能看到她头上的白头发,我总是那么恨她,但又没那么恨她。

2009年12月23号

今天是张梅的生日,她没有加班。她来接我放学,带着我去面馆点了两碗面,往我的碗里加了个荷包蛋,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离开的时候我对她说生日快乐,她的身体僵硬地抱了抱我,我不喜欢这样的接触,但我听到她说谢谢,声音很轻很轻,像叶子落在了地上。

2010年1月27日

学校里下午就放假了,季国强今天在家,张梅也在家,张梅说她厂里放假了,明天去饭馆里帮忙,让我好好收拾一下准备过年,顺便把新的箱子叠完。

我看了看在床上躺着看电视的季国强,张梅没有过问他,我也没有。

2010年2月13日

今天除夕,张梅回来的很晚,但她还是包好了饺子,季国强吃了几个就走了,他说他要去打牌,我和张梅把剩下的全吃完了,韭菜猪肉馅的,张梅这次包了很多的肉,她跟我说我们要好好过个年。

2010年2月14日

季国强今天也没有回来,张梅也没有,现在已经12点了,但我有点想去公园看看,或许不回来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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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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